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2)

吴牵途,年级有名的“弱智”。

李思巧,学校有名的“大姐大”。

“喂——”

李思巧见林初一声不吭,踹向她的课桌。

桌洞里的书本被撞出来。

李思巧脚落得随意,朝着笔记本就是一下。灰黑略湿的鞋印沾上写了笔记的纸张。

林初眼睫颤了下,看一眼,又不在意地移开视线。

教室内,学生闲聊玩闹,埋首学习;教室外,学生勾肩搭背地接热水,上洗手间。

林初独自坐在教室角落,嗅着阴湿逼人的空气。

上课铃声如天籁。

李思巧居高临下,朝林初半垂的头嗤了一声,回到座位。

补笔记的时候,林初才发现橡皮擦不见了。大概是跟着笔记本一起掉到了地上,又被来往学生踢到看不见的角落。

她看了看邻桌手中的橡皮擦。

“请问,能借我下橡皮吗?”

“……”

只会有这种情况。

谁都不敢跟李思巧讨厌的人亲近,谁都怕被李思巧一同划入讨厌名单,日日被孤立,被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不弃文

*校园暴力,彼此救赎

*男主名副其实的不良少年

第2章

放学的时候,雨停了。

林初将雨伞套着塑料袋装进书包,一路奔到学校旁的文具店。

接近六点,这时正是饭点,馄饨店请了个阿姨帮忙,但总是忙不过来,林初到了文具店没敢多逗留,随便挑了块价格合适的付钱。

刚踏出店门,她一眼看到李思巧几人的身影,她们正朝这边走来。一秒的时间,没有思考,身体先作出了反应——扭头就跑。

没有目的地,她一直往前跑,跑不动了,回头张望,没看到她们的踪迹。林初捂着胸口吐了口气,没敢在原地停留,也不敢原路返回,往前走寻找可以回家的车站。

“啧,这女的瞅着挺眼熟?”

林初脚步一顿,耳边传来的声音与昨晚药店说她烫伤恶心的声音重合。

她很快反应过来,头没转,脚步迈开加快步伐朝前走,余光扫到一个分叉口,随即转弯。

在她转弯的那刻,钱谦看到她左手上的烫伤,泡被戳开,但是有一片药膏的油黄。

“噢,是昨天晚上那个女的!”钱谦回想起来了,见她很快消失咋咋舌,“走这么快有鬼在追她?不过我第一次遇到长得这么“好学生”的人,挺有意思。”

小巷里,林初倏然止住脚步。

巷口墙上横出一块灯牌——夜辉网吧。

一墙之隔的网吧门口,几个男生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插科打诨。

“长得是挺好,不过太乖了吧。”

“靠,你不懂谦哥的意思?就是这种老师家长都喜欢的乖乖女,被我们钓到了,啧,想象一下那些老师的脸色,哈哈哈……”

“你们他妈的这么坏?!不过是很有意思。”

“不过太嫩了吧,感觉玩不起。”

“玩不玩得起试不试不就知道了?”

“信不信哥们我一个星期就能把她拿下,撩得她服服帖帖!”

钱谦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笑骂:“就你这样?起码像……”

他弹弹烟灰,正巧看见墙边抽烟的陈执。

原来想说的“像我这样”改口成,“至少要有执哥那种颜值。”

男生翻了个白眼,哼笑,“执哥肯定看不上,那女生是好看,但看着就闷闷的,谈着肯定没劲,久不了。”

钱谦灵光一闪,坏笑说:“打个赌呗。”

另外几个来劲了,“赌什么?”

“赌执哥能不能把那个女生追到手后,跟她谈满两个月!”

几人将目光齐刷刷投给陈执,兴致勃勃。

陈执倚着墙抽烟,感觉到他们的视线,抬眸看去,就见几人眼睛放光地盯着自己,不怀好意。

钱谦兴致极高,说:“执哥,跟她谈满两个月不分就算赢。”

他随手弹弹烟灰,烟雾随着说话的动作飘出,“谁?”

“就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女生,执哥,两个月能坚持住不?五百。我压不能——”

“我也压不能。”

“我也压不能!”

