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我待会画个图样,让五爷赶制出来,我亲自涂色。不光我有,各个掌柜的都得有。我用朱色,你和五爷、胭霞、胭云用靛蓝色,其他掌柜的用碧色。不但我方便,以后各个店面之间也好相互照应。”
“哎!小姐说的法子好!”
苏黎也觉得不错,让牟掌柜那笔纸来便在上面描绘图样。
“小姐。”牟掌柜顿了顿,“前几日有人来打听咱们琉璃斋的幕后归属。”
“你怎么说的?”苏黎皱着眉问道。谁会闲来无事打听一个铺子的来路,此事定然有蹊跷。
“我只说是以前的东家将铺子卖了,新东家仁慈让我接着干,店里的事都是东家派人来接头,我也不知晓东家是谁。”
“嗯。以后只要是有人问,你便都这么说就是了。”苏黎说道,接着画了片刻,又抬头问,“你觉得此人是想干什么?”
牟掌柜想了想说道:“此前也有人打探过此事,但是也只是偶然问道。此人虽然像是不经意间问起,但是言语之间对咱们琉璃斋很是感兴趣,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事。怕是……”
“怕是想买了咱们琉璃斋。”
牟掌柜点了点头:“有了上次翡翠斋的事在前,我们不能再掉以轻心。琉璃斋怕是被不少人盯上了。”
“咱们收益好了,外面的人自是看得到的。不管此人背后的人是谁,咱们做的是正经买卖,只要我们不想卖,他们就没办法。你以后再盯紧些,若是顾不来就五爷那里再要些人手,还有玲珑阁那边也是。”
“是。”
在允世侯府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苏黎又被太后叫进了宫。
“黎姐儿,黎姐儿,你快来给哀家瞧瞧,你一走哀家就觉得胸闷。”
苏黎走进慈宁宫,就听见太后的叫喊,连忙加快了脚步上前给太后把脉。
收了手笑了笑:“经过师傅和我的调养,太后现在身子骨健壮着呢。”
“那哀家怎么会觉得胸闷不已。”
“黎儿觉得,太后这是喝药喝多了,一停了药都不习惯了呢。”苏黎嬉笑着说道,“太后只是上次中毒之事受了惊吓,日后放宽心就好了。”
太后这才放了心:“你可别说,这停了药之后,确实没有你在宫里日□□着哀家用药的日子踏实。”
“太后放心,黎儿以后一定隔三差五地来宫里住上几日。太后不要嫌黎儿烦就可以了。”
太后连连答应。
谢馨说道:“馨儿现在每天都得给菩萨上柱香,请求菩萨保佑皇祖母身体安康,馨儿觉得让皇祖母喝药可比自己喝药还难受呢。”
“你这死丫头。”太后伸出指头戳了戳谢馨的额头。
“两位郡主性子真是好,难怪皇祖母这几日都念叨着被两位郡主逼着喝药的日子呢。”耳边传来一声清雅似空谷幽兰、甜蜜如满山花开的女声,苏黎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被这声音填满了。
苏黎这才想起慈宁宫中还有两位公主,刚才为太后的身体着急,一时失礼了。苏黎连忙起身给福月和福南行礼:“参加两位公主。”
福南脸色不悦,也没说什么,福月将苏黎扶了起来:“皇祖母唤你黎姐儿,本宫便也跟着如此唤你了,回京之后听闻父皇和皇祖母多次提及你,本宫也甚是好奇,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以后咱们都当作自家姐妹便是。”
苏黎没来由的觉得福月说的话带有几分真心,笑着点了点头。
福南说道:“嘉仪,听闻你医术不错,大姐姐身体一直不好,你给她瞧瞧吧。”
福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二妹妹性子一向如此,但是心是好的,你不要介意。”
苏黎点点头,摸上了福月的脉搏。“敢问大公主,在生下大公主之后先后是否也开始身体不好?”
福月苦笑着点头。
福南却道:“元后在生下大姐后伤了身子是众人皆知的,谁知道你是上哪里听来的。”
“福南!”太后叫了一声,福南不满地嘟了嘟嘴。
“先后在生下大公主之后是否被诊断为不能生育?”
