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谎(11)

成小芽的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成小芽掰着那只手,越掰越紧,只好随他握着,听他梦呓,皆是念着‘李序’,可见‘李序’在他心中是非常重要的人,或是哪家的千金,求而不得,这才心心念念吧,成小芽心想:为何偏拿我当替身呢,岂非我与那千金模样相似?那千金也长得太过寒碜了些。

天地间只剩瓢泼雨声,朦朦胧胧中,远山如画,那雨打落一地枯叶,那叶咬着纸钱再被雨水压进地里,从地里跳出一只虫来。

成小芽盯着那人的脸,半响,轻轻扇了他一巴掌,勉强勾起嘴角笑道:“你拿我当人替身这事儿就算清了。”

成小芽手覆到他额上,高温未退,拿了方才擦手的帕子,沾了污渍,不成样子,她想要起身,可左手被刘镜之抓着,只好挪了挪身子,伸长了手往茅草棚外接雨水,一只手搓着手帕,将它洗了半净,把拧半干的手帕对折两半,搭在刘镜之发热的额头上。

想了想,又觉得效果不太好,记得书上说帮发烧的人擦身体降温,效果最好。

成小芽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是继续拖下去,只怕他要烧成傻王爷了。

这一想,心中那份本就不多的小女子羞怯就去了一半,成小芽右手抓住刘镜之衣襟、连着中衣也一齐扯开,不看还好,这一看令成小芽惊叫出声,不为别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是刘镜之身上竟然有无数条半寸宽大大小小,交叉的长痕,有些堪堪止住了血,有些则因衣料摩擦,又将血磨了出来。

成小芽颤抖着轻触那些伤痕,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昨晚他到底是去了何处?还有为何筱琪要让她躲进棺材中,究竟王府发生了何事?筱琪她现在如何?一连串的疑问,成小芽摸不着头绪,这短短两天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隐约觉得这些事好像有什么关联,却想不出到底它们之间的关联什么。

看着刘镜之身上的伤,显然高烧是因伤口引起的,手中小小的方巾是起不了作用,要是刘镜之有带金创药,那就好办多了,成小芽把刘镜之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也没有摸出来,看来出门十分匆忙,连伤口都来不及抹药,想到他带着一身伤赶来就自己,成小芽心头一暖,可如今见他这样又自责万分。

再拖下去也不行了,成小芽见雨似乎小了些,卷了些茅草,为刘镜之披着挡雨,左手还是被抓着,她使劲地将他抱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以半拥抱的姿势走了几步,虽然难行,却也可行。

冲进雨中,衣裳瞬间被打湿,成小芽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又撑了几步。

雨幕中现出撑伞的行人,成小芽朝他喊了几声救命,那人听见她的求救,快速地朝这边奔来,成小芽心中敬佩道:竟还有如此正义的侠士,听见救命就跑得这么快。

等那人近前,成小芽才看清侠士的正面目,哪里是什么侠士,是筱琪,筱琪虽跑得气喘吁吁,却松了口气的模样。

成小芽一见她,本来想问她今天王府到底怎么了,可看了看刘镜之,便先将那些话压下:“筱琪,你快帮帮他,他受了伤,还发烧。”

筱琪过去搭把手:“山下有家客栈,我们先把他扶到客栈。”

第8章 澄清

两个柔弱的姑娘搀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从坟山上下来,且那男子还面无血色、垂头闭目、一动不动,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客栈老板也是有些心慌,担心这俩姑娘是来刨坟的,他在这里开家小客栈,本是给行人过路歇脚的,虽说开的地方不太吉利,来的人少,但生意还是有的做的,这要是传出些闲言碎语,说他家藏尸,那这生意可就不要做了。

客栈老板陪笑道:“两位姑娘,小店客满了,到别家去吧。”

成小芽担心刘镜之,又累得很,见老板要赶人,急得开腔讽刺:“呸,就你这店还能住满,别是住了尸体吧。”