钱谦翻了个白眼:“我靠,你们这就没意思了,来个压能坚持住的!

“嘿,谦哥你怎么不压?”

钱谦啐了一下:“你们他妈的……我还就赌能了。”

缭绕烟雾蔓到雨幕中,陈执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拿自己打赌。

雨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取下快抽完的烟,烟头朝上竖在屋檐下。

一滴雨水砸下,“刺啦”一声;又一滴,无声。

他随意抬手,一个远抛,烟稳稳落入后方掀盖垃圾桶。

灰色的天彻底黑暗,路灯还没来得及亮起。

逼仄的巷子里,林初靠着墙,快跑后紊乱的呼吸早已平缓,少年们的声音随着冷风灌入耳朵。

不知是不是站太久,穿堂风太大。

冷。从头到脚,骨子里的冷。

第3章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林曲正在捞馄饨,眉头不满地皱紧。

林初还背着书包,站在一边没妨碍她的动作,稍垂眼睫说:“不小心坐错车了。”

林曲翻了个白眼,瞟到她手上的烫伤,有些讶异,“怎么这么严重?”

林初没说话。

林曲皱皱眉,摇着头摆手,“唉算了算了,你这两天别做事了。平时注意点别感染了。”

林初看了眼受伤的手,轻轻点头。

林初低着头走上楼梯,进了房间,她锁上门,墙上的挂钟还没指到七点,时间尚早。她表情出现松动,眼底是不经意察觉的笑意。

林初将试卷习题从书包里掏出来,定好闹钟,开始刷题。

当她第一次拿出橡皮准备用的时候,想到了那个靠着墙抽烟的男生,那头黄发的颜色跟橡皮的颜色出奇地一致。

“执哥,能跟她谈满两个月不分就算赢。”

这话在脑中响起,书桌正靠着窗,忽地吹来一阵风,夹着潮意与冷意。

林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粉唇抿得紧紧的,深吸一口气,继续做题。

不知多久,客厅响起开门声,关门声。

步伐比往常沉重。

屋外传来说话声。

“哥,回来了?”

“嗯。”

“你这电工怎么比我做生意的还辛苦?天天这么晚回来。”

“多接了几单活。”林趋坐到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初学习成绩又不好,以后跟我一起把馄饨店做大,再开连锁,还能当老板娘。多好啊。”

“嗯。”林趋应了声,看见茶几上新买的烫伤膏,面色柔和许多。他拿起药膏,擦拭胳膊上今日刚被灼伤的皮肤。

“所以啊,你别太操心,少接点活吧,那么辛苦干嘛,家里有房又不愁吃穿的。”

“嗯。小初睡了吗?”

“睡了吧。”

林初侧头,看向房门,几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她转回首,眼睛望向窗外,梧桐光秃秃的,路灯被时间抹了层灰,光晕灰黄,路人稀少,店铺灭灯,夜步入沉寂。

还有一个小时,新的一天。

-

“啪——”

窗边燕子惊走。

甩向右边的头朝着窗外,视线摇晃。

燕子回南方了……

“草,脸皮特么这么薄?一打就红。”李思巧不爽甩甩手,“小婊砸,哑的么?叫会不会,就那么叫出来,不然我多没成就感。”

说着,她摁住林初的脑袋,往瓷砖墙砸去。

沉重的撞击声落下,一声闷哼传开。

“哎对了,就这么叫啊!”

“啧啧,比小然叫的还色情呢。”

“喂,搞屁哦——”

女生们肆意的笑声在空旷的洗手间阵阵回响。

冰冷的瓷砖贴着额头,凉到指尖发颤。脑袋后的手松开,下一秒,几只手一同将林初摁到地上。

一阵拳打脚踢。

“注意点,别把伤口弄明面上了。”

“我们的技术巧姐还不放心?不过,这婊砸床上一定不好玩,麻痹的叫也不会叫。”

“我靠,闻着没?”

“草——谁特么还在厕所啊?吃屎的吗?拉得这么臭!”

李思巧拧眉,朝地上的林初又是一脚,“便宜你了。走吧走吧。”

有女生提议:“要不,把她关那个拉屎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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