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乱国之祸,于她而言也是切肤之痛。若不是奸佞把持朝纲,连战死将士的抚恤都敢侵吞,她也不至于在盛怒之下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回盛京讨钱。
也因此,她不想因为自己和姬晟的事对朝中带来什么影响,薛昌、谢霁这些人明显都是姬晟的心腹,虽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向姬晟求娶她,她却不能顺势将他们牵扯进来。
所以明知道信鸽只会落入姬晟手里,她还是把这个“底牌”放了出去。
她能感觉到,姬晟越来越不愿谨守他们早前画出的界限。
想到三月中旬的选秀,容双才稍稍安心。
姬晟总不至于在选妃立后之后还和她纠缠不清。
再过两个月,她就可以离开盛京了,这种处处受制的日子很快会结束。
晚膳时姬晟还是回来了,只是没和容双说话,吃完饭又去批阅奏章,到夜里容双沐浴过后才回寝殿,一语不发地把容双拉到床上折腾。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初十,容双一大早腹痛不止,她算着约莫是月事要来了,面上压根没表现出来,更没和人说,不想到午膳之后竟疼昏过去。
容双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去请太医,太医院前些日子因为避子汤之事被姬晟申斥,这次太医正不敢再造次,先去向姬晟请示。
姬晟一听容双昏了过去,霍然站起来往外走,走到一半才想起还没叫上太医,转头说:“立刻跟着朕走一趟。”
太医正忙不迭地跟上姬晟。
容双如今与姬晟同床共寝在太医之中不是秘密,太医正不敢多说什么,到了寝殿之内便毕恭毕敬地上前替容双诊脉。等摸清容双的脉象,太医正眉头一跳,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造孽啊”。
太医正小心翼翼地给等候在一旁的姬晟回话:“长公主去年受重伤,已伤了根本,本应好好调理,近来却,却睡得不好,还每日服用避子汤,长此以往,身体怕是受不了。”
姬晟面色很难看。
太医正硬着头皮劝说:“避子汤到底是虎狼之药,从前长公主殿下身体底子好便罢了,如今怕是不好再用。”
虽说容双动不动让姬晟说出让他们都不用活了的话,可他们对容双还是颇为喜爱的,当初容双广寻名医教授他们医术、征集天下医书供他们学习。那时他们被安排去“进修”,不沾姬晟这位新皇的任何事,到姬晟手握大权之后太医正这位置才砸到了他头上。
这对皇家姐弟的阴私关系没瞒着他们,要是容双有个好歹,他们怕是真的会给容双陪葬。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口如瓶。
姬晟本来一颗心像是被扔进热油里,又焦急又难受,听太医正说到“从前”二字,猛地看向胡子花白的太医正:“以前也是柳凌去太医院取避子汤?”
太医正愣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柳侍郎来取避子汤之事,陛下并不知情?可是,不应该啊,柳凌可是陛下娘家表兄,此事难道不是陛下示意的吗?那他们一直未曾上报,岂不是错了?
太医正小心地回道:“是的,不过以前这药不是我们经手,药方倒是一样的。以前我们只看到柳侍郎来取药,并不知道柳侍郎取的是什么药,直至前些天柳侍郎过来要求我们煎药才知晓药方。”
学了大半辈子的医,太医正自然能看出这方子是做什么的。
姬晟心中怒意翻腾。
上次他逮个正着,柳凌口口声声说是为他好,皇长子不能由容双生下来。
实际上柳凌却不止做了那一回。
以前他被困在宫中,柳凌可以在外自由行走、可以进宫来直接把汤药带给容双,却从未与他提过半句。若非两人之间彼此信任,容双怎么可能喝下柳凌送过来的避子汤?
她到底要勾引多少人?
那个帮她在宫外筹谋的人是不是柳凌?
