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双愣住。

姬晟说:“你姓姬。”她这辈子生是姬家人,死是姬家鬼,永远都别想摆脱。姬晟眸中含怒,“你是父皇唯一的女儿,盛朝唯一的长公主,断没有让你离开盛京去那苦寒之地的道理。”

容双反驳:“我不觉得苦寒。”

她生在北疆,长在北疆,觉得那里什么都好,留在盛京才让她不自在。

见容双一脸认真,姬晟站起身怒道:“姬容双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他扔下这句话后再一次拂袖而去。

第8章 我知道了

对便宜弟弟的喜怒无常,容双早已习惯了,没多惊讶,把两个跪着不敢动的小宫女喊了起来,叫她们陪自己接着包饺子。

要不是其他人死活不肯一起,容双还是喜欢所有人一起来,这皇城大是大,却鲜少有鲜活人,难怪她娘会说这里“没一个自在的”。

便宜弟弟不让她回北疆,其实容双也早有预料,虽然容家已经不在,可她也仅仅离开七年,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军中叔伯们不会那么快忘记她的父亲。

只要她想,过去的“容家军”就会回到她手上。

换成是她,她也会心生警惕。

容双叹了口气,觉得有点累了。她不喜欢这样你来我往地试探,也不想看便宜弟弟装出和她很亲昵的模样,这次他要给她招驸马,到底是想她找什么样的呢?

容双午膳用了饺子,用完叫人把躺椅搬到有阳光的地方,自己盖着薄被在上面歇息。

她半梦半醒间又回到了北疆,回到母亲坐在妆镜前轻轻给她梳头的那天,母亲的告诫历历在耳,当时她没当回事,如今却发现母亲一语成谶。

她要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盛京。

容双缓缓睁开眼,温煦的暖阳落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暖洋洋的。

不管这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要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母亲才能安心。

“谁敢拦着我?”一声娇喝冷不丁自寝殿外传来,划破宁静的午后。

很快地,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现在容双眼前。女孩儿正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袭正合年纪的粉裙衬得她娇美可爱,看她杏眼圆瞪、粉面含怒,明显是个天真无忧的直性子。

容双静静看着她。

若是父兄没有战死,她或许会和这样的女孩儿成为朋友。

只是现在这女孩儿明显来意不善。

女孩儿让侍卫开路,骄横地闯到了容双面前。她气鼓鼓地瞪着容双,说道:“听说你要招驸马了,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哥主意。”

容双好奇地问:“你哥是谁?”

女孩儿一滞,更生气了,她是眼瞎不成,她哥那么好看,这女人居然看不到。她怒道:“你别装傻,以前你就堵过我哥的路!一定是你对我哥下了蛊,要不我哥怎么不答应定亲!我告诉你,你永远别想进我们柳家的门!”

容双有些惊讶。

京城柳家,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初她回京时就听说柳家是太子母族。为了能保证抚恤能明明白白地落到每个人手里,她是堵过柳家一个少年的路,让他带她去找当时管户部的柳尚书。

那少年君子端方,长得也确实出众,被她咄咄逼人地堵在巷子里也不气恼,很好脾气地领着她去见他爹柳尚书。

算算年纪,当年的小君子如今应该也早已长大成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既然是她便宜弟弟的母族,那肯定是偏向她便宜弟弟的。

她嫁了,她便宜弟弟应该能放心才是。

容双心情颇好地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原来你哥对我有意,至今还未定亲,我会记住的。不进柳家门也没关系,我和驸马成亲后会住在公主府啊。”

女孩儿被容双恬不知耻的话震住了,她气红了脸:“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容双说:“这怎么能叫不要脸?都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既然你说你哥喜欢我,我当然要记下来才能不辜负你哥对我的心意。”

女孩儿连眼睛都红了:“我才没有说!我要去告诉表哥!”

