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黄少天偷偷在备忘录上开了个新文档，输入第一条：他喜欢吃冰镇过的甜甜圈，没发现有特别讨厌吃的东西。
想了想，又加入一条：喜欢动物（？），至少比较喜欢柯基。
日常训练过后，喻文州进入书房。黄少天不便跟过去，打算去影音室看部电影打发时间。特地选了两部爱情片，以堪比上课听讲的态度认真揣摩分析，并列出个一二三四五，逐条对应。
喻文州一面看着五号汇报的毒性分析报告，时不时瞄两眼影音室的监控画面。在看到黄少天埋头写着什么时，吩咐白鹇拉近摄像头。白鹇尽职尽责的将纸笔记录的内容投放到监控中，喻文州沉吟片刻，问白鹇：“你觉得这些是不是暗语？”
白鹇认命地算了五分钟，用它新学的播音腔说：“先生，我认为不是，这些字符之间没有任何逻辑。它只能是字面意思。”
喻文州“嗯”了一下，继续低头看毒性报告。结果，没过三分钟，又抬头去看监控。
“或许是他自创的？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白鹇夸张的叹气：“黄先生目前为止的所有借阅记录中，并不包含任何一本有关密码学的著作，除非有人秘密提供给他，否则，即便是天才，也不能凭空创造出连AI也计算不出逻辑的暗码。”
喻文州并没有被说服：“那两部电影我看过，台词也隐约记得，或许……”
“先生。”白鹇稍稍提高了声音，“恕我直言，您并不是在排除黄先生的危险性。黄先生的档案没有任何问题，可在我看来，您已经给他下了有罪定论，正在试图找出支持自己论调的证据。我还没见您如此对待过其他人。”
“你我都清楚档案不可信任，我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喻文州索性放下报告，捏了捏鼻梁，“他是不同的。我能感觉到。别人不会让我一不留神就放松警惕。”
白鹇没有说话。
“他的档案挑不出一点毛病。白鹇，上一次你看到这种无瑕疵的档案是什么时候？”
白鹇不假思索说：“是您执行任务的伪造档案。”
喻文州摊手：“太过完美的事物总会让人产生怀疑，不是吗？”
“来的第一天联邦就损失了一名经验丰富的间谍。今天第一次出门，他就能买回被下了毒的甜甜圈。这不是用巧合就能解释的。”
“确实。”
“所以我怀疑他，有哪里不对？”
“或许，您该换个方向思考。”白鹇建议。
“……比如？”
“比如说，那名突然失联的特工，确实是巧合。而甜甜圈下毒事件，或许要针对的并不是您。”
喻文州像是听取了他的建议，思考后说：“你能调出公共监控内容吗？”
白鹇谨慎的说：“我会尽量避免被发现。”
喻文州点头：“那就去查一查今天的事情。也许对方真的不是针对我，而是想要制造大规模的投毒事件。如果真是这样，必须要通知军部，让他们提前做好应急预案。”
“那黄先生……”
喻文州骤然冷下脸：“白鹇，你再为他说话，我会认为你已经更改了主人定义。”
“非常抱歉，先生，白鹇明白了。”
在白鹇转去调取监控后，喻文州将视线投放在监控中的黄少天身上。他竭力压抑着内心的烦躁，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家伙给他带来太多不确定性。尽管已经按计划勾起黄少天对他的好感，看他记录自己的喜好，从电影中寻找灵感，做各种追求方案。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握住了黄少天的心，之后如何，便能随他所欲。
玩弄目标的感情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但当目标换成黄少天，他却不再如以往那般胸有成竹。心口处时不时的震颤仿佛在告诫，有时候一颗真心需要用另一颗真心去换，而到那时，他还能不能拿出这个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你看上客户了？！”
电话那头一声扯破喉咙的嘶吼让黄少天不得不将手机拉远些，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你小声点啊……”
“我怎么小声！你让我怎么小声！公司规定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吗！不对客户产生多余感情这条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才出去几天就告诉我沦陷了！！！”
