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龙(83)

等到沈玉致走进来,站在流苏帘外的时候,她憋红了眼,瞪着他,也不说话。

阿零在沈玉致走进内室里来的时候,就出去了。

窗外仍然是一片浓深的夜色。

陶初被沈玉致强制地抱在怀里,但她仍然梗着脖子,背对着他,不肯看他一眼。

“为什么要哭?”

他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触到一抹湿润,他轻声问她,“初初,你该跟我道歉的。”

“我就不。”她吸了吸鼻子,仍然不肯回头看他,眼泪顺着眼尾掉下来就第在了他的手背。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的……”

他双手收紧,拥着她时,他固执得像个孩子。

没有人可以窥见,那五天里沈玉致心里的恐慌。

因为她戴着的那枚龙鳞失效,他要找到她,就变得没那么容易。

那五天对他而言,漫长如长极渊下的煎熬岁月。

明明她答应过啊。

她说她不会离开的。

但为什么,她又食言了?

“阿零说,我中了炽毒。”

过了好久好久,陶初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还能活多久,你很清楚,不是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

沈玉致强制地让她转过身来,看着她,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初初。”

“你不信我吗?”

他那双眼瞳里满含期盼,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从来,都是那么的坚定沉稳。

可他的坚定沉稳背后,又是除却她眼前的这个姑娘外,任何人都无法触碰到的脆弱。

“我相信啊。”

陶初红着眼睛,“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我。”

“但代价是你,是吗?”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终于哭出来。

那一瞬,沈玉致瞳孔微缩,可他喉结动了动,半晌都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初初……”

他伸出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那双眼睛里竟然带着几分期盼,几分欢喜。

“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的,对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

陶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然,不然离家出走很好玩吗?”

“家?”

沈玉致像是恍惚了一瞬。

他的指腹轻抚她的脸颊,“你真的……把这里当做了你的家吗?”

陶初瞪他,那双眼睛里泪光闪烁,像是一只生了气的小动物。

后来,她听见这个捧着她的脸,轻柔地替她擦去她的泪痕的少年认真地对她说,“初初,我只要你活着。”

太多想说的话,他还未真的宣之于口,又都缄默在他亲吻着她鬓角的那一刻。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

但只凭他的这一句话,陶初就知道,阿零说得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有那么想过。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几乎看不见他的脸庞,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她一下子挥开他捧着她脸颊的手,瞪他,“你别想。”

“沈玉致,我能活多久,是我的事情。”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唤过他的名字。

她揪着他的衣襟,倔强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敢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我……我就自杀。”

“你敢。”

他的神色陡然沉冷。

陶初梗着脖子,“你看我敢不敢!”

两个人就那么僵持了好久,直到沈玉致先软了神色,低声哄她,“初初,不闹了。”

“我们先不提这件事,好不好?”

时至现在,他竟然也变得无比想要逃避。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我明天会去裴家,”

他摸着她的头发,低眉轻声说,“裴家的家主会有办法的。”

陶初怔了一下,抬头,“真的吗?”

“嗯。”沈玉致点头。

其实,那位裴家的家主,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

但此刻,他只能这么说。

是给她希望,也是给他寄托。

“很晚了,睡吧。”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对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陶初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说话时声音还有点委屈,“我饿了。”

“我泡面都没吃就被你抓回来了。”

她小声抱怨。

多可惜啊,还是新出的口味呢。

沈玉致唇畔的笑意微僵,他顿了顿,才说,“我去叫阿零。”

“阿零姐姐都睡了,你不要打扰她。”

陶初拉住他的衣袖。

沈玉致看了她片刻,那张无暇的面庞上显露出几分难色,他薄唇动了动,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我也不会。”

这里距离市区又远,根本点不到外卖。

“泡面总会吧?”陶初窝在被子里,用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也许吧。”他勉强扯了扯唇角。

两个各怀心事,却在彼此面前故作轻松的人,都在尽力保留他们之间,最后的温度。

陶初吃了沈玉致亲手泡的方便面。

因为添多了水,所以味道尤其寡淡。

但饿极了的陶初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她把面吃光之后,还不忘对沈玉致说了一句,“好难吃哦。”

夜里两个人相拥而眠,无论是她还是他,这一觉,是他们这五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的清晨,沈玉致被门外的阿零叫醒。

阿零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殿下,殿下,裴大人来了!”

她说的是裴素照。

“他有事?”沈玉致怕吵醒还在睡着的陶初,特意传音问她。

“裴大人说,他的祖父,也就是南支的妖主,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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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触碰真相

沈玉致没有想到, 这位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南支妖主, 竟然还算是他的一位故人。

“殿下,臣与殿下, 真的是太久没见了啊……”

花白的胡须几乎占据了他的半张脸,随着躺在藤蔓缠成的床上的这位老者开口, 他长长的胡须都在颤动。

他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沧桑了, 隐隐还有几分激动。

“裴珩?”

沈玉致是凭借他眼尾的那一小片像是树叶形状的暗色妖纹认出他的。

“你……还活着?”沈玉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愕。

裴珩点了点头,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自无烬城一别, 竟然就过去了六千多年了……”

“无烬城”这三个字, 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沈玉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再见到裴珩。

当初那样一个看着就像是人间的十几岁少年一般明朗阳光的少年,怎么再见时,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皱纹满布,沟壑纵横,印象里那双明亮的眼,竟也成了最浑浊不堪的样子。

裴珩,是当初帝君崇岚遣给沈玉致的属下。

即便是到现在, 沈玉致都不明白,他的父君,为什么会让一个妖族的人来做他的护卫。

后来在长极渊下, 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曾设想过,或许,他的父君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对待。

所有对他的教诲,劝诫,甚至是关心,都是崇岚的表面功夫。

可是,如果只是做给外人的一个假象,那么为什么,崇岚又会那么费心地教导他?

关于裴珩,沈玉致无法否认的是,裴珩的确是对他最为忠心的。

可无烬城一战,沈玉致是亲眼看见裴珩被魔尊乌将重伤,几乎没有再生还的可能。

但又为什么,他又还活着?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玉致动了动唇,嗓音有点发干。

裴珩是兔狲,是受帝君崇岚亲自点化为九天之境太子护卫的,那时的裴珩应该就已经初具仙骨,按理来说,他的寿命,绝对可抵几万载。

但现在,他分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臣知道殿下一定有很多的疑惑。”

裴珩说话很慢,似乎很费力气,“长极渊下的六千年,也让殿下您饮恨难消……”

沈玉致的指节蜷缩,渐渐紧握成拳,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裴珩,我现在只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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