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真假,只有找忠勇侯陆远沾验证。
所以,在她知道真相之前,他不能死。
“你说的对,杀戮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我只是不想你如此忧心,因为我会心疼。”凤浥指着自己的心窝。
秦轻尘握住他的手,真诚的道谦:“对不起。”
最近,她好像一直在道歉。
唉,她是怎么将日子过成如今这副德行的,秦轻尘不禁沮丧万分。
“依我看,此事儿尚有转机。”
秦轻尘猛地抬头,对上他的星眸,那里有亮光。
“怎样的转机?”
“沈国强。”
秦轻尘亮起来的眸子,渐渐暗下去,“谈何容易,他深夜来信,是怕我冲动胡来,安慰我罢了!”
“不,我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的意思是?”
凤浥解释道:“他对你极其信任,在他心中,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杀害孩童的恶魔是忠勇侯,又何来劝诫?所以,他深夜修书,是一份保证,而不是劝诫。他很可能已经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线索,特意告之,让你安心”
秦轻尘汗颜。
“凤浥,我好像没有脑子。”
秦轻尘说这话时,特别真诚,凤浥被她好看的杏眼盯得头皮发麻,这话怎么答。
“是真没有脑子。”秦轻尘捂着脸,趴在凤浥的凤尾琴上,嗷嗷叫唤。
凤浥扶额,由着她撒泼。
秦轻尘的情敌佳玉公主,那日带着受伤的护卫回到南坤国行宫后,当即让人关上行宫大门,谢绝一切访客。
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取下脖颈上的白玉,画了一副图,命人速速送回南坤,务必要亲自交到南坤国主手上。
姜公公给天元帝念完关于佳玉公主的密报,伺候好茶水,躬身退到一旁。
天元帝皱着眉头,问道:“你说这佳玉公主,与秦轻尘的女史打了一架,就心甘情愿退出了?”
“依老奴看,不会。”
“世间儿郎千千万,她为何偏偏要选帝师,朕已经将轻尘许给帝师,她却横插一脚,不是打朕的脸吗?还说什么娥皇女英,轻尘那性子,许她娥皇女英!上次凤浥让她的礼物进门,轻尘就平了他的院子,这要是让人进门,她指不定要杀人。朕可不想做这个恶人”
天元帝气得胡子都飞起来。
“陛下,您还记得老帝师传位时说的话吗?”
这个,天元帝当然记得,他脱口而出,“得此子,可护我天元又一个百年。”
“陛下,轻尘公主身体有恙,各国皆知。南坤国想尽办法,将未来的皇太女塞给帝师大人,所图无非就是这个百年。”
姜公公的话,细思及恐。天元帝攥紧拳头,佝偻的躯体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好一个娥皇女英,若不是轻尘提前闹过那一场,我差点就上了南坤国的当。”天元帝几乎咬牙切齿。
自从十五年前,梅城之战过后,三国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都憋着一股劲儿,不断攒筹码,想要将对方吞入腹中。
凤浥,是这乱局中最大的筹码。
第114章 萧氏来访
凤浥与秦轻尘的婚事,是宁王妃凤舞在他们幼年时定下的。这桩婚约,如今看来,是真正的远见。
思及故人,天元帝心绪难平,呢喃道:“凤舞,你是在帮朕吗?”
