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也是机灵,马上回转身冲四阿哥跪下说:“奴才更是可以向天发毒誓。这人心存歹念。不止存心想害五公主, 而且想害四公主。刚奴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人的茶水原往四公主身上泼的。请四阿哥明鉴!”
到底是宫里的老奴才,应付得当。人家来头不仅仅是太后娘娘指派的,人家实际上原本是皇帝身边的人。只是似乎她这个姐姐对这个情况不清楚。否认也不会自以为是地拿瓜尔佳氏开刷了。瓜尔佳氏如今对这两人的恨意也是可想而知的, 恨不得致人于死地。
四阿哥胤禛那双黑不可测的眼珠子是眯了起来。
先看看自己家妹子。显而可见被水泼的痕迹露出在柔琳的一侧胳膊和肩膀上。亲哥见了那心头肯定是一疼,火都要冒起来了。
要说该听谁的话是对是错?
不管怎样的是,这个皇宫里头只有主子和奴才之分。管你主子是不是不小心碰的茶水,奴才没有端好水杯就是错。所以,眼前这个梅香居然敢说是主子的错?!
四阿哥那一瞬间的寒冷面孔,让刚才大声反驳的梅香忽然感到冰冷上身,她开始哆哆嗦嗦起来了。
“你刚说什么了?”四爷的声音像是从阎王殿里刮出了的一阵风。
只要是宫里人,谁不知道四阿哥是个啥人,一个是非黑白分明原则立场坚决到叫所有兄弟都得害怕的人。恪琳一口一口大喘着气,这会儿她仿佛真要大病一场了。
不怪她在四阿哥面前忽然慌乱起来。毕竟她不像柔琳,不是四阿哥的同母亲妹,以前和四阿哥几乎没接触过,哪里知道四阿哥本人在场时比在传说中的还可怕。
梅香收起了刚才为自己的诡辩,此时她只能是拼命磕头谢罪道:“奴才知错了!请四阿哥饶恕奴才!”
恪琳配合地大咳两声,仿佛要吐出血来了。这一下所有人注意力应该被她引到她身上。于是她娇弱地向四爷出声道:“四哥,妹妹屋里这个奴才向来笨手笨脚的,但是心里肯定是没有歹念想害人的。妹妹可以向哥哥保证这点,请四哥和五公主不要放到心上去。”
梅香跟随她这话挪到四爷跟前,泪流满面地说:“奴才一直是笨手笨脚的,都是四公主照顾着奴才。之前四公主正因为这都不让奴才喂药。五公主应该也有听见之前四公主对奴才说的话,可以为四公主的话作证。”
包袱又转移到柔琳头上来了。要是她否认的话,那时候恪琳确实说过这话的。现场那么多人听着,后面有人追究调查这事,岂不是又得她遭殃。
只能说明这个四公主的心计好厉害,连后续都能想得到。
柔琳轻轻点了点头:“姐姐之前这么说过。”
哈!恪琳和梅香心里头一喜:某人确实是好傻。
不过柔琳接下来再说:“四哥,妹妹担心的是,这样一个笨手笨脚的奴才一直呆在姐姐身边是否是好的?姐姐身体时常虚弱,一个手脚不伶俐的奴才照顾不好姐姐为一,其二,如果像今日这样再出点意外,姐姐咋办?妹妹知道姐姐仁心宽宏大量于下面的人,但是,作为兄妹是否应该把姐姐的安危放在第一。”
胤禛把自个儿亲妹妹说的话一五一十全收进自己耳朵里,不得不说,他这个妹子口才一如既往的棒极了。
看吧,梅香伴随她这话落地,整张脸几乎快没有血色了。有感觉,自己是要没命了。她拼了老命在地上磕脑袋:“奴才一定不会再笨手笨脚了。天地可鉴,奴才对四公主是真心的!”