她有自己的表哥还不够,连他的表哥也要勾走。
姬晟看着榻上眉头紧皱、毫无意识的人,压着满腔怒火淡淡地说:“你开个方子好好帮长公主调养身体,多用些滋补药材,”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许任何人再送避子汤过来。”
皇宫守备森严,汤药不经过太医院是不可能送进宫里来的,柳凌上次不过是假借他的名义行事才能钻到空子。
太医正喏然应是。
太医正退下后,姬晟坐到塌边替容双擦去额上的汗,把小宫女送来的汤婆子放到容双下腹之上,手顺势抚过她平坦的腹部和腰身。
她过得自在,他难受;她生病痛苦,他也难受。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是大盛子民,本就是属于他的,便是她生下了皇长子他也护得住,何必让她受这样的苦。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以前不想生,现在也不想生。
她越不想生,他越是非要她生不可。
她本来早就该属于他,是他不小心错过了。
不管她想把自己的红线系到谁身上,他一一帮她斩掉就是。
姬晟凑近亲上容双的唇,趁着她疼得昏沉讨了个温顺缠绵的吻。
容双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在梦里什么都看不清楚,浑身都疼,难受得要命。她昏昏沉沉地在虚空中走了很久,忽地有人覆了上来,又温又热,把四周的冰冷都驱散了。
她下意识张开唇齿,接受了对方过分亲近的吻,脑中却在思索着靠近自己的熟悉躯体属于谁。
是阿爹?是阿娘?还是……
“云初哥哥……”
容双偎入姬晟火热的怀抱,低低地喊了一声。
“我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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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弟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9章 封侯与赐婚
容双带着人到盛京,一来是抱着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的心看看先皇是管还不管,二来是想亲自打听一下表哥的消息。她总不相信表哥真的无声无息地死了,连尸首都寻不到,既然派出去的人找不着,她就亲自去找一找。
老天怎么会那么残忍,连一个亲近的人都不留给她呢?
她不信,她怎么不愿意相信。
容双感觉身旁有个温热的怀抱,眼眶微微湿润,安安心心地依靠对方怀中。
这一次熟睡,她没有再做梦,一觉睡到了天色微亮。
容双睁开眼时,察觉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挣扎着挣脱对方的怀抱,坐起身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身边的男人再没有少年时的孱弱与稚嫩,脸庞逐渐有了男子独有的刚毅和冷峻,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紧抿着唇,嘴巴紧紧绷成一条线,隐隐含着怒气。
容双一下子辨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倘若让她来评议,姬晟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他曾想要杀她,最终不仅没能下手,还一次次把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如今他还把她放在枕边,毫无防备地与她同床共寝,仿佛彼此是世间最亲近的两个人。
容双静静看了姬晟一会,忍不住抬手捏捏他的脸。
姬晟皱了皱眉。
容双忍不住两只手一起上,在他脸上捏来捏去,口里叫唤:“傻弟弟,起来了,你要去上朝了。”她唇边正噙着笑,忽地被人攥住手腕,原本熟睡的人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容双蓦然松开捏在他脸上的手。
差点忘了他正在生她的气。
他生气的时候太多了,这么多天折腾下来她都不记得他在气什么了,只记起大概是哄不好的那种。
姬晟扣着容双的手,把侧坐在旁的容双抵回榻上,想亲她一下,又忍下了,只伸手把人抱入怀中,脑袋埋进她颈侧。
两个人脖颈相抵,心脏贴得很近,彼此的气息也交缠在一起。
想到容双昨夜半梦半醒间呢喃出口的话,姬晟只觉五内俱焚,恨不能立即叫人去将陆云初杀了。可莫说他师出无名,不能断了陆家唯一的血脉,就算他想当一回昏君当真下了手,容双也会因此而恨上他。
他逼迫她与他交欢,逼迫她留在他身边直至选秀开始,她其实都不在意。
可若是他真的杀了陆云初,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姬晟抱了一会,松开她说道:“你再睡一会。”
姬晟起身去穿上朝服去上朝,议完正事之后留下李老尚书,说是有要事要和对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