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钢筋铁骨菟丝花+番外(76)

“我是看着北地汉人被当做两脚羊屠杀的,杀不完他们还要吃人,或重做军粮,或虐杀玩乐。吃不完的,胡狗也不允许汉人或者。易水的八千少女,芳魂何在?南渡之后,朝廷偏安一隅,日子就好了吗?多少□□离子散,活下来的又真的是人吗?北边苻坚一代雄主,眼看就要一统。南边,天师道打着上苍的旗号,哄骗了多少人,偏偏阿父、叔父都被这样的手段所迷惑。这世道哪里有太平,世人的出路在哪里?”

“在寝房,来,我们回寝房,你醉了。”

“不对,在军权!军政一手!在桓大司马!他本是最有希望带领汉家儿郎,一举收复北地,把胡狗逐出中原的那个人。可惜啊,谢家小儿拖延着九锡,桓大司马没了,晋朝继续江南做着缩头乌龟。我就看着,看着他们的下场,到底是北方胡人南下牧马,还是南方天师道北上建/国。”

“回来,你喝醉了!”周氏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人跌跌撞撞往内室走:“素酒也不该让你喝,喝醉了就说胡话。”

“不,不是胡话,是我一生为筹之抱负。”郗超满脸通红,胀红的眼睛被酒精熏出泪来,“壮志未酬!壮志未酬!”

“好,好,壮志,壮志。”周氏费劲把丈夫扶进内室,心中庆幸,多亏今日她有心与丈夫说小姑的事情,特意把婢女仆人打发了。这样的话若是被第三个人听见,那才真是天降横祸、性命堪忧。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打响,把周氏从思绪中惊醒。“好了,有雷就有雨,天气凉爽,你也能少些烦闷。”周氏轻拍着陷入迷糊的丈夫,轻轻给他摇扇子。

窗外不仅有惊雷,还有闪电,以及在闪电一闪而过的亮光中,一张惶恐的脸。

这是郗家大郎郗彻。

但凡说秘密,背后总会被人听去,这仿佛成了逃不开的魔咒。

郗超在自己的院子放松大醉,周氏身为当家宗妇把院子篱笆扎得牢牢的。可谁也不会防备郗彻,他是郗家长孙,这一代中的第一人。郗超无子,过继他作为嗣子,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婢女不会拂逆他的意思,任由他不通禀入内;郗超夫妻不会戒备自己的侄儿兼嗣子,郗彻也自认亲密,见门口无人值守,他理所当然过来请安。

如今郗彻满心惊慌,深恨自己腿长,没事儿跑来大伯院子干什么,嫌命长吗?他恨不得自己从没听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没听懂伯父的抱负和无奈,不懂什么壮志未酬。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谋逆!

伯父跟着桓大司马谋逆!

天啊,地啊!这可是株连家族的大罪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郗彻慌忙冲出院子,在花园跌了几跤才跑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他听到这么要命的话,大伯会怎么对他?会不会杀了他?

咚咚——

冷颤!郗彻正脑补自己吓自己,突然门外出来敲门声,这另类的心想事成,简直要吓破他的胆。闪电划过夜空,房外雨滴已经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砸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谁?”郗彻抱紧茶壶,色厉内荏呵问。

“为父。还不快开门。”

吁,不是伯父,不是来杀我灭口的。不对,我怎么能这样想伯父,就算他发现我,也不会严重到要杀我啊。我真是自己吓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郗彻抚着胸口顺气,气喘如牛。

“耽搁什么,快开门。”门外,郗融不耐烦道。

郗彻放下茶壶,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忘了点灯。郗彻把灯火点亮了,这才去给父亲开门。

“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郗彻一边行礼,一边把父亲让进屋。

“还不是你。听下人说,你在花园里跌跤了,回来不曾沐浴换洗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人如何喊都不出来。多大的人来,再过几年,就要出仕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

啊?有人唤他吗?他没听到啊!不对,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明明自己刚到房间,只坐了片刻,怎么连父亲都惊动了。

郗彻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刚回房间,还是神思不属呆了许久都不知道,回头看刚刚坐过的地方,雨水晕染开一大片,这是他只坐一会儿就能染成这样吗?

