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人说昨天睡得很早，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异常。附近几家邻居我也走访了，都反映没有听到动静。不过金水巷里都知道有几个姑娘是做什么的，平日里她们的活动也不会被人注意。另外，丽江道的条件不太好，没有监控。”
“能摸清死者的常客吗？”
“陈静静社会关系比较复杂，手机已经拿回来了，会进一步分析她的人际关系。”
蔡徐坤转头看向林尤二人，“法医那边呢？”
“死亡时间在昨晚10点到凌晨1点之间。死因是窒息，刀伤是死后造成的。用的刀是死者家里的菜刀，没指纹。”
尤长靖补充道，“房间内有拖擦痕迹，应该是用拖把或者抹布之类的擦过血迹。”
“我的确在垃圾箱旁边找到了一个带血的拖把。”陈立农举手。
“有指纹吗？”尤长靖有点激动。
“怎么可能？雨水冲得差不多了，就连血迹都很浅淡。”
“清理现场？这是反侦察意识啊。”Justin咬着笔帽道。
“等等，兄弟们，人都死了，凶手还砍她干嘛？”小鬼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加固行为？过度伤害？”王子异沉吟着猜测原因。
“我的推断是凶手尝试过分尸。”林彦俊缓缓道。
“根据是？”
“刀伤都在集中在关节处。”
“为什么没成功就放弃了？”
“刀不好。”林彦俊说得一本正经，却引来其他人一阵轻笑。
蔡徐坤咳嗽两声，“农农该你了。”
“地面条件太差了。没有什么有鉴定价值的脚印。现场指纹倒是很多，都提取了带回来了。”
陈立农停了一下，翻了翻自己的笔记。
“另外，带回来的还有巷子后面四个垃圾桶的所有垃圾。目前还在辨认有哪些垃圾是属于陈静静的。垃圾里一共发现了22个避孕套，作为DNA载体，已经全交给技术科了。22份样本，够锐哥忙的了。” 陈立农有点疲惫地苦笑。
蔡徐坤点点头，总结陈词，“死者的人际关系虽然乱，但是是很好的突破口。子异和Justin继续走访，把范围扩大一些，重点摸排陈静静生前经常出现的场所。小鬼负责死者的手机，检查一下通话记录和社交媒体，把结果实时反馈给子异他们。农农你接着整理物证吧，彦俊你去帮一下农农，他的任务很重。正廷，你和长靖还是老工作，接待一下家属认尸吧。”
说罢，看向满怀期待的范丞丞，“丞丞，你第一天来，跟着正廷和长靖吧。”
蔡徐坤做了一个散会的手势，刻意不去看范丞丞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失望。
（二）
接待室里，朱正廷翻着资料，时不时地做一些笔记。范丞丞在旁边不太安分地坐着。
良久，朱正廷忍不住叹了口气，“丞丞，你对这个任务很失望。”
范丞丞想要反驳，却对上朱正廷澄如明镜的一双眼，便知道自己早被面前这个人看透了。
“我以为，重案组的工作很刺激的。”
朱正廷苦笑道，“我向你保证，等你对重案组真正熟悉了之后，你会发现，最难的工作，就是带家属认尸。”
“老大说，这是正廷哥和长靖哥的老工作？”
“别叫我长靖哥啦，很显老哎，我02年的。”尤长靖推门进来。
“02年的你能进警队吗？”朱正廷笑着问他。
尤长靖一时语塞，转移了话题，“家属到楼下了，我们去接一下吧。”
朱正廷便站起身，范丞丞也只好放弃刚刚的问题。
（三）
直到送走了陈静静一夜白头的父母，范丞丞觉得五脏六腑还是紧紧揪在一起的。
朱尤两人站在一旁，看着范丞丞的反应。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朱正廷淡淡地开口，“是啊，这是我们的老工作。”
“正廷哥，有些话，你没有和陈静静的父母说。”
“他们的人生已经够艰难了，没必要增添他们的不幸。”
窗外仍是大雨滂沱，似乎在努力洗去世间的一切痛苦，一切悲伤。
（四）
7月14日，晴空万里。
小鬼抬头看着窗外的大太阳，他很想念冰淇淋、泳池和水上滑梯。心里盘算着，等这个案子结了，要不要把自己积累的假期放了，去海边躺在沙滩上好好晒两天太阳。最重要的是把手机关了，让蔡徐坤找不到自己。
直到有人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把他吓了一跳。
