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香烦乱地坐下,指着冷阳向懵头转向的人们解说:“这衰仔找二妹复合,二妹心软答应了,让他先把病治好。谁知他不止有梅毒,还得了艾滋!”
洪万好等人恰似滚油淋头,齐声惊叫着。
洪欢立马闪开数米,恐惧道:“听说艾滋病毒会摧毁人的免疫系统,随便生点小病就会死,167,你还没孩子,你们家估计要绝后了。”
洪万好悲愤地揪住冷阳:“衰仔,谁叫你不学好!搞成这样对得起师父和梅姐吗?”
曾淑琴和洪悦急忙拉开他。
“你别打他,他有艾滋,沾到血会传染的!”
“老豆你生气也没用啊,还是先去看看二妹吧!”
三人匆忙上楼去了,郑传香心智未失,叫住试图跟从的冷阳:“你先顾好自己吧,医生说没说你还剩多少日子啊?”
冷阳踧踖:“这个病只要按时服药,注意保养,寿命和正常人差不多。”
郑传香叹气:“你别欺负老太婆不懂科学,我知道得了这个病就像每晚都遇猛鬼拍门,活到100岁也是一辈子担惊受怕。”
洪欢另有关注点,正色道:“167,你那么有钱,万一哪天病发挂了遗产留给谁啊?我二姐跟你相好一场,这次为你伤透心,你是不是该考虑把她列入继承人名单?”
洪巧劝她别这么露骨,遭到驳斥:“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二姐和艾滋病人交往过,要是以后被爱嚼舌根的人非议,说不定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于情于理167都该对她做出赔偿。我说话是直接,但只有这么做才能帮到二姐,像你遇事拉不下面子,只会被人坑到底。”
冷阳疲于应付,任她们去排揎,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洪爽拖着行李箱快速下楼,洪万好等人紧随其后苦劝。
“二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又不是你的错,你别想不开啊!”
“嫲嫲,二妹要离家出走,你快劝劝她!”
洪爽像受伤的动物只想逃离,被家人堵住去路,厉声哭吼:“你们别管我,再不走我真会发疯的!”
她从未这般失控,家人们缺少应急措施,怎敢放行?
洪悦抓住她的胳膊苦劝:“阿爽,不就是个男人吗?记不记得当初我被黄丹云骗的时候你是怎么开导我的?怎么轮到自己就想不通了呢?”
众人也同声嚷着:“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洪爽抱头怒嚷:“我不是为了男人,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冷阳怕她激动失言,忙说:“她不是舍不得我,是因为三番两次被我骗,自尊心受到严重损伤才会抓狂,你们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洪万好怒道:“衰仔,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
冷阳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克制住对他的怨恨,忍不住反讽:“你别全怨我,这事你要负一大半责任。”
洪欢气恼:“167,你别颠倒黑白啊,管我老豆什么事?”
洪爽情绪失常,理智还在,以为冷阳要撕破脸,忙叫他住口。
冷阳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大声指责洪万好说:“你的责任就是有眼无珠,没看出我是个骗子,还一门心思怂恿洪爽和我拍拖,是你辜负了她对你的信任!”
洪家人都骂他强词夺理,曾淑琴和洪巧抓住洪万好的左右手,不住呵斥驱赶这惹事的臭小子。
注意力一分散,洪爽开门走到了街上,人们集体追出来,说好道歹不放她走。
这时冷欣宜接到冷阳信息赶来,洪爽正丢弃行李箱出走,见她来了本能地闪到她身后。冷欣宜顺势护住她,双手阻拦前来拉扯的曾淑琴。
曾淑琴急道:“欣宜,你别管我们家的事了,你弟弟得了艾滋,你先想办法救他吧!”
冷欣宜惊奇,只听冷阳递暗号:“姐姐,对不起,今天我去医院检查,化验结果说我得了艾滋。洪爽收到消息都气死了,正想离家出走呢,你快帮我劝劝她。”
冷欣宜知道他今天去深圳为洪爽和洪万好做亲子鉴定,照他的话推敲出实际情况,回头望着洪爽,眼泪夺眶而出。
她流泪合情合理,人们未起疑,洪爽此时觉得她才是自己的亲人,抱住痛哭:“冷姐姐,我好难过,不想再呆在这儿了。”
冷欣宜拍拍她的背心,转身向曾淑琴比手语。
“琴姐,阿爽需要冷静,你们先别打扰她了。”
曾淑琴与她相处久了,能看懂这类简单的手语,焦急反对:“她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呢?”
