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道：“姨娘这一胎保不住了，往后或许会难生养，得好好养着身子才行。”
刘氏让人将大夫送走，转头看到苏黎站在众人身后，笑着道：“黎姐儿怎么跑到这里来玩了，刚在宋先生那里上了课应当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众人都将目光转到了苏黎身上。
苏黎明白自己现在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甜甜一笑，说道：“我下课的路上看着大家都往这边赶以为是有什么新奇的事呢，原来是张姨娘身体不舒服啊，有点没意思呢。”
邓氏牵了苏黎的手：“今晚五婶院子里做了好吃的，去五婶那里吃饭吧。”
苏黎点头答应，吩咐碧落道：“你先把我的东西送回黎歌院用了饭再来五婶这里找我吧。”说着冲碧落眨了眨眼睛，碧落明白了苏黎的意思，向两人行了礼往黎歌院的方向去了。苏黎跟着邓氏去了鸣楼居。
晚上苏黎听着几人打听的消息。
碧清睁大了眼说道：“侯爷可是打了侯夫人一个巴掌呢，还骂侯夫人是毒妇，可是侯夫人一口咬定不是她做的，跟侯爷大吵了一架，最终还是老夫人出面拉开了两人。不过这事也是没有定论了。”
苏逸威的姨娘出事，头一个遭人怀疑的定然是孙氏。若是一般公侯之家，姨娘没了个孩子确实不值得拿到台面上说，但是允世侯府因有着控制纳妾的祖规，子孙尤其珍贵。而对于苏逸威而言，尤其珍贵。
苏逸威现在是侯爷，苏承泽是世子，但是苏逸威也只有苏承泽一个嫡子。说得难听些，若是苏承泽出了事，苏逸威若是不肯把侯爷之位让出来，就必须让庶子来继承侯位，所以这庶子对于苏逸威而言也十分重要。
但是这件事，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会是孙氏做的。张姨娘的第一个孩子苏承衷都没事，而这个孩子就算生出来，年岁太小，对苏秉泽根本不会有任何威胁。更何况，如今谢煜凌成处于关键时期，孙氏也不会在这种关头，因为一个庶子或者庶女，跟苏逸威离心。
所以这夫妻两人，回去冷静一番，自然会和好如初。
那这事能是谁做的呢？
“祖父和老夫人是什么打算？”
碧落答道：“老侯爷说息事宁人，老夫人也没说什么，从张姨娘厨房里处置了一个粗使丫头，大概就是顶了罪了。”
“碧攸，你今日去张姨娘院子里可看出来了什么？”
“小姐，张姨娘院子里一切正常，没有急于处理的食材药材。”
苏黎若有所思，对碧攸说道：“今夜你再跟我去张姨娘院子里看一看。”
“小姐。”碧落担忧道，“张姨娘刚出了事，说不定侯爷今天会守在她院子里。”
苏黎觉得其实不太可能。比起已经基本不会生养的张姨娘，谢煜凌那正在生气的姨母显然要重要的多。苏逸威想明白了自己冤枉了孙氏之后，定然会去好好安抚一番。
“大概不会，我们先探查一番再进。”
苏黎和碧攸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张姨娘的窗前，没有看到苏逸威，却看到了苏承衷昏倒在地的一幕。
碧攸跳进屋内，敲晕了婢女又一把捂住了张姨娘的嘴，防止她叫出声。
苏黎则紧跟其后，上前探查苏承衷的情况。
张姨娘收到惊吓睁大了眼睛，心急儿子的情况“呜呜呜”在碧攸手下挣扎不停。
苏黎给苏承衷把完脉，对张姨娘说道：“姨娘，整个京城的大夫也不一定有我医术好，你在不配合，耽误了五弟的医治，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张姨娘半信半疑地停下了挣扎，见苏黎手法熟练地点住苏承泽身上的穴位，确实有几分大夫的样子，这才放了心软了身子靠在碧攸怀里。
“三小姐，衷儿怎么样？”见苏黎把完脉，张姨娘连忙爬过去问道。
“五弟无事，被人下了点药而已，我开个方子给他喝了就好。”
张姨娘连连点头。
“碧攸，你将方子带回去，让碧落出府拿药，就说是我调养身子的药有一味用完了。”
碧攸应了声，从窗户离开。
苏黎将苏承衷平放在地上，起身将张姨娘的屋子打量了一圈。白天人太多她又被早早送走，没来得及探查张姨娘屋子里是否有问题。
见窗台上放着一株白花植株，苏黎了然一笑。
“张姨娘，此刻你的院子定然有人盯着，先将烛灯都灭了，装作歇下了未发现五弟的异样，我有事与你交代。”