福月和太后惊奇地看着她,太后连忙让春姑姑将下人都带了出去,这才示意苏黎继续说。
“先后应当是怀着大公主的时候用了某种寒凉之物,能生下大公主已是不易,但也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大公主也因此一直体弱,若是调养不好,以后在子嗣上也会有困难。”
“什么!”福南叫喊出声。
福月白了一张脸。
“这……这可有法子治?”太后问道。福月自小受了不少苦,若是再……她简直不能想象。
“我只能诊断出这些来,具体怎么治,还得让师傅出手。只是我这几日一直找不到师傅,不如就让大公主先住到我给师傅备得宅子里去,我给师傅留一封信,等师傅回来能及时的给大公主诊治。”
“这……”几人都有些为难。
太后却在此时下了决心:“黎姐儿,风老没出京城吧?”
“太后放心,师傅他仍在京城里住着,只是我去的时候都没碰上罢了。让大公主带个御膳房的厨子去等着,师傅定然会早早回来的。”
几人听了苏黎的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苏黎笑着道:“大公主请放宽心,我师傅医术超群,一定能为你治好的。再者说,若是能寻得真心人,子嗣都是其次。”
福月笑着点头。
“皇上驾到,岐北王子到,宁王到,睿王世子到,玄郡王到,周将军到、武大人到……”
太监的一声声通报打断了女人们的谈话,几人整理了整理衣装,到了偏厅去候着,将慈宁宫的大殿让给了男人们。
苏黎又跟福月了解些身体上的情况,一直待到了午时。还没来的跟太后告罪离宫,太后就在慈宁宫临时设了小宴,众人都留了下来,苏黎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皇帝和太后坐了上座,众人分男女席坐。苏黎右手上座是福南,左手边是谢馨。
虽然都是郡主,但是苏黎是有封号的,比谢馨没有封号的郡主身份还要尊贵些。
苏黎忍不住看了古越一眼,低下头去,将眼中翻滚的情绪全都掩盖住。
她不爱他,她也不恨他。说起对古越的感情,有曾经身为初为人妻对丈夫淡淡的仰慕,但更多的其实是敬畏。
古越算是她的老师,教她如何在后宫中生存,甚至如何去辅佐他夺得帝位,教她经营之道,教她御下之术。
她不是个好学生,学了再多也做不到像他一样冷情冷性,以至于在得到爹娘被处死的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崩溃到失去了生的意识。
现在她再见到他,仍然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就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黎姐儿,你怎么了?”谢馨察觉到苏黎的不对劲,小声问道。
苏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时恰好对上楚墨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她忽然就得到了力量。
“没事,大概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苏黎笑着说道。
“自己还是大夫呢,真是,都不知道好好休息。”福南嘟囔道。
“是,谢谢公主殿下关心。”苏黎笑着说道。
“谁关心你了,本公主只是不想让我们大宴的郡主在岐北人面前丢人!”
苏黎笑着说了声“是”,便又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
现在爹娘还活着,爹还成了皇商。她还没嫁到岐北,她也不会再嫁到岐北,她已经成了郡主,不会再将自己的婚事交给别人控制。
她要救爹娘,救二伯和五叔,还要救她自己。所以她必须摆脱这些软弱的情绪,强大起来。
“嘉仪,今天怎么如此沉默。”皇帝从不在人前避讳自己对苏黎的宠爱。
苏黎听到皇帝开口,心生一计。抬起头畏畏缩缩地说道:“皇上,嘉仪怕……怕被皇上派到岐北和亲,以后就见不到爹娘了。”
场上几人脸色一变,有几个女儿家会想要去和亲,可哪有当着岐北皇子的面说出口的。这嘉仪郡主平日看着也算是知礼数,今日怎么如此莽撞。
几人连忙去看古越的脸色,见他也只是略显不悦,这才放了心,纷纷说着“郡主还小”之类的话。
皇帝甚是哭笑不得:“你瞧瞧你,哪是一个和亲公主该有的样子,若是派你去朕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