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英荷掂着脚又蹦又跳地够不着烛台,王后和王太子更是无动于衷,王太子咧嘴笑着跟王后道:“她可真笨,真蠢,还不如本太子在宫中养的猪!”
王后捂唇一笑,“可不是随了她那笨蛋的娘”
王太子赞同地点点头,“还好我随了母后养,否则真要跟她一样!”
俩人闲闲嘲讽着英荷,王太子最后道:“母后去帮一下,否则这蠢货要让我们被郑氏抓到了。”
阮氏皱了皱眉,上前抬起她尊贵的手,伸手把烛台一拨,烛台就落了下来。因动作溅出的热油滴在英荷的脸上,英荷不由得惨叫一声,捂着脸蹲到地上。
阮氏不耐烦地狠狠踢她一脚,骂道:“装什么灯快灭了,还不快扶起来照路!”
英荷捂着脸站起来,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阮氏。
阮氏不自觉地护胸,往后退了一步道:“瞪什么瞪我是你的姨母,福生是你的亲弟弟,你可别忘了你娘临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让着点儿,受点苦怎么了又没死!”
英荷垂眸,举起沉重的烛台往前走,为两位亲人开路。
烛光照出她瘦弱单薄的身形,可怜又可悲。
终于走到了密道的尽头,此刻已接近顺庆城的贫民区。
阮氏皱眉嫌弃地看着出口一片避无可避的污泥地,福生太子推了英荷一把,英荷跌倒在污泥地里。福生在英荷身上踩了一脚蹦了过去,还兴奋地冲阮氏拍手,“母后快过来!”
阮氏提起丝绸裙摆,在英荷的身躯上一步一步地踩过去,俯视着英荷一点一点地淹在污水里,口鼻里满是污秽,拼命挣扎而无劳。
福生太子和阮氏王后以蔑视的目光俯视英荷,看着英荷从泥水里爬出来,不由双双嗤笑,“果然怎么弄都死不了!怪不得国主说你是国之妖孽,想今日郑氏之祸就你你这孽障惹来的!”
阮氏妩媚一笑,“福生放心,等你舅父派的人来了,就拿这孽障祭军,看她还如何作孽”
英荷脸色一变。
祭军是沙南国独有的风俗,在平叛乱臣之前,选一女子为祭使,女子行完祭礼之后,便没了用处,多被赏给士兵,直至被奸污致死。
王太子与王后哈哈一笑,迈着脚步往与阮氏家族约定的地方走。
英荷眼角慢慢流出泪,捂着断掉的肋骨慢慢朝前走,直到流尽此生最后一滴泪。
阮莲草,我亲爱的母后,这就是您的好儿子和好妹妹啊。
这就是您所坚守信奉的亲情爱情啊!
黎维玄视我为异瞳孽障,阮莲花视我为奴隶贱婢,连你的亲儿子,我的同胞弟弟,也把我踩在脚下任意践踏。
我为奴为马十六年,只落沦为军妓的下场。
阮莲草,你误我一生!
我是多么相信你,视你世间唯一怀抱,最大依仗,我头顶的天,我的整个世界。
你说:
黎福生是我的嫡亲弟弟,阮莲花是我的亲姨母,黎维玄是我的亲父王。他们个个有苦衷,个个都是逼不得已,个个都是你、我对不起他们!
你还说:
我天生异瞳,神佛不爱,众人不佑,更是祸延家国,是本该死的。如今既留我一命,便安分顺从不得违逆。
更因,他们是我们的亲人!
亲人
呵!
英荷的嘴角勾起讽刺绝望的笑,慢慢拔下发上的唯一一支木钗。
亲不善我,我便六亲不认!
上苍不爱,我便逆天而行!
神佛不佑,我便化身成魔!
英荷慢慢走近二人,高高举起了闪着寒光的木钗,刺向阮氏白皙的脖颈。
利器刺入,顿时鲜血如注,流过白嫩的皮肤,染红了金贵的丝绸。
阮氏捂着脖颈,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英荷,口里唔呀着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手掌落下来,慢慢失去了声息。
阮福生愣在原地,拔不动脚,恐惧瑟缩地盯着英荷。
“……”看着英荷慢慢走过来,阮福生忙找理由,“我是……你弟弟……姐……姐!”