“不好好工作，又走神了？”蔡徐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鬼暗叹，说曹操，曹操到，蔡徐坤比曹操还厉害，想坤坤，坤坤到。
“头儿，你给我一个助手，或者一个眼镜吧。这都两天了，陈静静认识的人也太多了……”
“别抱怨了，子异他们还在外面跑了两天呢。先给我看一个人，孙祥，有他吗？”
“好像有点眼熟，我找找看。他咋啦？”
“周锐的DNA做完了。这个人在库里有记录，两年前被抓过吸毒。”
“哎哎哎找到了！真有嘿，他五天前跟陈静静约时间交易来着！”
“把他的地址给子异和Justin，这个人值得聊聊。”
第四章
1.4 恶魔在人间
（一）
挂断了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电话，蔡徐坤匆匆忙忙出门，在办公室门口拎上了打水回来的范丞丞。又正巧在楼梯口撞上了王子异和Justin，两人正押着一个瘦小孱弱的男人。
“孙祥？”
那男人低头不说话，另外两人点点头。
“是他？”
王子异摆了摆手，Justin心领神会，带着孙祥走了。
“不是。11号晚上在网吧通宵来着，有监控，小鬼已经调出来了。”
“那你带回来干嘛？”
“这小子见了我就想跑，被我一把按住了，回来的车上就全招了，家里藏了点叶子。我就给缉毒的同事带回来了。”
“你倒是很热心。”
“让他们不要客气。”
“南区，文华道，出事儿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个？”
“一个，女的。”
王子异的身体僵了一下，“连环案？”
“现在还不知道。”蔡徐坤摇摇头。
三人一路无言，都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抱着哪一种期望。如果是连环案件，性质更加恶劣，侦查难度更高。如果是独立案件，意味着这世间又多了一个杀人凶手。
天使在人间，恶魔却于暗夜中逡巡。
（二）
文华道与丽华道只隔着两条街，属于同一辖区，街道构成也很像，都是矮房窄巷。
三天内再次见到秦奋，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蔡徐坤没有再寒暄，只是上前拍了拍秦奋的背。
“奋哥，辛苦了。”
秦奋的脸色有点苍白，“还是卖淫女。”
“同一个人干的？”
“你们先去看看现场吧。”秦奋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巷子尽头的屋子。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起，一些人进进出出，蔡徐坤注意到林彦俊和尤长靖的身影。
朱正廷还没赶来，王子异便负责询问等在一边的报案人。范丞丞有点懵懵懂懂地要跟着王子异，被蔡徐坤拉了回来，“你也该跟着看看现场了。”
两人径直走向站在门口的林彦俊和尤长靖。
“什么情况？”
“我们也是刚到，农农正在搭建现场通道。我们在门外看了一眼，这次的现场，不太一样。”尤长靖有点沉重地说。
蔡徐坤没有问哪里不一样。林彦俊紧紧抿着的嘴唇，尤长靖格外严肃的表情，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怎样的谋杀现场。
陈立农在门口做了个可以进来的手势，“现场痕迹太多了，很糟糕，很不好。”
尽管被三个人打了预防针，迈进房间的蔡徐坤还是觉得触目惊心。仍是客厅与卧室合为一体的布局，与上次干净的客卧相比，这次的现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赤裸的女尸仰卧在靠墙的床上，身上至少有十几刀深浅不一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胸腹部。整个床单都被血液浸透，床下也有几处血泊，大片喷溅状血迹染在白墙上。
蔡徐坤转过头观察屋内其他情况，尽量让自己忽视身后范丞丞的干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