客栈老板脸色都青了:“你这姑娘会不会说话。”

筱琪看他二人双目快要冒出火花,赶忙好声好气对客栈老板道:“老板,你看我家少爷伤心过度,重烧不醒,可否为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筱琪又补充道:“要是少爷出了事,你我可都是担当不起的啊。”

客栈老板听筱琪这番说,瞪了成小芽一眼,这才叫小二带她们到客房去。

成小芽和筱琪将刘镜之放到床铺,刘镜之仍是紧紧抓住她的手,筱琪见多了不以为然,叫人盛了水来,要去问老板找退烧药,成小芽拦着她:“也拿些金创药。”

筱琪上下查看成小芽,握住她肩膀问:“可是伤着了?”

成小芽摇摇头:“不是我。”说罢朝着刘镜之看了一眼。

筱琪讶异,也没多问,出了房门就去寻药了。

过不多时,果真拿着一个小白瓷瓶和一个小陶罐回来了,成小芽正帮刘镜之擦脸,筱琪打开手中的小瓷瓶,倒出两颗小拇指甲盖大的药丸:“这退烧丸子化了水内服,”将小陶罐递给她:“这个是你要的伤药。”

成小芽打开陶罐,半罐的黄棕色固体有淡淡中药味漫出,成小芽皱皱眉:“好怪的味儿?!”

筱琪知道她伤口愈合得快,没闻过外伤药的味道,伸手要接过那罐子:“药能有什么好味儿,你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可别,筱琪你还是出去吧,那些伤口很是狰狞。”

筱琪见她坚持,“你要帮忙叫我。”

筱琪离开后,成小芽小心翼翼地拉开刘镜之的衣襟,再次见到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处经此折腾,又裂开了许多,流的血将整件中衣都染红了,因为外衣是红色,这才看不出来。

指尖挖了一大块药膏往伤处涂抹,清凉的药膏随着手指细细滑过每一条伤痕,一颗两颗无数颗水珠落到伤痕上。

成小芽轻声哭道:“你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了,你快些好起来吧,你要是醒过来,你喊我‘李序’我也不生气。”

温热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刘镜之动动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你以前・・・・・・从不哭的,我说过・・・・・・不让你・・・・・・哭的・・・・・・”

抓着成小芽的那只手微微放松,却没有放开。

“刘镜之,你醒了,认得我是谁吗?”成小芽边哭边笑。

“认得・・・・・・你就是你・・・・・・”

成小芽以为他是烧糊涂了,指着自己对他认真道:“我是成小芽,不是李序。”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刘镜之执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笑道:“你就是李序。”

“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叫过李序这个名字。”成小芽仍然不相信:“我们以前就认识?那你怎么没有一眼就认出我?”

“你变得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刘镜之细细抚摸着她的脸,仿佛在寻找昔日的痕迹。

虽说女大十八变,可也不是面目全非吧,成小芽觉得自己对一个正在发高烧的病患有些咄咄逼人了,可能在很小的时候真的遇见过刘镜之,只是自己把他忘了,人家倒还记得,一时认不出自己长大后的样子也是正常,这么想来,好像挺对不住他。

成小芽愧疚道:“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不要紧,我记得就好。”

成小芽勾起嘴角笑着问他:“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刘镜之难道露出少年人般羞怯的笑容,柔声答道:“嗯!”

“对了,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嗯?”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的一切!”刘镜之真切道,眸中光彩四溢,“无论容貌变换,亦或是名字不同,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

那灿烂的笑容催着成小芽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

成小芽的脸红得像只熟透的番茄:“你贯会说情话的。”

“你若喜欢,天天说给你听。”

“这是你说的,你以后要是用烧糊涂做借口否了这茬,我可是不依的。”

“我不像你,记性这么差。”

“还有力气笑我,赶紧喝了药,快点好起来。”

“好!”刘镜之喝了药,也没力气折腾了,将成小芽的手搭在心口闭上眼,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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