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千藏不冷不热地问:“怎么,什么大事必须要让阿原做,我不能么?”
郎漠原觉得今天的道千藏有些过于敏感了,尤其在薛天心作死地说出那句“我要他”之后。
是不是……她吃醋了?
“同个孩子吃醋……”郎漠原啼笑皆非,只是心里倒是开心得像炸开了小烟花。
道千藏一直不肯明说自己的态度,大概还是顾忌了许多事,郎漠原不怕别的,只怕她不再喜欢自己,更怕自己的真心会遭到一次又一次地抛弃。
总算是看到了零星的希望。
原来……她是在乎自己的。
郎漠原颇为高兴,也不记仇,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薛天心的:“讲。”
第二天,郎漠原后悔自己答应那么快了。
甚至觉得逞英雄的自己那一瞬间像个智商为零的憨批。
“行了,二哈,别郁闷了,你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瞅着都心累。”
道千藏摸了摸他的……狗头,手里攥着牵引绳,不急不慢地朝薛天心约好了和他们见面的游乐园走去,“不就是当条听话的哈士奇,被小屁孩带去耍猴给小伙伴看么,多大点事。”
郎漠原冷漠地白了她一眼。
你行你上,感情不是你当憨批狗,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道千藏强忍着笑意,极力控制保持着平静淡定的可人儿脸,“到底是个小孩,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在朋友面前耍个威风,‘服不服气、哈士奇都能被我驯服’,啧,你别说,听起来还真挺厉害的。”
郎漠原:“……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道千藏偷偷地笑了两声,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知道你是为了我,谢谢啊。放心吧,一个小时后我就来接你。”
郎漠原桀骜狗脸一瞬间高高地昂起,一副“大爷总算扬眉吐气”的作态,雄赳赳气昂昂地被道千藏送到了薛天心的手里,脸色完成了过山车似的猛跌,惨白一片。
被一群熊孩子“玩弄”的画面,想想就可怕。
可为了从那小屁孩嘴里套出救道千藏的方法,只能先忍辱负重了。
一千年后还是一头好狼。
汪呜……
道千□□自一人在游乐园里寻摸了个好地方坐着。头顶上是绿绿葱葱的树丛枝叶,洒下一片清凉。
她坐在长椅上刷昨晚睡前没看完的文,没注意电量,手机电量耗尽黑屏了。
道千藏气得炸毛——正看到关键处,黑屏你大爷啊!
她正打算把手机装回包里,再随意走一走,没想到不经意间突然从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身后的人影轮廓。
“……先知?”
先知躲在一片阴影后,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眼神中竟有些莫名的恨意和无奈,牙关也咬得死紧,仿佛和谁有杀亲之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第40章 【40】
道千藏一瞬间以为先知对薛不晓的死仍抱有仇恨她的因素在,但好在她向来是个淡定的货,因此不经意间发现了先知的存在后,也只是随手挠了挠卷毛,没有太大的动静,懒洋洋地朝越过自己的方向看去——
梅馨刚把玩偶熊的头套摘掉,躲在树荫下、一般人不会注意的角落那里,偷偷地喝水,漂亮的乌黑长发被汗水黏成了一缕一缕,紧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那双素来妩媚明艳的漂亮眼瞳,第一次出现了而名叫“惶恐”的情绪,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要害她一样。
道千藏眯了眯眼。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打工?她不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么?
难道是……缺钱?
别逗了,梅氏从尚陵君那一代就开始富得流油,到现在怎么说也积累了几百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梅家老两口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让宝贝闺女出来做这个。
出于疑惑,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梅馨的面前,而是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施了个隐身咒,藏起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先知死死盯的人不是她,而是梅馨。
梅馨快速地休息完之后立即带上了厚重的棉质玩偶帽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孩子聚集的地方,摆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吸引了一阵阵的笑声。
要是在以前,梅馨早就心高气傲地受不了了,哪能容许别人把自己当小丑看?
可现在……
周围突然有灵力波动,很明显。
郎漠原最大的特点不是二,也不是贱,而是对危险的敏感度极高。
道千藏的学习能力又较强,和他接处久了,也被他“传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秉持着狂风起于青萍之末的观察原则,现在已经几乎可以在异状发生前就察觉到了。
梅馨的身边环绕着大片大片浓郁的妖气,而且来者不善,绝对是想要她的命,才会散发出这样沉重的杀意。
道千藏随手捏了个诀,几张明黄的符纸从兜里悄悄地溜了出来,趁那团杀气即将扑到毫未察觉的梅馨身上时猛地将其罩住,梅馨后知后觉地吓了一大跳。
自从道千藏开始告诉她道宗和妖族的事后,她那双被父母封印了的梅氏一族通灵眼也求着道千藏帮忙给解封,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看见了,有时候甚至操作不当,还不小心透个视,看见个把。裸。体什么的。
比起害怕睡觉的时候一睁眼看到天花板上吊着只正在吐长舌朝她桀桀怪笑的鬼,她更为自己时不时地看人当街遛鸟而尴尬。
“先知一直在那边看着你呢,”道千藏把缠着梅馨不放的小孩一个个弄走之后,才抄着手居高临下地打量她,顺道朝自己来的方向拱了拱鼻子,却发现先知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当即一愣,“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梅馨把玩偶服和玩偶帽子都摘了下来,闷闷地说:“分了呗,他怎么可能还会来看我,你眼花了吧。”
道千藏身形一顿:“你到底是怎么了?”
梅馨笑了笑,像个傻子:“没怎么啊,不是什么大事,瞧你那一惊一乍的样子,不就是家里破个产欠个债,顺带还因为体质特殊所有妖怪都想吸我的灵力而被追杀么?”
道千藏一脸迷惑加懵逼:“???”
卧槽!这难道还不是大事?!
那要怎么样才叫大事啊姐姐!
道千藏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梅馨的领子就给拖回琅环医院了,临走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但眼前收拾,不,解决梅馨的事比较要紧,先带回去打一顿再说。
郎漠原被熊孩子整整捉弄了一个下午,命没了半条,几乎快成爬着回去的死狗了,回到琅环医院一看,两个女孩子正快快落落地比衣服。
尤其是道千藏,一向半死不活的厌世脸居然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肉乎乎的小胖爪拿着一条限量版的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挥舞胜利的旗帜。
郎漠原:“……”
直到看见郎漠原略显狼狈的身影,道千藏才猛然想起自己走之前忘的事是什么了。
是接他回家啊!
“孤一直在等你。”郎漠原冷淡地开口,道千藏嘴角一抽,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她理亏,就算二哈再怎么作妖都不能打,只能忍着。
他黯然地垂了眸子:“可是你没有来。”
道千藏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歉这种事,她一向不擅长。
或者说很不擅长。
“你说等我,却总是我找你。”郎漠原竟然笑了笑,只是笑容莫名的有些苦,道千藏一瞬间仿佛把他和云随暮融为了一体,心头一颤。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了聚灵室。
记仇。
就记仇了。
道千藏快把自己的卷毛都挠秃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这怨念是陈年旧疾,一时半会消不掉,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
梅馨:“你不用管我,反正我不是答应你留在琅环当店员帮你看着么,有金奶奶他们保护我,肯定没事,你快去吧。”
金奶奶温柔地笑了笑,大橘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在地上滚了滚,暹罗也傲气地摇尾巴,道千藏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地跟认罪伏法似的进了聚灵室。
第二天来和梅馨商量事情的却不是她,而是郎漠原。
梅馨:“……???”
没记错的话,这位仁兄不是很排斥她,不愿意和她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