黄少天躲在花园树荫下，尽量把自己藏在树干后头，努力缩小存在感。小心的捂着手机，前后左右观察一遍，确认没有人或者机器人看向自己，才小声说：“公司规定是不能利用职权与客户发展超越合同规定的关系，我一没有利用职权，二还是单恋，所以不算违反规定。”
徐蓬被气得肝疼胃疼心脏疼，恨不得冲进研发部给自己换一套全新脏器，否则，他绝对抗不过这小子的连番轰炸。黄少天等他稍稍平复呼吸，没那么暴躁之后，小心翼翼的说：“师兄，你是我亲师兄，帮我参谋参谋。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公司会不要我吗？”
徐蓬猛灌一大口凉水，从茶水间拐去楼梯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纠结又糟心的问：“你真的喜欢他？”
“怦然心动。”
“或许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信息素的作用下，你会产生已经爱上某个人的错觉。”徐蓬试图将自家小师弟的脑筋掰回正途。
黄少天无语：“你还记得我打了长效抑制剂吗？且不说在效用期间，完全无法接收他人信息素，我的客户可是位Beta。大B没有信息素，OK？”
徐蓬再接再厉：“你就知道他是Beta了？万一资料上是假的呢？万一其实他是个实实在在的Alpha呢？我还记得你说过绝对不会和自大又狂妄、管不住下半身的A在一起，刚说了才几天那，你忘得也太快了。”
黄少天幽幽叹了口气：“军部提供的档案还能有假？他可是军.人，造假会出大问题的。而且，他和那些Alpha不一样，就算真的是A，也是个好A。哎，我总算知道那些小O们嘴上喊着‘我坚强我独立我不会被A牵着鼻子走’，转头就投入A的怀抱予取予求，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实在是情难自禁啊。讲道理，我目前的人生规划一直把恋爱结婚放到工作稳定之后，现在嘛，似乎可以做出些许改变。”
“些许？”
黄少天腆着脸笑：“嘿嘿，这不是就来找师兄你了吗。师兄是维护部的金牌维护员，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对公司制度理解也比我深刻。我就想咨询一下，规定里不准和客户发生关系的那一条，到底是怎么判定的？”
徐蓬迟疑的说：“我听你的意思，是喜欢他，但还没有喜欢到为他放弃工作的地步？”
黄少天微不可查的皱眉：“师兄，你是Alpha不理解O的心情我明白。我再重申一次，无论我有多爱谁，都不可能为他放弃工作，也不会为了工作彻底牺牲与爱人相处的时光。爱情和工作是两条平行线，我会妥协，但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如果你一定要我选，工作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依靠，而不是某位Alpha，或者Beta。”
徐蓬咂摸一阵，笑了笑：“师弟啊，你这个论调听起来真的非常大学生。”天真而不切实际，给想象中的生活加了至少十层滤镜。等真正工作了就会知道，这个社会可不会照顾你的小梦想。
“我承认我年轻、不成熟不社会，但是，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嘛。你告诉我前面是南墙，我不去撞一下，这辈子都会内心不安的。……说跑偏了，回到刚才的问题，判定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眼见是劝不动这位固执己见的小师弟，徐蓬后退一步，“只要客户不向公司举报，就不会有问题。”
“那如果被其他人拍了照片发给公司呢？”
“就像办公室恋情那样，没人举报，公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在试用期，三个月的维护时间一过，你和他的合同关系就到此为止。到时候再公开，就算公司想用规矩压人，也站不住脚。你想追人，想怎样都OK，就是别留下把柄。”
黄少天总算心里有了谱，盘算片刻，冷不丁问：“师兄，你不会把我卖给公司吧？”
徐蓬气笑了：“我是那种人吗！”
“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兄原谅我这一次。”
挂断电话前，徐蓬忧心忡忡的说：“师弟，你也知道自己是O，长效抑制剂不是万能的，你得注意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