她说的表哥自然是姬晟。

要不是入宫拜见姬晟,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容双有恃无恐:“你去说啊,把你和我说的话再给你表哥说一遍,说了说不定你表哥会直接给我和你哥赐婚了。”她懒洋洋地倚在躺椅上,毫无仪态地打了个哈欠,微微笑着说,“谢谢小姑子这么热心地帮我做媒,放心吧,等我成了你嫂子,我会给你包个大大的媒人红包。”

女孩儿眼泪唰唰唰地落了下来,又急又气,不知该怎么应对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殿下,对不住了。舍妹不懂事,扰了殿下清静。”一道温润如甘泉的嗓音自殿外响起,“七娘,出来。”

容双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芝兰玉树般立于殿外,姿态谦恭有礼。许是顾着礼数,他双目微垂,不曾与她对视半眼。

这个年纪还不娶妻,确实有些稀奇。

不过想想她便宜弟弟也耽搁了这么久,容双也没有多想,笑着目送柳七娘哭着跑回青年身边,再目送他们兄妹俩走远。

唉,当初刚见面她就把人家堵巷子里,现在又把人家妹妹欺负哭,这人就算长得再对她胃口,怕也是不乐意当她驸马的。

第9章 你乖一点

柳家女儿众多,可柳七娘是最小的那个,在家中备受宠爱,她的皇帝表哥也对她多有宽纵,因此养成娇气爱哭的脾气。

柳侍郎见妹妹眼角还带着泪,掏出张素色帕子替她擦干了,温声问:“怎么回事?”

柳七娘不敢吱声。

要是她哥哥真喜欢姬容双的话,她是希望哥哥能得偿所愿的,哥哥的日子过得和个苦行僧似的,从不多看旁人半眼,从没见她有过什么情绪波动。

只一次,她只看她哥哥失控过一次,那次他一个人喝醉了,口里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本来想去看看姬容双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结果看到姬容双懒洋洋地倚在那里,想起以前姬容双总爱耍着她玩,新仇旧恨立刻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她一恼火,很多话就不经脑地蹦了出来,现在看到她哥免不了心虚。

不过,姬容双说记得她哥的心意了,她好像也没有把事情搞砸?

柳七娘壮着胆子问:“哥,听说皇帝哥哥要给她招驸马,要不你和皇帝哥哥说你娶了她算了,免得她去祸害别人。”

柳侍郎唇角浅浅的笑收了起来,眼底更是一丝笑意也无。他平静地说道:“此事休要再提。”

喜欢她的人并不会少,哪怕和她立场不同、哪怕曾恨她入骨,有些人也会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

只是他们想娶,她就想嫁给他们吗?

那些蓄意的伤害、那些冲着她去的恶意与谋算,难道会因为他们在她虎落平阳时施舍一份姻缘就能当做弥补?这样的事,有的人有脸做,他却做不出来。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柳七娘说:“大哥,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欢——”

两人正好走到转角,柳七娘话没说完,就看到转角处立着个玄色身影。

不是姬晟又是谁。

柳侍郎拉着妹妹行礼,把她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姬晟摆摆手说:“自家兄弟姐妹,不必多礼。”他的目光落在柳七娘身上,“你刚刚说,凌表哥喜欢什么?”

不等柳七娘开口,柳侍郎先回答:“臣夸了句上次宫宴御厨做的素茶糕好吃,清淡消食,七娘知道了就非要说一会让您叫人做。七娘不懂事,臣会教训她的,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姬晟笑着说道:“不就是道点心,喜欢只管开口就是。”

既是遇上了,三人便一起转过回廊,去与其他人相见。姬家皇室人丁单薄,往年姬晟想请母族的人过来聚一聚还得看姬容双的意思,如今他想邀谁入宫就邀谁入宫,再不需要问谁的意见。

今年除夕,他自是准备和柳家人一起过。

这顿团圆饭吃得挺尽兴,姬晟还小酌了两杯,到入夜了才让柳家人出宫。

柳家人走后,姬晟让人送上醒酒茶。

苦到极点的浓茶让他的意识恢复清明。

有过那么一段受制于人的日子,他很少会沾酒,凡是会让他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东西他都不乐意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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