冷欣宜又比划:“我会帮你们看着她,有事立刻发信息通知你们。”
曾淑琴不解:“冷阳得了艾滋你都不着急吗?还有闲心管别的,艾滋不是普通的病,搞不好会死人的!”
冷阳插嘴:“琴姐,我暂时死不了,目前还跟正常人一样,我姐姐疼洪爽像疼亲妹妹,会好好照顾她的。”
洪爽料想家人不肯轻易放她走,忍泣声明:“今晚我绝不回家,让冷姐姐陪我可以,其他人都不准再烦我!”
到底是老年人见底深,郑传香理解孙女的感受,劝说家人:“人烦躁的时候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就让欣宜陪她出去散散心吧。”
洪欢提醒她别再轻信外人:“嫲嫲,冷姐姐和167一起生活,很有可能感染艾滋啊。”
这次家人们也心存疑虑,都没怨她多嘴。
冷欣宜温和自辩:“我上周刚参加了单位体检,很健康,艾滋的传播途径有限,普通接触不会传染。”
洪万好夫妇无奈,被迫准许女儿离去,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走远,想调头修理冷阳,那衰仔已悄然逃逸了。
第72章
冷欣宜由着洪爽漫无目的乱走,到了一处市民休闲绿地才拉住她请求:“我有点累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好吗?”
洪爽歉疚:“冷姐姐,其实你不用陪我的,反正现在也没人帮得了我。”
冷欣宜比划:“虽然没办法分担你的痛苦,但看你这么难过,我也很心痛。”
她泪光扑闪,令洪爽的泪腺二次决堤,抱住她大哭:“冷姐姐,我没有家了。以前我把老豆当成最亲最信任的人,谁知他一直在骗我。我恨透姜开源,结果他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
冷欣宜扶她坐到长椅上,拨开沾z住她脸庞的乱发,定定神,安慰:“姜开源以前对我很不好,可被他抛弃时我还是很难过,所以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当初我失去父亲,还有爱我的妈妈和弟弟,靠他们,我依然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你也一样,即使好叔欺骗利用你,阿洪婆、琴姐、阿悦、和叔,他们总是真心待你的,还有我和冷阳,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不会让你无依无靠。”
她任由洪爽低头抽泣一阵,再度捧起她的脸劝解:“高中时我遇到一位很好的班主任,教了我很多东西。她说人生就像急行军,跌倒后必须尽快站起来,假如长时间爬在地上,就可能被后面的队伍踩踏,丧失前进的能力。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挫折遭遇都是固定的时间坐标点,而人生是不断推进的,长期困在悲伤里就容易掉以轻心,被其他更多意外击中。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以前那么多不幸都能勇敢克服,相信这次也一样。再大的打击都只停留在发生的那一瞬,只要你不抓着它不放,它就没办法一直伤害你。”
洪爽知道她和冷阳都曾历经贫贱困苦,阅历比自己丰富,绝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说服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重要的人事上,绝望果然减轻了,慢慢止住哭泣。
冷欣宜发消息让冷阳开车来接她们,随后指着二三十米外的公厕,示意要去方便。
洪爽坐着等她,不久发现四周人迹全无,天幕黑沉沉压下来,左近乔木显现出难以支撑的疲态,在凉风中沙沙抖瑟。几盏节能路灯闪着纯白的冷光,将湿润的地砖染成雪地般的幽蓝,摄氏7度的气温莫名的奇寒彻骨。
近几年榕州的治安大有改善,可夜间偏僻地带仍有不安全因素,洪爽自卫能力强,倒不是很在意,有点担心冷欣宜,打算等她回来马上离开。
她下意识望着公厕,女厕的灯突然熄灭又点亮,再熄灭再点亮。
异常现象引发她的警觉,急忙飞奔赶去,靠近公厕时已听到里面传来挣扎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