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回到府里的时候见府里不如平常热闹,下人也是安静的很,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迎着李悠然回府的近身伺候夏氏的老嬷嬷却直打发着李悠然回自己的小院儿。
李悠然停下不愿再走,开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府里人都这么个表情?我二哥惹祸了吗?还是我娘亲又发脾气了?”
“哎哟我的三姑娘哎,不是这么儿个事儿,您别想那么多,怎么的就是夫人老爷之间拌了嘴什么的,现在闹得正厉害呢,您还是别问那么多,也别上前凑热了阿。”
李悠然闻言想着也是,父母之前打情骂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知是不是父亲平日里在外面累的,每每为点小事情就和娘亲闹脾气,两个人看样子还乐在其中似的,都拉不下面子每回还非得是小辈儿的上前哄着,两人才愿意和好,都被惯坏了。
“又闹上了?那晚上我爹爹去书房睡觉的时候记得多垫个垫子在底下,书房那床硌得很。”说完也没用老嬷嬷送 ,就径自的回去了。
老嬷嬷直到瞅不见李悠然的身影,才偷偷的抹起了泪来,她在李府伺候三代,后跟着夫人当管事嬷嬷,李府的人都是好的,嫁进来得媳妇也都是良善得,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一直到她老死了,没想到却发生这般的事情。
未来也不知道三姑娘是个怎么样的命运,只盼着老天爷看在李府一向行善积德未做过什么坏事的份子上 ,哪怕散尽万贯家财,也得保得一家老小平安才是啊。
直到后面的三四天里,李悠然都未曾见到父兄和娘亲,连平日里总喜欢逗她玩的二哥这几日也是不见踪影,府里一直的低气压,又无意间听到府里的下人议论些有的没的,才发觉事情有异。
李悠然心里有些慌,不知道天气是不是也应着府里的气氛,轰隆隆的听的李悠然心里就更慌了。
原本今日上午是要小考,下午也约了沈江骑马,都派了小厮通通回绝了。
李悠然换了身衣服,想了个方法撇下了一直拐弯抹角不让李悠然询问的赵嬷嬷,也撇下了碍事的春夏和秦书玉,直奔着父亲的书房去了。也是不出所料的在门口被拦下。
李悠然不再上前,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门里面大声说道:“爹爹,这几日不见你们,女儿已经知道了,女儿虽小,不能帮衬什么,却希望爹爹娘亲哥哥们不要瞒着我才好。天大的事情也要和我说啊!”
“从小爹爹娘亲和哥哥们就护着我,什么都只惯着我,哪怕我惹事什的也从未责罚。女儿受家人庇护,生而为人的这些年只是快活了,可如今家里出了事情,怎的就单单把我撇下不与我说了呢。”
李悠然说着止不住眼泪,爹爹在里面一直不出来更加肯定了家里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道:“女儿虽小,也想与爹爹分担,请爹爹不要将女儿拒之门外!”
伴随着打雷的轰鸣声,李慎打开了门。跪在地上的李悠然见李慎开门出来,也不再哭,小脸憋得通红,脸上仍挂着泪痕。
周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得场景,自己最心疼的女儿跪在地上,此时此景给了李慎极大的心理冲击。
他伸手扶起李悠然,轻声道:“随爹爹进来,都与你说了,莫再哭了。”伸手给李悠然擦了擦眼泪。
进了屋内,李慎却不知如何开口,沉寂了半晌,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挫败感,如何说?难道要与自己的女儿说自己凑不出银两给朝廷,然后到最后可能人财两空吗?
