“功德圆满，可喜可贺。大公子凯旋，周伯父一定很开心吧？”
周彦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一个分公司而已，老爷子未必看重。”
三人寒暄着乘电梯到10层。江畔酒店共有11层，顶层包厢的景色最好，周彦辰请客，订的当然是顶层的包厢。但酒店的电梯只通到10层，想领略最好的风光，这一层楼的楼梯是不得不爬的。
（三）
三人出了电梯正准备从楼梯上楼，便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从楼上传来。大抵是几个年轻人的声音，有男有女，并不刻意压制音量，几句调笑恨不得让全酒店都听见。
周彦辰听到声音便苦了脸。
朱正廷心领神会，“弟弟？”
周彦辰苦笑，“不是他还能是谁？冤家路窄罢了。”
周彦辰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周雨辰，这是朱正廷知道的事。周彦辰的家事，朱正廷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周彦辰的父亲偏爱继室生的小儿子，砸了重金送他上美国的商学院，那混世魔王不学无术，只靠着精通作弊和代考的技巧勉强混了个文凭，便哄得老父亲笑开了花，恨不得直接把家业过继给这位所谓的海归高材生。半年前给这位宝贝相中了个姑娘，尽管是商业联姻，但所定的赵小姐也是书香门第楚楚动人。三个月前办了订婚宴，就差当场钦点小儿子做继承人了。
朱正廷有一瞬间的恍神，明明已经很久未见，怎么对他的家事还这样清楚。
陈立农在后面递来一个茫然的眼神。朱正廷知道没有时间多说，只皱着眉轻微摇了摇头。陈立农便领会这来者不善的意思了。
几个高声谈笑的年轻人已经拐过了角，都打扮得人模狗样，每人怀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妙人。
为首的年轻人个子同周彦辰差不多高，走路的气势却像能吞了整个酒店，头发有些杂乱，眼里带着些睥睨天下的神色。他见到楼梯口的三人便沉了脸，怀里的女子和其他人审时度势，都先匆匆下了楼。
那年轻人冷冷开口，“怎么我的好哥哥今天也有空喝个下午茶？”
周彦辰克制地绷紧了嘴角，回头对二人说道，“我弟弟，周雨辰。”
陈立农点了个头以示友好。
朱正廷不减风度，款款道，“果然资本的二公子，久仰。”
周雨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你是我哥的大学同学。这么多年了，他身边还是这些狐朋狗友啊？”
周彦辰冷笑道，“你身边的人倒是总换，这几个我看着眼生，又是谁家的子弟被你诱拐了？”
“不过是场子里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罢了。”
“吃饭？你左拥右抱这个淫乱样子，如果让老爷子和赵小姐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周雨辰闻言变了脸色，抬腿径直踹上了周彦辰的胸口，一脚把周彦辰踹倒在了楼梯口。
陈立农一惊，便要伸手掏证件，却被朱正廷按了下来。
周雨辰正要趁势举拳打去，手腕却被生生拉住，膝窝一沉，肩膀一痛，待反应过来时已被顶在了墙上。
“他的狐朋狗友，也是你惹不起的。”
声音还是温柔的，从那个刚刚客气着久仰的人口中说出，周雨辰却觉得心都沉了下去。
朱正廷不是警校科班出身，格斗却意外地好，虽然看着柔弱，市局里却仅仅输给过蔡徐坤王子异和一身肌肉的三组组长。每次考核格斗都名列前几的时候，Justin便笑他是天生神力。
待对自己拳脚相向的弟弟灰溜溜地走了，周彦辰坐在墙角喘着粗气。
“对待有些人，你这个身份起不到什么威慑作用。直接让他吃次亏才有用。”朱正廷看了一眼身后若有所思的陈立农，便伸手拉起周彦辰。
陈立农眯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朱正廷说的话，却在周彦辰要拍掉身上的灰的时候上前拦住了他。
“周总，你这件白衬衫很不错，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第七章
本章新人物：
钱正昊：重案一组前痕检员，组宠，半年前受聘前往N市刑警学院教学，就此离开重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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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庆功
（一）
“确定吗？”
“没问题，这个牌子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的。子异说他们连鞋底都是定制的，每双都不一样。”
“好，申请搜查令，秘密取证吧。”
DNA鉴定传来好消息的时候，周雨辰被从一家高档KTV的包间里直接拷来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周雨辰调整了一下姿势，半瘫在椅子里。看着一个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的人走了进来。
“姓名？”
“周雨辰。”
“年龄？”
“23。”
“职业？”
周雨辰笑了一下，“这种无聊的问题还有几个？干脆一次性问完呗。”
王子异也笑了，“那直接进入正文？说说你在11号晚上和13号晚上做了什么吧？”
周雨辰只是轻佻地勾了一下嘴角，好像并不打算再开口了。
单向玻璃后，陈立农轻轻拉了下朱正廷的手臂，“他不打算叫律师，也不打算主动交待，是想怎样？”
“他这种人格，极度自负，对身边所有人疑神疑鬼。他不会叫律师的。”
“周家也不管他了？”
“周家，该变天了。”朱正廷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在一旁观摩学习的范丞丞倒有点为他的子异哥紧张，“这人这么狠，子异能拿得下来吗？”
朱正廷和陈立农闻言都笑了。
陈立农摆摆手，“纸老虎而已啦，很容易被激出话来的。”
“十分钟。”朱正廷微笑道。
“五分钟。”陈立农似乎更有自信。
“输的人？”
“今天请外卖咯。”
（二）
王子异点上一根万宝路，却不抽，静静地看它燃烧。
“现在警察们都明目张胆地贪污受贿了吗？”
“这烟虽好，却不够劲。我倒有些想念老乡裹的土烟，有味道。”
周雨辰的眼睛亮了一下。
“女人也是一样的吧？未婚妻虽好，却没那个味道。”
“哪个味道？”
“可惜啊，周老爷子以为你会喜欢的。”王子异挑挑眉。
周雨辰突然毫无预兆地吼道，“我不喜欢！我受够了！美国我不喜欢！狗屁商学院我不喜欢！姓赵的那个贱人我更不喜欢！她心里根本看不上我，整日里却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以为我傻*吗？反正姓赵的也是个婊子，那我不如去找真婊子！真婊子比那假惺惺的大小姐过瘾多了！”
周雨辰喘息了一下，仿佛自说自话一般接着说下去。
“11号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看见那婊子把我钱包里的身份证翻出来了，说她在报纸上看见过我，知道我是谁，让我给她一笔封口费。我当时火就顶上天灵盖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算计老子。不是想要封口费吗？我就封了你的口！”
周雨辰说得太急，被自己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待平息下来，他的目光放空在地上的一点，仿佛陷入了回忆。
“一会儿人就没动静了，当时也怂了，想分尸处理掉来着。把人拖进了厕所，从厨房找了把菜刀，没想到刀太钝，砍了几刀没砍断，我也累了，拿水冲了一下就走了。”
“后来却不馋床上那事儿了。我一闭眼就是那女的身上的刀伤，奇怪的是我不仅不怕了，还有点儿想。过了两天又找了一个，办完事儿她有点困睡着了，我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也不知道自己干了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满屋子血了，自己手里一把刀。”
“我想着这样下去不行，万一有下回又得出事儿，我把那菜刀带回了家，藏床板底下，想去外面找女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我知道不对，我得管住自己，要是再出事儿肯定能被逮着。没想到你们这么快，这么快……”说到最后，周雨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审讯室外，朱正廷叹着气打开了外卖软件，对着报出一大串菜名的范丞丞发愁。
“正廷哥，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冰柜的冰淇淋。”陈立农在一边微笑着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