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龙(79)

这条路,他不需要阿零陪着他走。

他舍不得。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肩负好所有的重担,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还爱着她,就不会丢掉自己的本心,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魔修。

可为什么,到后来,他却连爱着她的这件事都忘记了?

司愿悔吗?

他有悔,却也不悔。

或许阿零和阿愿,本就不该是可以相爱的两个人。

眼泪已经彻底模糊了阿零的视线,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翻涌的酸涩,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臂,失声痛哭。

星驰转身,往远处明亮的灯影那边走去时,他忽然停顿,却没有回头,“抱歉,我早该告诉你,但,我想如果我早告诉了你,或许你对司愿,还会留有恻隐之心,那么他,或许就还会有一线生机。”

星驰以为,一个女人的恻隐之心,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他决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司愿,必须死。

“我……明白。”阿零闭上眼睛,泣不成声。

无论司愿当初是不是为她成魔,这些都无法成为免去他一切罪责的理由。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害了那么多的性命。

错了,就是错了。

但是,但是……

“阿愿……”

阿零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这个名字,声声哀恸。

海风阵阵,拂过她的脸颊,风干泪痕,如一双温柔地手,轻抚她的发。

“阿零和阿愿,到底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哽咽着,长风吹乱了她的发,半遮住她似哭似笑的脸。

直到现在,阿零终于恍然。

如果当初司愿刺她的那一剑,真得足够决绝,足够无情,那么她……又怎么还会有生还重活的机会?

可是,

可是这一切啊。

都结束了。

——

沈玉致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贺景蜷缩着长腿,窝在旁边的一把藤椅上,看见沈玉致睁开眼睛,他那软趴趴的短发都像是一下子精神起来,他连忙跳下藤椅,一瘸一拐地跑到床前,“殿下!殿下您醒啦?”

沈玉致被他的大嗓门吵得皱了眉,偏头瞥了他一眼。

“……”贺景自动闭麦。

沈玉致勉强坐起来,胸口包裹着的白色纱布在瞬间又浸出些血痕,但他却全然不在意,只是看向贺景,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轻启,嗓音有点嘶哑,“初初在哪儿?”

贺景连忙回答,“殿下,小夫人在隔壁的房间呢!”

沈玉致闻言,就撑着身子,下了床。

光luo着上身,他扯过床头的纯白棉质单袍穿上,径自往房间外走。

贺景连忙跟上去,“殿下,殿下您小心点,走慢点,注意伤口,别磕着碰着了,殿下您……”

沈玉致停顿了一下,回头冷冷地瞥他一眼。

贺景捂住嘴巴,再次闭麦。

沈玉致走进隔壁的房间,就看见了躺在床上,似乎仍在熟睡的陶初。

那么大的一张床,显得她的身形更加的娇小,缩在被子里,只留一张苍白的小脸在外面,乌黑的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沈玉致站在那儿,看了她好一会儿。

那双茶色的眼瞳里神色一瞬柔软如水,消融了千山的雪色寒冰。

他走过去,在她的床沿坐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

“初初,我回来了。”

他的嗓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几分缱绻的眷恋。

“初初?”

他又唤她。

但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彼时,星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玉致闻言,看向星驰的目光陡然沉冷。

贺景见势不妙,赶紧一瘸一拐地退到门外去了。

果然,下一秒,沈玉致周身淡金色的气流涌现,几道冰刺飞过来,距离星驰的咽喉,不足半寸。

“我什么时候,让你把她带出来了?”

沈玉致眼眉冷如寒霜,一字一句盛满怒意。

“殿下就那么相信裴素照?”

星驰挑了挑眉,“你知不知道,司愿差点杀了小夫人?”

沈玉致瞳孔微缩。

“你说什么?”

“他们裴家的内鬼,可不止一个。”星驰掀了掀唇。

“贺景。”

沈玉致那张无暇的面庞上神色变了几变,眼底始终压着阴云。

“在,在呢!”站在门外的贺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让裴素照过来见我。”

沈玉致冷冷地看了星驰一眼,对贺景说道。

“是!”

贺景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过身,去给裴家打电话了。

逼近咽喉的冰刺融化无痕,星驰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脖颈,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陶初,正了正神色,“殿下,我的药对小夫人已经不起作用了,现在她的情况,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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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醒过来了

乌庭山上沈玉致和南支、北支的那一战, 是针对裴家和赵家内部里的内鬼, 演的一场戏。

沈玉致破禁制是假,引出司愿和妖族内鬼是真。

如今, 司愿已死,而裴素照和赵息澜也揪出了南支、北支里的内鬼, 并将那一干人等,都处决了。

“臣裴素照, 拜见殿下。”

裴素照对着坐在乌木椅上的沈玉致, 双膝跪地,行了大礼。

南支这数百年来,其实一直都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

裴素照当初, 是匆匆从祖父手里接过妖主的位置的, 而南支其中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更有臣子心思各异,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能名正言顺地铲除那些蛀虫。

但经此一事,那些过分贪婪,甚至早有不臣之心的臣子,已经被他于昨夜处决了。

而那些没有被他抓到把柄的人,在短时间内,想来也不敢再掀风浪了。

如果不是沈玉致, 或许裴素照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平息南支内里的风起云涌。

“裴素照,我以为, 你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

沈玉致眼帘未抬,坐在那把乌木椅上时,轩窗外的阳光倾落进来,落在他如雪的衣袍,而他的眉眼,正似阳光都融化不了的冰霜。

“殿下?”

裴素照怔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沈玉致话里的意思。

“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夫人的?”

沈玉致终于抬眼,看向跪在不远处的地毯上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握着书卷的指节不由地紧了紧,泄露了他的几分怒意。

裴素照在听见沈玉致的这句话时,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指的是哪件事情。

于是他颔首,“抱歉,殿下,这件事……的确是臣的疏忽。”

关于赵婧霜的这个变数,裴素照的确无可辩驳。

“贺景,赵息澜呢?”

沈玉致不再看他,偏头时,他扬声问站在门外的贺景。

“殿下,赵大人他还没过来……”贺景在外面老老实实地回答。

沈玉致眉眼冷冽,他径自站起来,眼见着就要走过裴素照的身旁。

“殿下!”裴素照却拦住了他。

“殿下,赵婧霜虽然有罪,但她到底是身不由己,那司愿给她下了禁制,她是没有办法违抗司愿的……”

裴素照知道,他这一去,一定是打算要了赵婧霜的命。

“你就那么肯定,是因为禁制,而不是私心?”沈玉致掀了掀唇,语带讥讽。

裴素照微怔,一时间也无法反驳。

的确,如果赵婧霜的内心足够坚定,如果她没有动过那样危险的念头,司愿……也无法掌控得了她。

魔修的术法,永远最能利用的,就是一个人的私欲。

如果赵婧霜的内心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那么司愿,也不会得逞。

“殿下,她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做不是吗?”裴素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赵婧霜是赵家的小女儿,是赵息澜最在乎的妹妹,还望殿下看在赵息澜的面上,饶赵婧霜一命吧……”

裴素照从未见赵婧雪在他面前哭过。

但昨天,那个向来明艳高傲的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掉了眼泪。

为的,是她的妹妹赵婧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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