阮福生最后的“姐”呜咽在喉咙里,穿着精致金贵太子服的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结束了他年轻鲜活的生命。
英荷慢慢转过身去,那木钗还插在阮福生的脖子上。
她用阮莲草的最后遗物,杀了阮福生。
从此,世上再无阮英荷。
月夜寂静,树影婆娑,正是安眠的好时候。
郁沙却从睡梦中惊醒,她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郁沙掀起被褥走出了房间,庭院里飘着淡淡的花香,郁沙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她抚着心口:好久没做梦了。
郁沙仰头看着明月,北京的月和顺庆的月一样。
一样孤寂凄凉。
只是……
郁沙低下头,嘴角勾起邪魅阴柔的笑纹。
黎氏君主的使者要来进贡了。
第38章 沙南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八&沙南
长春宫里,阳光晴好。正殿里闪烁着碎金样的阳光,容音便坐在聚金光宝座之处。
翡翠以轻柔正好的力度给容音揉着肩,一边和容音说着闲话,“主子,再过几天沙南的来使就要进京了,想这回进贡的会有不少宝物呢。”
容音含笑不语。翡翠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道:“沙南国进贡的金丝楠乌木、伽蓝香、观音竹、孔雀尾……都是顶顶好的东西,娘娘不是最喜观音竹了吗”
容音叹了一口气,似有感慨。
“想沙南国虽产此奇珍异物,可他国百姓不知耗费多少工夫才得这一星半点儿。”
容音在闺中之时虽是不知百姓疾苦的大家闺秀,可也读过柳河东的《捕蛇者说》,她平日出去见到乞儿之类的人也是多多布施的。
做了福晋皇后之后,后宫虽不得干政,身为大清的国母,她也会关注学习。
郁沙听了扬扬眉。在被游医老人救了之后,她随游医老人穿越南境北境,触目所见,多是疾苦。
即便是之后随游医老人到了云南,也是贵族士绅欺压良善。之后隐居云贵深山之中,方见人性之光辉。
没有游医老人的救赎教养,她如今早已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郁沙正愣神间,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声,是李玉喊着,“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容音产后的身姿已恢复玲珑有致,别有韵味。
“皇后起来吧!”弘历的手里拿着一把折起的扇子,语气不咸不淡。
他虽然迫于容音的请求答应了傅恒和璎珞的婚事,可心里还是留下了芥蒂,帝后之间的关系之间已有了隔阂。
“皇上怎么来了”容音并未在意弘历微带冷意的脸色,一脸温柔地问候。
弘历坐在首座,拿扇子在掌心轻轻拍着,慢慢沉吟道:“沙南国的来使到了,按例是要给赏赐的。”
“只是沙南国内乱方平,才安定不久,黎氏又娶了新妇,为示朕宽仁之意,朕就把交给黎主和新妇的赏赐交给你来办了。”
“是,臣妾谨遵圣旨。”容音微微福身,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哎,”弘历以扇敲打了一下手掌,看着容音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起身凝视她一会儿便大跨步走了出去。
翡翠扶着容音起来,容音瞥了郁沙一眼,察觉到脸上不一样的神色,冲翡翠道:“翡翠,永琏就要回来了,你去小厨房给他炖一锅玉米排骨汤好好补一补。”
“是,”翡翠颔首,乖巧地答应。
郁沙抬头看着翡翠走出去,又对上容音关怀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和容音约定吐露秘密的时间到了。
容音静静注视着郁沙走到殿门前关上门,又走了回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讲述她神奇的故事。
“我本是沙南国英荷公主,如今的黎氏国主是我的生身父亲,我的母亲是如今独霸南境号称阮主家族的嫡长女阮莲草。她先后生下了我和阮福生,可是我天生血瞳,被定为不祥之女,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本该处死的。母亲为我求情,我很感激她。”
“后来她病重又失宠,国主便立了她的嫡妹阮氏莲花做王后。新后和福生太子极为受宠,母亲告诉我他们是我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要忍耐,珍惜他们。母亲去世后,我的姨母和弟弟将我视作奴仆百般折辱,宫人侮辱谩骂我。在父亲眼中,我只是他的耻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