烛芯燃爆,恍惚中,他看到一个倩影向他走来,仓促起身,绕过案台,快速走下台阶,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凤舞,你来看朕了。”
女子先是错愕,很快掩去唇角的苦涩,静静地站着,任他将人圈进怀里。
一个替身,是没有资格伤心的。
兰贵妃搀扶着天元帝,上了候在外面的御辇,许是忧思过度,老皇帝上车后,就靠在兰贵妃肩上睡着了。
服侍皇帝就寝后,漪兰殿来了一位稀客。
太子妃萧氏长相出色,礼数周全,兰贵妃对她印象颇佳。虽然同处皇宫,但东宫与漪兰殿相距甚远,加上两人都喜静,不爱出门,兰贵妃和萧氏并不常见。
深夜突然来访,想来是有事的。
兰贵妃屏退左右,问道:“太子妃深夜来此,有话不妨直说。”
萧氏起身屈膝行礼,从袖间拿出一块玉佩,双手奉上。这块玉佩,正是他与太子多次打赌的赌注,太子生母的遗物,太子从不离身。近日,睿王秦瑞言差事办得好,得天元帝夸赞,太子吃味,加上陆皇后的刁难,太子心情很差,日日喝得烂醉,她才有机会取下这块玉佩。
“娘娘是兰家人,我想请您看看这玉佩。”
“雕琢复雕琢,兰玉万黄金。”兰家有着天下最大的玉石矿、最好的玉器技师,兰家的玉器,即便是万两黄金,求购者仍络绎不绝。千百年来,兰家靠着美玉,积累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和人脉,稳坐第一世家宝座。
世间流通的宝玉,半数出自兰家。
兰贵妃接过萧氏手上的玉,放在掌心轻轻地摩挲,待玉佩出汗后,再将其置于烛火旁,其后方的墙壁上出现无数光斑,眨眼看去,像是黑色夜空中镶嵌的星星。
“太子妃,这块玉佩出自兰家,属于兰家极其稀有的‘星语’系列。这个系列是兰家祖上一位奇才的作品,我若没记错,这块玉佩已经面世五百余年。”
“五百余年!”这个结果,萧氏有些意外。
兰贵妃将玉佩握回手中,墙壁上的星光瞬间消失,“兰家祖训,无论何种境地,都不可向外人透露宝玉主人的信息。”
萧氏什么也没问,就被兰贵妃泼了一盆冷水。
“五百年余年,世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萧氏眼眸低垂,轻咬红唇,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手中的纱绢。
见她如此,兰贵妃心生不忍,提点道:“你若执意想要查明这块玉佩的来历,不妨去天书阁试一试。”
“天书阁!”
“善物,天书之。”兰贵妃说完,就捂着嘴巴,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
萧氏聪慧,知道她在赶人,起身接过玉佩,告辞离开。
待萧氏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兰贵妃对虚空打了一个响指,“护送太子妃平安离去。”
这是她第一次启用天元帝送给她的暗卫,直觉告诉她,萧氏正在走向深渊。可这深宫之中,谁又不是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她不是救世主,谁都救不了。
第二日,天元帝醒来,兰贵妃主动跟他提起昨晚萧氏来过。他说这样很好,还让她多跟宫中女眷来往,不要整日一个人闷着。
她有慈悲心,但能做的不多。
天元帝见她一身倦意,催促她去休息。姜公公会意,接过她手中的衣物,亲自伺候天元帝起身。
兰贵妃手中一空,被嬷嬷扶着去休息。
天元帝早朝归来,她小睡刚起,两人一起用早膳,席间天元帝提议一起去看望秦轻尘,与往昔一样,她温声同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拒绝。
圣驾突然驾临,宁王府顿时炸了锅。好在凤嬷嬷和李叔沉稳,快速集齐府内人丁,去大门迎接圣驾。
天元帝与兰贵妃走下銮驾,找了一圈,没见秦轻尘的人影。
兰贵妃小心地看了一眼天元帝的脸色,先出声询问:“轻尘,又病了。”
李叔面露难色,吱吱呜呜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而一旁的凤嬷嬷却面色坦然,甚至有些倨傲。
兰贵妃抢在天元帝前面问话,是想给宁王府一个台阶下,可眼下的状况,她有些看不懂。
天子驾临臣下府邸,是天大的殊荣,可宁王府的主人却不见踪影,将圣驾晾在门外。就算是皇帝心尖上的人,也不敢如此恃宠而骄。天元帝眉头锁起,表情严肃,双拳紧握,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寒风钻进众人的衣领,在大家的脖颈处绕弯,不少人流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要开口训斥之时,兰贵妃挽上他的胳膊,“陛下,听闻宁王府的风景雅致怡人,臣妾难得出宫一趟,今儿您得好好陪臣妾逛逛。”说完还娇俏地跟他眨眨眼。
兰贵妃声音轻柔婉转,让人如沐春风,天元帝僵硬的胳膊软下来,拍着她的手说道:“轻尘那丫头不陪你,朕陪你,一定让爱妃尽兴。”
说完,与兰贵妃携手进了宁王府大门。
李叔小跑上前,给皇帝引路。凤嬷嬷留在原地,焦急地望着街角,暗骂道:“这死丫头,下药迷晕小浥,跑的不见踪影,也不怕回来时,王府被人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