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外婆小声嘀咕着，盯着顾月儿的眼睛，声音鬼祟又带点隐秘的语气。
“哎呀，娘，你说什么呢，我们都多大了，还要孩子？”
顾月儿躲开了她的视线，声音和平时的暴躁全然不同，娇滴滴的，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是！”
“以前不是娇娇的身体不好吗，我怕你和女婿你们俩谁有毛病，才让你别生了……”顾外婆坐近了，靠着顾月儿小声劝道。
“现在娇娇也好了，我愁着你这样儿，老白养着你，女婿就没有不耐烦？”
顾外婆的声音，隐约带了点忧愁。
今儿女婿那样，顾外婆看着心里有点悬乎，以前可没看到女婿来家里还那么沉重的表情，今天来的时候，眼神特别不对劲，一看就是有事。
“娘，你……是不是他说什么了？”顾月儿心底有点打鼓，难道蒋山海和娘家人告状了。
顾外婆一听不对，赶紧追问：“什么？你做错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
顾月儿心里一虚，低着头不敢和顾外婆对视。
“你赶紧说！”
顾外婆的脸色都青了，合着她看到的不是假象，女婿还真生气了！
这个傻闺女，凭着一张好面孔嫁进了条件那么好的蒋家，生了对龙凤胎，儿子还算聪明，女儿身体不好有问题，顾外婆也就没对她有太多期望，甚至让顾月儿在娘家低声下气，多讨好婆婆。
平日里看她带那么多东西回来，还以为是得了婆家人的欢心，现在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惹丈夫生气？
“我瞅着海子的性子憨厚，不像是爱闹事的人，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顾外婆问的很严厉。
她对女婿还算了解的，每次来岳家态度都是那么谦卑老实，就是这女儿，出嫁十年后，很少在身边见到，所以也不敢确定顾月儿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没做什么啊！”
顾月儿扭着身子，下意识的回避，拒绝和顾外婆对视。
“快给我说！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顾外婆严厉地说着，语气十分渗人。
“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拿野鸡回娘家的事情，被我婆婆发现了，然后她就记着了呗，好像是和海子说了吧……”顾月儿的声音飘忽，面上还要强撑着。
“还有呢？”
顾外婆可不相信只有这么点，看顾月儿不愿意说的样子，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
“还有就是……除夕那天晚上，我说娇娇得多干点活，以后才能嫁的出去，被我婆婆骂了……”顾月儿说起这个，脸色都还有点愤愤不平。
第147章 教训
在顾月儿的认知里，家务活就是应该女人干。
毕竟她出嫁以前，十几年的时间里，都是在家做活，整个村子里，就属她是最勤劳的那几个姑娘。
村子里，哪家的大人，说起她都要竖大拇指，夸她的话是赞不绝口。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能干，家里什么事情，大大小小都能包圆，洗衣做饭，洗碗扫地，什么都能做，还包括下地干活，夏天去河里摸鱼……整个村子里，就属她的名声最好。
要不是因为勤劳能干，她怎么能嫁到蒋家这样的好人家，过上现在的清闲日子？
“不就是干点活吗，我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说起这事，顾月儿依旧有点愤愤不平。
“你真是个蠢货！”
顾外婆没有忍住，右手用力地捏着顾月儿的耳朵，脸上的神情，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哎呀！”
顾月儿挣扎着，又不敢脱身，只能用手抓着顾外婆的手，不让她用力拧。
“娘，您干啥啊？”
顾月儿十分不解地追问，完全一头雾水。
“你还敢问？”
顾外婆越听是越生气。
“咱们是什么家庭，蒋家是什么家庭，人家缺那么个干活的人吗？”
“三个当兵的叔叔，都还没娶妻生子，现在家里就那一对龙凤胎，你婆婆可不就宝贝着？”
“你还敢让你女儿干家务，自己怎么不干呢？别说你婆婆，我听着都生气！”