“阿彻!”

郗彻突然被一声大喊叫回神,打了个冷颤回过头,就见着父亲严肃的神色。

“父,阿父。”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遇到什么了?”郗融严肃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郗彻连连摆手,又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没有说服力,随意找个借口:“在花园摔懵了,对,摔懵了。”

“说!”郗融一拍桌子,郗彻随着桌子一抖。自家儿子自己清楚,若非大事,不会让他吓得这样,惊慌失措!郗融在兄弟中不显,在儿子面前却很有父亲的威严。

郗彻本就心神慌乱,如今被父亲逼问,更是守不住秘密。

郗彻冲到门外,对守在门边的仆役道:“父亲有话和我说,你们都站得远些,守着回廊口,有人过来立刻禀告。不管谁来都要禀告,祖父、阿母、阿弟、小妹……无论是谁,记住了吗?”

吩咐完仆役,郗彻又把父亲拉到屏风后面,离门窗更远,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到。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伯父说,他曾跟随桓大司马谋逆。”

“什么?”

“嘘!嘘!”郗彻一把捂住他爹的嘴,“轻声!轻声!”

素日克己复礼的郗融都忘了礼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怎么可能?大兄可是朝廷重臣,深受皇恩啊!……怪不得,怪不得桓大司马一死,大兄立刻辞官,我还以为是因为守孝。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明明大兄辞官在前,阿母病逝在后。”

郗融拍着大腿自言自语,他现在也一片混乱。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把老爹说懵了,郗彻莫名淡定下来。这种大事一个人背负太难,现在父亲知道了,自然是父亲挑担子,与他无关了。

此时,郗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雨水淋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汗水雨水,下摆也在滴水。

“你去哪儿?”郗融一把抓住转身的郗彻。

“换,换衣服啊。”郗彻结巴。

“不,你告诉我,你听到多少,一字不漏告诉我!”郗融紧紧抓着儿子,痛得郗彻咧嘴。“还不快说!”

“我说,我说。”郗彻不讲究缩到地上,把自己如何去请安发现无人值守,站在门边听说了多少,一一复述。

“这件事谁也不能说,明白吗?”郗融紧紧盯着儿子,生怕他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父亲放心,儿明白的。附逆是大罪,说出去,咱们郗家都要遭殃。桓大司马操纵废立,逼迫先帝赐九锡。生死操纵他人之手,这才使得先帝忧愤而亡。如今在位的可是先帝亲子,和前些年过继来的不一样,儿子懂的。”

“不,你不明白,是谁都不能说。祖父不能说,你母亲也不能说,你的弟妹们、同窗好友,谁都不行!”

“母亲口风不严,弟弟妹妹们年纪小,我明白,可为什么不告诉祖父。祖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若是早日知道,也早日把这事儿圆过去,消了咱们家的隐患啊。”

“怎么说?说你是如何知道这等机密消息的?嗯?”郗融语调上挑,嗯得一声拖得长长的。

在责问声中国,郗彻又一次红了脸。“我,我偷听,不是有意的。”

“窥探尊长居所,窃听秘闻,中伤长辈,离间父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的名声要不要了?你可是郗家长孙!”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那我该怎么办?阿父?”

“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柔声引诱。

“可是,万一事发,祖父没有防备,咱家怎么办?终究是隐患啊!”郗彻着急,他自懂事以来,就被教导以家族为先,如今却要坐视家族蒙难,他做不到!

“隐患,暗疾矣。你要把暗疾挑明成重病吗?你祖父一片丹心,忠于朝廷,是何等自得忠臣孝子之家。你若把这事捅出去,就是让祖父和大伯反目成仇。谋逆啊,你是让父杀子,还是子憎父?”

“书中不是这么教的。直道而行,直言相谏。所谓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又诤子,不败其家。我该告诉祖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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