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苏家家大业大,更何况苏策威名在外,他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到那般凄惨的场地吧。
真是为了逼他读书真是什么瞎话都说!
苏淮不想再听,气哼哼地三步并作两步,无比积极地踹开了赵谨的门。
苏妙承认,这饿得没饭吃确实是夸张了,但是你以为苏策辞官,你被罚到去守皇陵是什么好下场吗?皇陵苦寒,寥寥数人,衣穿粮食又被人提前打了招呼,故意在路上耽搁。
说起来虽是原女配的死引出了这些后果,但是苏淮往日的劣迹斑斑又何曾不是被有心人利用?
如今她定然会护好自己的小命。
怕就怕,她的命运看起来可能是要改变了,但苏淮以及苏家……
赵谨正执笔草拟兵部的调度计划,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一抬头,两个不省事的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前头那个一进屋就摆出一副大爷姿态,懒懒地瘫在一侧的太师椅上。
赵谨瞅着苏淮,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耐得下性子读书的人。但昨日有言在先,此刻他也不会推脱。
便看了苏妙一眼,示意她,你可以自己去忙自己的了。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和离,两人间的气氛也好了不少。
苏妙回望一眼,接着不放心地盯了盯苏淮,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放心,我要看着他。
苏淮瞅着这两人当着他的面,你一眉我一眼的,暗叫不好。迅速直起身子,该不是赵谨这个小心眼的想摆谱整他,煽动苏妙的时候找了个教习的由头吧?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忍不住埋怨地看了苏妙一眼,看看,你这个见色起意的人,一个小白脸就让你五迷三道的,不惜把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送上门……
遇姐不淑啊。
真的是好心酸啊,亏得他还担心苏妙成亲后转了性子,容易受欺负,不辞辛劳受着苦也要蹲在这里护着她,当然也顺便躲一躲他爹的鞭子。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眼一闭,牙一咬,挨上一顿打呢。
但是——
想到上次被吊在门上抽鞭子后,众人的眼光,苏淮缩了缩自己的大长腿,身子一沉,又默默地瘫了回去。
还是再等上几日吧。
何况赵谨想管教他,可没那么容易。苏淮垂了垂眸子,他别的不会,就是整人的法子的多。
苏妙看不过去了,伸出手推了推如同没骨头一般,瘫在椅子上的人。
苏淮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但说出来的话却也没多客气,“赵谨,你要教我什么?”
苏妙又戳了戳他的后背。
苏淮没好气地改口,“姐夫,你要教我什么?”
戳着苏淮后背的手指立马僵住了,苏妙心里喷出一口老血,少年,我是让你态度好一些,没让你张口就喊姐夫啊。
没看见赵谨眉头都拧着了吗?
赵谨起身顺手在架子上取下一本书,看了看被踹开的门,“要我教你也策论兵法也不是不行,只是做学子就要有学子的态度,你去帮我奉盏茶来。”
苏淮双眼冒火,冷冷地盯着赵谨,一动不动。美得你,他爹都没喝过他泡的茶。
但转念一想,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周南竹:淮淮,你要是快饿死了,来找我啊,我开酒楼呢!
苏淮:滚!
第二六章
“姐夫,请!”
苏淮端来了茶,就着小托盘谦和温润地奉上。
赵谨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继而先掀开了碧玉茶盏的杯盖,一揭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空气都染上了温度。赵谨搁下茶盏,皱了皱眉,“你要烫死我吗?”
苏淮委屈地看了苏妙一眼,看见了吗,他就是这么为难我的。等会儿我重新端来一盏,就该说要凉死他了。
小心眼的人都是这么没事找事,到处挑刺的。
苏妙不知晓茶里的门道,心下却微微偏信了苏淮,好好教习就是了啊,非要先奉茶?莫不是要来个下马威?
这赵谨看着也不像是会刻意为难的人啊。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步,断然也没有折回去的道理,苏妙只得安抚性地朝着苏淮笑了笑。
忍一时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苏淮早在苏妙想尽方法逼着他,来向赵谨低头就料到了会是如此,他就知道,苏妙说变就变,是铁了心要让他读书了。
奉个茶还不简单吗?