“你以为生了对龙凤胎很了不起吗？以为娇娇是你生的，你就能把她怎么着吗？别忘记了，娇娇姓的蒋！”
顾外婆唾沫星子乱喷，使劲怼了一通，拧得顾月儿的耳朵红通通的，这才松了手。
“什么啊！”
顾月儿十分不忿，说道：“你以前不也说了，女孩子就得做家务，不然以后嫁不出去，我还不是惦记你说的，才想让娇娇干活。”
顾月儿一脸委屈地嘟着嘴，她明明是满怀好心，为了娇娇好才提出的，为什么婆婆和亲娘都这么生气呢？
顾外婆失望地摇头， 用手指戳了戳顾月儿的额头，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蠢货！”
“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都没有，女儿家可不就得勤劳点，才能嫁去好人家？”
“要是有蒋家那样的条件，我还缺个干活的丫鬟不成？”
顾月儿呐呐不言，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死心的想要争辩：“那娇娇天天往外跑，和一群男孩子混在一起，名声也不好听啊。”
“我问你！”
顾外婆叉着腰，说道：“娇娇和男孩子玩这事，你婆婆说什么了吗？”
顾月儿懵了，仔细想了一会，使劲摇摇头。
“你婆婆都不管，你管这干嘛？”顾外婆一脸的鄙夷神情。
“你以前就没和村子里的男孩子玩过？你十二三岁的时候，可还跟他们一块去山上摘果子呢！”
顾月儿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娘，你咋知道的！”
“哼！”顾外婆得意地昂头，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了又怎样，玩一玩而已，你要是不和男孩子接触，现在怎么能嫁到蒋家，过上好日子？”
“啊？”
顾月儿更懵了。
“算了，这个不是重点！”
顾外婆利落地摆手，指着顾月儿说道：“我跟你说，你呢，要是还想在蒋家过日子，就少管你孩子的事！”
顾月儿怂怂地躺在炕尾，一声不吭。
“以前都是你婆婆管的，都当成心肝肉一样疼了，你这猛地说要孩子干家务活，可不就跟剜你婆婆心头肉一样吗？她能不跟你急？”
顾外婆的话，给顾月儿解了惑。
“可是……”
顾月儿还不死心，挣扎着想要解释。
“别可是！”顾外婆直接捂住她的嘴，说道：“你要是还想作死也行，等你被休回来，家里可没有你的房间，你就给我睡大街上吧！”
说完这话，顾外婆头也没回地走人，步伐十分利落。
顾月儿噘着嘴，心里还有点不忿。
不过，仔细想想，老娘只顾着教训她，忘记了追究蒋山海生气的事，也是好事一件吧？
要是让老娘知道她偷东西送到娘家，到时候肯定又要被教训。
还好，有娇娇的事情在后边，老娘忘记了追究……这么一想，顾月儿对于海棠不干家务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了。
“爸，那我们就走了！”
瞅见顾月儿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蒋山海便笑呵呵地和顾有平打招呼道别了。
“外公再见！”
海棠高兴地蹦跶着挥手。
“带点东西回去，代我和亲家问声好！”
顾外婆笑呵呵地说着，把临时收拾好的礼品袋子，塞到蒋山海手里。
“带点糖路上吃！”
还特地从桌子上拿了把糖果，塞到海棠的兜里，望着海棠的眼神十分奇异。
海棠一脸诧异地盯着顾外婆，没想到转眼之间，顾外婆居然变得这么和谐了？
之前还闹着不给她红包呢，现在又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姿态，这算怎么回事？
“额咳，娇娇啊，外婆不给你红包，这也不是针对你，咱们这边习俗就这样，红包只有男孩子才能要的。”
“你可能出门少，不知道，以后你就懂了。”顾外婆笑着解释，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海棠点点头，没有说话。
顾外婆喜欢遵守就遵守吧，但是吧，海棠还是不喜欢顾外婆。
也不是针对外婆，只是没办法做到，受到不公平对待后，还能一笑而过。
海棠有点小心眼，也记仇，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人类不都是这样吗？
“不就是个红包吗，娇娇又不缺那点钱！”顾月儿不耐烦地打断，直接拉起海棠的手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