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重生]+番外(64)

江暮雨回到九天云榭,正是阳春三月,茂密的梨花林盛开的季节,朵朵洁白无染的梨花簇拥在一起,白清如钻,淡雅无瑕,柔风吹起漫天花雨,醉如仙境。

风尘仆仆而归,南华免了弟子三日早课。这天晌午,江暮雨站在书柜前整理书册,翻着翻着就瞧见一本精彩绝伦的《四季花典》,这本书又小又薄,应该是夹在两本书之间落下了。这种种花养草的百科全书江暮雨留着无用,挑拣出来准备送回藏书阁给师父一人独赏。

从九天云榭到藏书阁的路途不算近,江暮雨沿着竹林小道一路走下,穿过游廊,走过石桥,路过各宫各殿亭台楼阁,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江师兄。”

江暮雨回头一看,是凤言。

今日的凤言着了身蜀锦春兰的杏黄色锦衣,裁剪合身,穿在凤言身上尽显他风度翩翩的气质,更衬出了他与生俱来的魅骨。他头上佩戴的发簪,以及腰间束着的腹带,上面都有不同形状和颗数的珊玉做装饰,走在阳光下一晃,七彩流光,炯炯发亮。

江暮雨觉得有点晃眼。

他缓缓走来,炫目的流彩反射在江暮雨的双瞳中,他不得不用手遮挡住光线,透过指缝,恍惚间,梦中的那个影子似乎与身前之人重合了。

第一场荒唐的噩梦,江暮雨不知为何记得这么清楚。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一座浩瀚的行宫前,徒步走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玉阶。他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般执着的往上走。他走上了顶端,奢华辉煌的宝殿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好似一头洪荒魇兽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虽然宏伟,但并不神圣,整个宝殿乃至整座行宫,包括这整座岛屿,四处都充斥着死亡与怨愤,鲜血与狰狞,杀戮与憎恨,一点一滴汇聚成天崩地裂的绝望,重重砸在他心口上,将他往无尽深渊里拖拽。

他茫然的望着一切,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那时,一个身着黄袍的人出现在了宝殿门前,与他正面相对。

那人的衣着太过华丽,让他难以直视。那人的气焰太过嚣张,昂首挺胸,目空一切。那人似乎说了什么,可梦中的他没有听清,更无法确定那人究竟是谁。

“江暮雨!”他好像听到了凤言的惊呼声。

视野一团漆黑,江暮雨费力地去看,一道强光刺入眼底,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江暮雨,你的心里只有白玉明,现在我把他夺走了,你心痛吗?”

江暮雨怔鄂,还没等搞清楚怎么回事,那冷锐妖媚的声音又响起:“他为我披荆斩棘,为我弃师门,为我入魔,甚至为我与你反目成仇。江暮雨,你嫉妒吗?”

眩晕的视线逐渐清明,江暮雨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墨发黄袍,金丝勾勒华美的暗纹,一身妆容奢贵明艳,光是他的发冠就不知镶嵌了多少珠宝玉石。

凤言!?

江暮雨难以置信,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打扮的凤言,更无法直视凤言脸上那本不该属于他的阴诡冷笑。

这是怎么回事?

幻觉?

正当江暮雨诧异之际,他突然听见自己开口说道:“你心里没有任何人,从来有的就只是你自己。”

“呵,少在那里自以为是!”

“难道不是吗?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玉明,那你跟空炤门的水蓉又是怎么回事?”

凤言的脸色突然变了,那双让天下女子看了都能为之倾倒的杏眸浸满了惊恐:“你,你怎么知道……你特意来万仙神域,就是找白珒告状的?”