他当然得有准备,立马就扭过头开始喊今阳。
小侍卫端了托盘进来,上面稳稳立着三盏茶,一模一样的碧玉茶盏。
苏淮得意一笑,伸出手指着茶盏展示道,“姐夫,你亲自教导我这个不上进的,实在是辛苦。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敬与感激,我特意泡了三壶茶,冷温热应有尽有,你想要哪一盏?”
情深意切,感人肺腑。若是脸上的得意再收敛一些就好了。
苏妙心里疯狂地给苏淮的机智点着赞,这搁现代,简直是对付难搞上司与刁蛮婆婆的人精啊。
赵谨目光一滞,随手指了中间的那盏,苏淮立马上道地端了过去。
看着这大好的和谐发展趋势,苏妙很是满意。
挪到苏淮边上嘱咐道,“我先去小厨房,你好好跟着读书……”
苏淮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苏妙乐悠悠地走了。
门刚关上。
赵谨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你在茶里搁了什么?”
苏淮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伸长了腿,黑色的衣角垂在地上,声音懒散无比,“我能搁什么?你不是要喝茶吗,如今我一口气端来了三盏,你老又故意挑挑拣拣的,不想教我直接说。”
“我不管你是怎么哄骗的我阿姐,但是既然已经成亲了,你就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至于这教习,我不忍心让她失望,不若你趁早说你不想教我罢。”
赵谨侧头,说到后面两句,瘫在椅子上的少年难得地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面上眼底尽是认真。
赵谨本也不想多惹麻烦,若是往日,他定然顺水推舟,遂了他的愿。
但是——
“有人将柳文宇强抢民女的罪行上告给言尚书一事,你怎么看?”
提起这事苏淮可就来了兴致,顺口就接过话茬,“那英雄定是个好人,丝毫不惧恶势力。侠肝义胆,一身正气,偶见不平,拔刀相助,要知道他这一封告密信,可是替那民女伸张了正义,还抓出了一个朝廷的蛀虫。”
华丽丽的辞藻不要命的堆砌,犹如亲眼所见。
赵谨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可惜的是,那英雄并未提及身份,言尚书也无迹可寻……”
“怎么会?那信上不是留了——”
戛然而止,苏淮蓦地抬头,正正对上赵谨毫无波澜的双眼。
寒光顿闪,奸诈小人,王八蛋,趁他不注意,冷不丁地下套,关键是他还钻了。
苏淮不说话了,重新靠在椅子上,挑衅地看了赵谨一眼。就是小爷写的信,不仅如此,我还故意留的你的名字怎么地吧。
他就不信他现在还待在怀远侯府,众目睽睽,赵谨就敢对他动手!
说是如此说,但苏淮的目光却暗暗地打量着赵谨离他的距离,思考着赵谨起身的刹那,他拔腿就蹿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修长的指尖掠过一旁的茶盏,赵谨悠然出声,“你可有想过,贸然将柳文宇强抢民女一事掀了出去。眼下京中世风日下,官官相护,很有可能,反倒害了那民女一家?”
苏淮一怔,“要说这官官相护,这柳文宇可是与你怀远侯府沾亲带故……你这不也是没把他捞回来吗?还反倒被人抓住了贪污一事,送进了大牢。”
赵谨并未生气,眯着眼睛反问,“若是无人揪出这事呢?”
接着步步紧逼,“那么,我是不是已经将他捞出来了,还给了他去找那民女报复的机会?”
苏淮:……
我觉得你说得对,但我就是不想承认。
苏淮歪着脖子瘫在椅子上没做声。
过了半晌,赵谨抄起身侧的论语,一扬,刚好丢在苏淮身上。
“先将这本论语抄上一遍。”
抄书?你疯了吗。
苏淮毫不客气地将论语丢在身后的桌上,你以为小爷没反驳你,就是允许你教我了吗?
书刚落下,嘎吱一声响。
苏淮飞速起身,踩着椅子拿起被丢在身后的论语,一个翻身就蹿到了桌前,板板正正规规矩矩地坐好,一切不过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