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只有我们三个人……好像还是有点冷清哦?”陶初吃了一块沈玉致喝酒的间隙抽空夹给她的肉,然后又看向阿零,“阿零姐姐,你还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朋友吗?要是他们也是孤孤单单的过年的话,不如叫来一起呀?”
兄弟姐妹?
朋友?
阿零蹙着细眉,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然后抬眼看向陶初,“夫人您……确定吗?”
“我确定啊。”陶初咬着筷子,眨巴着眼睛。
阿零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玉致,见他眉眼淡淡,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而她又想起他刚刚的嘱咐,便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然后她就从腰间拿出一个玉质的小哨子,可她吹起来却没有声音,陶初只能看见在阿零吹哨子的时候,哨子周身散发出的紫色光芒。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陶初刚咬了一块肉,听见点门外的动静,她不经意地一抬眼,就看见了门外那一群歪着脑袋,正瞧着屋里看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陶初嘴里刚咬了一下的肉就那么掉进了碗里。
“你们不用怕,殿下允你们进来。”阿零站起来,适时地说。
然后陶初就看见那群小动物一个个走进来。
每一个走进来的小动物的嘴里,或者爪子上,都有一朵辛夷花,他们一个个走到陶初的面前,排着队,仰着脑袋,把自己的那朵辛夷花放到了陶初的手里。
“谢,谢谢……”
陶初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是在送她礼物诶。
有一只小松鼠把爪子里的辛夷花递给陶初的时候,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或是瞥见了沈玉致忽而投过来微暗的目光,小松鼠吓得瑟缩了一下,连忙溜到旁边去了。
!!!
QAQ救命!!
这也太可爱了吧!!
陶初完全被这群小动物的萌萌光波击中了。
阿零已经去忙着替这些刚来的客人们准备另两桌美食了。
陶初回头瞥见他们一个个的,有的规规矩矩地蹲在凳子上,有的则坐在桌子上,看起来竟然还非常的懂礼貌。
“真可爱……”陶初就差星星眼了。
这真的,是一个特殊的除夕啊。
“阿致,你少喝一点啊。”
陶初回头时,正撞见沈玉致虚虚的闭着眼,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她就出声说了一句。
少年睁开双眼,那双春茶般的眼瞳望向她时,他唇畔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轻轻的,又缓缓的,唤她,“初初……”
他说,“我很开心……”
可陶初看他,却完全不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我可以喝一点吗?”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试探着问他。
沈玉致弯了弯唇,向她递上了自己的酒杯。
陶初放下筷子,伸手去接过来。
她先试探着抿了一小口,然后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像……是甜的?
可当她一杯喝下去,喉头却开始灼烧,辣得厉害。
陶初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酒啊……好奇怪。”
沈玉致一手撑着下巴,就那么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因为饮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双仿佛盛着星子的眼睛里,光影明灭。
“初初,这是父君,最喜欢的酒。”
他说话的语速极缓,语气缥缈,醉意在他眼尾晕染开一片桃花色,冷白如瓷的肌肤已经泛着浅淡的粉色。
什么是人间春色?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此间,最令人惊艳的那一抹春色。
彼时,阿零已经把另两桌的酒菜都已经备好,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分明说着各自的语言,却都能够听得明白,交流自如。
阿零在那边照管他们。
于是这边就只剩下陶初和沈玉致相对而坐了。
周遭是小动物们发出的各种声音,带着杯盏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对于陶初来讲,是久违的热闹。
她喜欢这样的热闹。
总好过,她一个人在家,把电视开到最大声时,那样的故作热闹。
真好啊……这就是过年。
“也是你喜欢的酒吗?”
神仙的酒对于凡人而言,只是那么一小杯,就已经让陶初有些恍惚发晕了。
“我喜欢的?”沈玉致闻言,似是喃喃自语,“我喜欢吗?”
后来,陶初又听见他说,“初初,你说今天,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嗯……”
陶初半睁着眼睛望着他,几乎快要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她又固执地想要睁大双眼,看清他的模样,也想听清他说的话。
“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像是在问陶初,又像是在问自己。
一杯又一杯的风露浓饮下,模糊之间,他仿佛再一次窥见了那个雾色缭绕,殿宇琼楼的九天之境。
而父君的身影在浓雾间若隐若现。
牵连着许多记忆,顷刻涌现。
眼眶微红的瞬间,他耳畔仿佛传来父君那一声慈和的轻唤:“阿致……”
父君?
父君……
我恨你。
此生,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作者有话要说:问:和毛茸茸的小动物们一起过年是怎样一种体验?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初初答:谢邀。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小动物们可可爱爱!话不多说!就是想撸秃它们的毛!!
大家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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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烟火盛放
在回廊的栏杆边, 陶初趴在那儿, 迎着凛冽的夜风,她好像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用手垫着下巴, 看向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少年时,她脸颊上两团红晕仍未消减, 看起来的确有几分醉意。
下午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了一件宽袖衣袍。
似是锦缎般的白袍外罩一件银纹素纱袍, 在月色灯影之间, 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此刻,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他此刻所有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喝酒喝得太多, 这会儿他的面庞也带着几分红晕,靠在栏杆上时,整个人都显得很慵懒。
陶初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触感凉丝丝的。
少年的目光定在她那只拽着他衣袖的手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忽然轻轻地笑起来,眉眼弯似天上月,眼里的光,却比星辰更耀眼。
“初初。”他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陶初的下巴仍然枕在自己的手背上, 听见他的声音,就应了一声。
“如果,你非常, 非常地恨一个人……”
他偏头,看向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几丝迷茫,“你怨他,恨他,甚至想要报复他……可你却找不到他,要怎么办?”
“有那么恨吗?”陶初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问他。
“是啊。”
他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睛。
陶初望着那一池潋滟水光中的朵朵荷花,似乎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她有些泄气,“我也不知道诶。”
她从来都没有深刻地怨恨过一个人。
即便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姑姑,她说起来,也没有那么恨。
因为不在乎,就不存在恨多恨少的问题。
“但我知道,仇恨,是很累的,而且会让你不快乐。”她的嗓音轻缓,柔软细弱。
她把手探进他宽大的衣袖间,稳稳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睁开双眼,看向她时,她坐直身体,凑到他的面前,对他笑,“我说过了,你开心我就会特别开心。”
“阿致,我……不知道你的过去。”陶初忽然收敛了笑容,垂下眼帘,“你曾经经受过怎样的磨难,都是我无法想象的,所以,我也没有那个立场,劝你放下过去,劝你……不恨。”
仇恨,怎么会那样简单,说放下就能放下?
他恨了六千年,那么漫长的岁月,都没有消磨掉他的半分锐气,自然也不可能让他彻底从中解脱出来。
“我的愿望很简单,”
她指节用力,又握紧了他的手,“就是希望你能变得快乐一点。”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他背负那么多的东西。
此刻陶初并没有提童安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因为她始终不相信,在她眼前的这个天姿绝色的少年,有朝一日,真的会把这个世界,变成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