李悠然见父亲仍是纠结模样,走到李慎身边,小手伸出来拉了拉李慎的衣角。动作满是祈求。
李慎见小女儿这般,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说道:“圣上下旨,让我们李府在一月之内凑出一百万两现银,如若凑不出,也无妨。圣旨是这么说的,来使态度却恶劣的很,只怕是能凑出这些最好,凑不出只怕是要人财两空。”
听闻此言的李悠然气的直咬牙,用力到李慎都能听见一点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李悠然逼着自己冷静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平日先生并未多说此时朝廷局势,但是因为自己毕竟灵魂经历了两世,自然也多关心些,总是会缠着先生问,知道的思考的可能不比那些如履薄冰的官员和百姓们少。
大夏朝历经百年,如今天子势弱,大权旁落,当朝太傅身居多职,天子早就被架空成了傀儡。朝廷贪污腐败,作风奢靡,各地又税收极重,却因连年的天灾人祸无法满足朝廷里的各种奢华用度。
如今下了圣旨借财,只怕不是借财,是劫财了。
朝廷做出了这般没脸的事情,连表面的民心都不想法子维持了,这么看来沈江一家只怕不是被外派到此地上任,只怕是远离权力漩涡只求平安。
李悠然仔细捋了一遍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开口道:“爹爹,先生曾与我说大夏朝的气数只怕是要尽了,如今收到这道圣旨的只怕不止是只有我们一家。朝廷不敢去动那些根基百年的世家大族,只好从我们百姓的富商入手,这钱财只知是入国库,这么大的数量却不是要做什么”
“只怕.....是要打仗了。”
李慎听完心里一惊,一是惊与女儿竟然会这么想,二是惊与若真如女儿所说,那当下的局面就更难,钱给了未必平安且日子难过,不给的话就要人头落地。要说逃,这一大家子根本也不可能,府里好多资历深的下人,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原本可以在李府颐养天年,如今这境况.......
李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压抑了许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如发泄般的,倾泻而下,窗户被雨水拍打的滴滴答答。风不停雨不止,而屋内二人的心情更是灰暗的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李慎又独自在书房中想了很久,生意场上往来颇多,有些消息知道些但也不是那么敏感,关于政治场上的事情的消息也并不放在心上。
把之前生意场上的一些细节捋了一下,想到前几次去往关外途中,遇到大量的流民,当时只是以为蜀地天灾所导致。也没有细想,毕竟穷苦的可怜人太多了。
朝廷向来不作为,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民心不稳则国家不稳。
这几年的生意也不如以往好做,但是要起战事,李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到此走到书房最后一排的书架前,找到了一个小木盒,李慎紧了紧双手,暗自下了决心。
而此时的夏氏也是慌了没了阵脚,自己母家虽还在朝为官,但是早不比以往 ,官职低微不说还都是闲职,也根本和上面的人牵扯不到。
当年家里一落千丈,交好的一些姐妹如今也只有江氏一直往来着,她嫁与的沈家虽然根基深厚,在朝廷的影响也是不小,但与自家说白了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也不知道自己与江氏开口,这事儿能不能成。
自己的夫君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这事儿还不能先和他说。
夏氏事先和江氏通过气儿,时间有限也不敢耽搁,收拾停当了之后,直接从自家小门出发坐着软轿去了沈府,身边儿也只带了老嬷嬷,就怕太过招摇,路上也绕过了大路抄了小道,从小门进了沈府。
见到了江氏之后,夏氏有些控制不住地抹起了泪来,动作大了些,头上戴着的步摇也随着夏氏的抽泣摇摇晃晃。
往日看着素净朴素的步摇,此时夏氏却觉着有些碍眼。
“江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江氏扶着夏氏进了里间,安慰着夏氏坐下,紧握着她的手说道:“珍儿你也是命苦,早些年你我还在闺中的时候,你本可嫁的好些,却不曾想只因你二伯犯了事儿,竟也牵扯到你家,最后嫁了个商贾,否则今日也不用这般难为。”
夏氏声音哽咽:“姐姐也不必这般说,人各有命罢了。况且夫君待我极好,十几年来一直护着,婆母也和善,比我当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是自在快乐多了。”
夏氏美貌,当年在京中也是出了名儿的,江氏也知这李慎肯定是待夏氏很好的,否则这四十出头的妇人也不会看着三十不到的样子,也从未纳妾沾花惹草,有时候失了权势,却换来一心人,在江氏作为女子的角度看来,这却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