因苏黎现在身上系着苏承衷的性命，张姨娘此刻对她十分信服。见婢女被碧攸打晕了，张姨娘便自己颤巍巍地起身，按照苏黎所说将屋中的烛灯都灭了。
“今日先是姨娘小产，后是五弟中毒，看来是有人铁了心要害姨娘的孩子。”
张姨娘大概被戳中了痛楚，眼泪似开了闸般流了满脸。
“不知姨娘可想报仇？”
张姨娘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苏黎，只是惊讶不过一瞬，便黯淡了眼神低下头去。
苏黎能猜到张姨娘在顾虑什么。
“张姨娘是担心此事会连累五弟？”
张姨娘迟疑地点了点头：“而且妾身人微言轻，怕是没有这个本事。”
苏黎笑了笑：“原本在允世侯府姨娘小产也算是大事，但是不能再生养的姨娘确实是不会再得到重视了。”
张姨娘心中的愤恨被苏黎点了出来，她不禁浑身发抖，咬住牙攥起拳头来抑制自己的愤怒。
“姨娘你说，白天你身子才不行了，晚上就有人来给五弟下毒。若是姨娘对今天的事不能讨回公道，以后姨娘和五弟会受到多少人的践踏呢？”
张姨娘又睁大了双眼，其中的恨意和惊惧丝毫无法掩饰。
苏黎不再言语，等着张姨娘自己去考量其中的利害。
碧攸回来了，将手中的药包交给了张姨娘。
苏黎不再停留，起身带着碧攸往窗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对张姨娘一笑：“姨娘屋子里的寒清草开的不错，是用来解暑的好东西呢。不过姨娘若是还有机会怀身孕，还是不要用这东西好。另外。”苏黎顿了顿，“今夜只是还希望张姨娘守口如瓶，我有本事让五弟醒过来，自然也可以再让他躺回去。”
说罢，与碧攸翻窗而去。
张姨娘能在允世侯府将苏承衷并且好好地养到现在一定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她将话说到这种程度，相信张姨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1章 第 21 章
三日后，高岭来传消息。
“小姐，京兆尹家怀有三个月身孕的金姨娘来找张姨娘串门，在张姨娘屋子里坐了会动了胎气，大夫过去瞧了瞧开了副药稳住了。”
到了下午，碧清说道：“金姨娘被京兆尹接回去之后，张姨娘就去老夫人那里求了情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了一遍。原本的旧东西都堆在了院子门口，刚才四少爷院子里的菊儿吃了张姨娘门口的一株花草，怀上的小狗崽都流了，四少爷正抱着菊儿哭呢。”
四少爷苏承熠是二房次子，养了一只西洋狗，名为菊儿，是苏逸卓从宫中得来的稀罕物。因为品种难得，这狗也是好不容易才配上种，没了确实可惜。
苏黎问道：“张姨娘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姨娘自己还走不利索，也又要捧着菊儿没吃完的花叶去老夫人那里讨公道。老夫人到没说什么，但是侯夫人却说这显然是有人要害侯爷的血脉，非得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呢。”
苏黎“嗯”了声，张姨娘小产的事，孙氏受了不明不白的冤屈，如今有了线索，自然是要查清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福寿堂里，刘氏和孙氏正在审问葛氏。
“我听张姨娘院子里的丫鬟说这花是四太太送的？”孙氏问道。
“是我送的。”葛氏叹了口气说道，“我院子里新来的嬷嬷从家里带来了两盆花草，一盆红的说是有安神之效，这盆白的说是能清凉解暑，我对这些向来不了解，便信了她的话，红的送给了五太太，白的送给了张姨娘……倒是没想到会害了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那我便让人将那嬷嬷带过来，四太太可有意见？”
“事关重大，自然全凭夫人做主。”
那婆子来了之后，跪在了地上回话：“老夫人侯夫人，是奴婢的弟弟前些日子得了这两株花草，说是红的安神白的清暑，让奴婢送进府里来讨好主子。奴婢觉得不过是两盆花草而已，便带来了。没想到生了这等祸事！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