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66)

作者:千里月随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云微……”

耳畔的声音隐没无踪。

张良睁开双目。

没有人。

她不在那里。

嘴角僵硬的笑意再也坚持不住,张良痛苦闭眼,举着木碗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修长的手指紧紧抠住碗沿,掩下的眼底痛意翻滚碾过一切。月光皎洁依旧,却冷得像冰,寒意刺骨如剑直插入身体。那疼痛破开麻木直击在胸口,像要将方寸之心绞碎。

酒香萦绕鼻尖,浓得让人窒息。

“你从不说……”破碎喑哑的声音自喉中传出,仿佛不属于他,“你从不说你害怕,你只会让我不必管,可是你可知……你可知我会……”

话音渐弱,化作呼吸间滑过的一声哽咽。

寂静中只余下天地间混沌的声音。

屋顶上单薄的身影萧瑟如晚秋落叶,执酒之手早已僵至麻木。碗中倒映的半月被微澜打碎作凌乱一片,挣扎着在水波间起伏,恍若浮萍相接而后又骤然被巨浪扯开,终难再聚。

月光投下的孤影瘦长。

“我要走了,不来送我么?”

声线朦胧如水雾,身侧却无人应答。

张良定定看着碗中波光,似想透过它看见什么缥缈的事物。半晌,他开口道:“你沾不得酒,这一碗,我便代劳了罢。”

木碗送至嘴边,他仰头将酒尽数灌入。旧燕地的酒烈如烧,一线入喉堪比吞剑的痛。一碗饮罢,张良将碗搁在身侧,眼中却清醒得不见一丝醉意。他起身站立,眺望着西面群山匍匐,再言时声音已是清冷。

“只是这之后,我便再不喝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启程赶往博浪沙。

一路日夜兼程,绕开驻军穿郊野小城而过。农田间的禾苗枯黄着,春日的潮湿在酷暑的逼近下节节败退,扬起的尘土弥漫着焦味。

始皇车驾的风声越传越远,城中之人看外来者的目光中也添上了更多忌惮。六月暑热蛰伏着,等待曜日当空之机倾巢而出。星点的躁动愈演愈烈,如影子吸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东地的苍翠褪去如飞,中原的粗粝之气夹杂在如刀斧劈出的纵横街道中。下马歇脚之时张良饮着解渴的茶水,宽阔的帽檐遮住了那张引人注目的脸,耳边是始皇已至三川边界的消息。

他掩了掩身侧,粗葛衣布下剑鞘的青翠凛冽如泉。

是时候该有一场雨了,一场浇灭这酷热与焦躁的狂风暴雨。

紧赶慢赶,二人在阳武县戒严的前一日到达了博浪沙。千里苍茫人烟稀,芦苇随风倾倒似大片大片的青绿泼在画布上,匍匐沙丘是狰狞的纹路。阴云碾过苍穹卷起惊涛骇浪,投下的阴影压向地面。

河南渡北,苇荡翻腾。

马蹄声紧,木制车轮在沙丘间蹒跚。夕阳的血红似鲜妍的旗帜,始皇的仪仗不紧不慢地接近着,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已挂上天穹。

“来了!”大铁锤难掩激动的低吼。

横斜草叶间,一列马车缓缓驶入视线。

似世间万籁俱静默,他听见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的声音。

三个月了,距小圣贤庄倾覆已过去了整整三个月。张良掩藏着自己的气息,凌虚剑柄的碧血丹心异光摄人,他紧握手中的剑,沙丘的起落逐渐低伏,他感觉着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口。身旁不足一步大铁锤弓下了腰,右手已经摸到了雷神锤的木柄。

前方的护卫策马行过,须臾过后六马并驱缓缓步出。

天子六驾……执剑之手一顿。

车轿巨大的轮廓从沙丘后露出,另一架马车紧跟其后,马蹄声参差,竟然也是六驾。

耳畔似被清空。

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张良死死盯住这一条长长的车队,都是天子六驾,每一辆都是六驾,嬴政多次遇险,此番怎会不早有准备!