“我是来杀你的。”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江暮雨吓了一跳。

面前模样很是成熟的凤言并没有闻之色变,他反而笑了:“我想也是,不过我需得提醒你。白珒恨你入骨,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南华的事,你无动于衷。南过的死,你一手造成,还有我的伤,这一切的一切日积月累下来早已成为白珒心里的一堵墙。你所有的话,包括你这个人都被搁在外面,当然了,如果你想挽回也不是不可能。”

凤言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近,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声音很低,却冷锐刺骨:“除非,你将南过的真相告知于他,或许能化解一点你二人的关系呢。”

江暮雨感觉自己明显颤抖了一下,好像一桶冰水迎头泼了下来,冰寒的感觉直往他脆弱的骨头缝里钻。

他说:“你在我身上种下阴符,你的企图,不就是想夺舍吗?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当掌门吗?好,你来吧。掌门可不是靠厮杀和资历来担任的,你先获得雪霁的认可再说。”

他伸出了手,凤言却脸色大变的后退了数丈。

在凤言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忌惮和惊惧占了一大半,不甘和狰狞占了一小半,短暂的交战,最后由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占据了全部面容。他大笑了起来,充满了讽刺与狂勃:“你看看我,看看我!我现在穿的什么,我现在站在那里?呵呵呵,万仙神域修仙之巅!修仙界最傲倪最神圣的焚幽谷!只要白玉明在我身边,我就拥有了一切。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会把一个小小的扶瑶仙宗放在眼里?”

江暮雨说道:“你不过是在利用他。”

“哈哈,这话说出去你觉得他会信吗?你今日是来杀我报仇的吧?但我敢打赌,先死的绝对是你。江公子,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烧高香的,谢谢你当年看不上我,谢谢你给了我转头对向白玉明的机会。”

阴凉瑟瑟,寒意顺着足心一直涌上百会。

每一根骨节都在颤抖。

冷吗?

他从来没有冷或是热的感觉。他的体质特殊,似乎从拜入师门开始就不再受冷热侵体了。

夏日炎炎,别人都在因酷热出汗中暑。而他,没有什么感觉,他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所以每回上早课,南过都喜欢离得他很近,这样好纳凉。

等到了冰冻三尺的寒冬腊月,人人暖衣裹身,而他却一身单衣,就算在冰天雪地间待上一天一夜,不用真元护体也不妨事。

他曾问过师父,为何自己的体质会这样。师父的回答特别简单,三个字概括——天生的。

之所以小时候没这样,因为还没有聚气凝气,还没有加入门宗走上仙修的道路,所以灵脉没有打通,打通了之后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暖自知,他没有冷暖。

这种久违的身体变化让他新鲜的很,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诡异离奇还乱七八糟的幻觉消失后,他感觉晕沉沉的。

“江暮雨,江暮雨!”

有人叫他?

是……

江暮雨转醒,他虚弱的睁开眼眸,入眼的是……

“江暮雨,你没事吧?”凤言大惊失色的叫着,伸出手去要抚摸江暮雨的额头。

江暮雨浑身一颤,本能朝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

凤言的手僵在半空,愣愣的道:“江暮雨,你,你怎么了?”

江暮雨头晕体弱,他急喘口气,方才那如亲身经历一般的幻觉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就如同普通人一夜噩梦惊醒,清晨起来吃过早饭,那原本惊悸的梦中细节就模糊了一样。

他看着凤言,心不在焉的问道:“我,刚才……”

“你晕倒了。”凤言急道。

江暮雨这才发现自己靠坐在一颗柳树下。

“江公子,你是生病了吗?”凤言关切说,“要不赶紧去找我师父看看吧,有病不能拖。”

“我没事。”江暮雨扶着树干站起身,除了头有些晕意外,并无其他不适。他黯然的眸光再度落在凤言身上,梦中的那个凤言所说的话变得模糊,可他那狞恶凶戾的气息却还索饶在江暮雨心头。

“你对白玉明……”江暮雨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他好像挺依赖你的。”

凤言的表情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忙说道:“那是以前,现在的他特别粘你。”

江暮雨不再搭话了,似是发现自己的问题不妥,及时遏制住了。话锋一转,又是那清冷幽深的态度:“你找我有事?”

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凤言早就习惯了,他并不介意,反而笑的阳光明媚:“我刚去见了掌门,掌门要我把桃蓉酥饼给师父。正巧遇上你了,我看你手腕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江暮雨的手腕脚踝被白珒和师父督促每天上药,肌肉已经再生,皮肉也严丝合缝的长好了,只是表面上仍留有一层浅浅的痕迹,再涂抹几次草木精华也能完全消失不见,便说:“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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