“这、这怎么都是……”大铁锤愕然望着眼前的景象,语气中难掩震惊。

失算了,失算了,张良阖上双目,遮过眼底翻腾的巨浪。以六驾分辨已无可能,车队中车轿的布置参差差异却混淆视听。放手一搏无异于用性命去赌,且一旦押错,入了守卫的包围便再难全身而退;而若是放弃,此次东巡中便再无破绽可乘,车队入关返回咸阳,下一次便不知要待到何时。

车队缓慢而不可阻挡地驶向前方,一寸一寸远离着埋伏的地方,只差那么几步,数月的筹备便如是付诸东流。

“张良先生……”大铁锤转向他,眼中是难耐的焦躁。

“撤!”张良紧咬牙关,狠狠挤出一个字。

“什么?”大铁锤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如此以性命冒险,不值得。”张良握紧了凌虚,每一个字背后均是隐忍的刻骨之恨。车驾高低颠簸,空中的夕阳灭去了最后一丝余晖,木轮之声渐行渐远,眼看着那葳蕤冠盖便要再次隐入沙丘――

大铁锤却悍然从苇荡中站了起身!

“先生说得对,这样太过冒险。”他抓住背后的雷神锤,一把将它抡到身前,斩钉截铁道,“但我大铁锤这次来,便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回去!”

张良瞳孔骤然紧缩,阵风突然加紧吹得芦苇飒飒作响,这边的动静已惊动了车驾周围的守卫。大铁锤俯下身子,双足稳稳扎在芦苇荡中,内力旋绕锤身,运转间天地变色:“张良先生,你便放手赌一把,你说哪辆,我便去砸!”

心跳声冲破胸膛,张良紧盯着惊觉有人行刺的守卫,一圈的人面朝外,下意识地退向了――

“正中!”电光火石间,判断脱口而出!

大铁锤跨步上前,一息不到便已至那车轿前三尺。守卫之人聚集欲挡,却似被从天而降一股无形之力固定在了原地。一百二十斤重锤旋转在空中,抡出的狂风夹杂着惊雷霹雳撕裂苍穹,车轿的帘幕被掀开扯断,巨压以不可抗拒之势对着车顶轰然砸落!

心跳一滞。

云微骤然捂住胸口,跳动的声响坚定而有力,仿佛刚才的一顿只是错觉。

村头街巷间已不再熙攘,她的睫毛颤了颤,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左侧,远方翠色林海起伏。

是那边,一声巨响蕴着巨浪般的内劲,沿着大地的震动贯遍全身。错觉么?身边不时穿行而过的人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来往着,她呆立在原地,隐隐的不安让她禁不住地发抖。

声术的反噬令她内力毁去大半,近几月不停的修补也只是让她的经脉能勉强承受练习时气息的流动。此时的她几乎与普通人无异,而这股劲力居然横穿山峦让她抓住了分毫,难道说……

她不敢深想,恐惧却如梦魇紧追在她身后。她加紧了脚步向村子内走去,枝叶的黑影模糊在夜色中如同一团黑雾将她笼罩。

第55章 五十四

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早云微便顶着黑眼圈出了门。在恢复了大半之后,平日她便帮着爷爷上村头或是镇里买些杂物做些活计。她身上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断然是付不起药钱的,所幸爷爷默许了她留下,她便只能尽力多做些事情从而不白吃人家饭。

镇上人还不多,一如既往的悠闲。云微提着篮子,眼睛不停地向四面瞥去,却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她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是千里之外传来的内劲,莫说现在的她能否察觉到,此刻周遭的郡县估计也该乱成一片了罢。

左手的经脉郁结成一块,平日使劲都是用的右手,虽无碍于日常行动,但她知道,拉弓需要双手,左手无法运力,射术大约是不能用了。为了自保她只得练习右手,好在之前的功夫底子还在,用些简单器具还是可以的,比如说劈柴的斧子,只是用成什么样能不能挡住别人的攻击便不得而知了。村子里都是些普通人,她也不敢随便暴露自己习武的事实,于是无人对练无人指点,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了哪一个地步。

“丑八怪!”耳边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云微的身形顿了顿,余光扫见一个少妇人惊恐地拉住怀中的小孩子斥着让他噤声,便不去理会继续走去。在街上走的次数变多了,毕竟脸上有一道辨识度这样高的疤痕,镇里的小孩子们都认得她。刀伤擦着眉骨延到眼角外侧,当时奔至崖边她已接近力竭,长刀朝着身上几乎所有角落招呼她已无暇去挡,只得勉强护住要害。这刀伤用头发一遮,便大致掩住了,只是小孩子偶然看到便吓得大哭,不出几日这丑八怪的名号便传遍了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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