“没人怀疑你的真心。”柔琳对她笑一笑说。
谁会怀疑你真心了,谁都知道你是谁的人。做的事是想干嘛。只不过,你为你主子做的事好像没有办好。我这不帮你主子除掉你这个无能的。
恪琳的眼睛直射在了柔琳那张淡淡微笑的脸庞上。不敢相信的是,她明明刚刚被开水烫了,应该最少有些疼的,怎么能笑得出来。
她错了吗?这个妹妹是一点都不傻?或是傻到连疼都分不清了?
至于梅西。恪琳想,好歹是她屋里的人。她刚才都开过声了,谁敢真在她屋内替代她处置。
结果,四阿哥胤禛一句话落地:
“嗯。你说的没错。先把这个笨手笨脚的奴才拖出去,不可以再让病人受苦受累了。”
“嗻,四阿哥。”一早准备好的苏培盛卷起了袖管,冲上来拎起梅香。
梅香哪有他力气大,一把被苏培盛直接拖出了屋门。
恪琳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着。
梅香的惨叫声一路传到了外面去,无不在警告警示这里的所有人。于是,屋里的人一个个都跪了下来,看着四阿哥的那张阎王脸已经出不了一口气了。
恪琳直接瘫软在了床上。
胤禛一挥手,太医急忙上前为她诊脉。
走廊里,传来了舜安颜的声音:“臣叩见娘娘。”
“佟公子免礼。瞧你经常来宫里,都不来本主那儿坐坐。以前皇后姐姐在世的时候,宫里皆是姐妹情深。”
来的正是梅香的亲额娘郭络罗氏郭贵人,和舜安颜寒暄了几句后走进自己女儿屋内。见其人,长得是和女儿恪琳几分相似的,脸庞圆圆的带有些福气相。据说当时也是因此很受康熙宠爱的一个女人。
“四阿哥。”郭贵人进屋后同四阿哥互相行礼。
四阿哥向她禀报道:“四公主在翰林院忽然有些头晕,所以先回宫来。太医现给看着了。”
“有劳四阿哥了。”郭贵人应道。
也不知道郭贵人有没有见到梅香被拖出去的场景。
四阿哥一句都没打算在对方面前提起梅香。提一个奴才做什么?四爷一回头都忘了这个奴才。一个做事都不好的奴才,凭什么让四阿哥惦记着。
郭贵人像是等了等,看看四阿哥那张脸。
都知道德妃这个大儿子有点儿狠,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连德妃自己都顾忌着这个大儿子。
太医那头给恪琳把完脉,回头给主子们回话:“回四阿哥,回娘娘,四公主感到头晕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臣唯恐四公主是中了些暑热,开副药服下便可。”
“有劳刘太医。”郭贵人谢道。
太医走去旁边写方子,再去御药房抓药熬药汤送过来给病人服下。
瓜尔佳氏想着啥时候谁给自己家被烫的主子看看。柔琳捏了下瓜尔佳氏的手。自己的伤她自己清楚,那时候她故意闪了下,看是衣服湿了,其实里头没有多烫着。古代衣服厚,想被烫得厉害有点难。
人家装模作样,她却没有打算太装娇气了。
然而这一幕哪能逃得过四阿哥的眼睛。胤禛回身对郭贵人说:“四公主眼下无碍,我和五公主先回去,需要要去向皇阿玛和太后回话。”
郭贵人一听他搬出皇帝和太后,心头一紧,点了头。
柔琳被瓜尔佳氏先扶了出去。
目送他们兄妹俩出去后,郭贵人走到自己女儿床边。
“额娘。”恪琳马上坐了起来,拿帕子捂着脸诉尽委屈,“梅香她——”
“如四阿哥做的那样,办不好差事的奴才,留着她做什么呢。”郭贵人冲女儿一个白眼。
哭什么哭,不就一颗棋子?
恪琳一个哆嗦,用力忍着浑身的颤抖。
“你屋里并不是没人了。”郭贵人凉凉的声音说道。即便没人,她给女儿再弄一个就是了。
“身体好点没?”郭贵人再摸摸女儿的手,像挺疼女儿的样子。
恪琳低着头答:“好点了。”可是这个心里头气着呢。咋都没有想到,原本默默无闻的五公主如此厉害。
郭贵人想着刚进屋就见着那跪着柔琳动也不动的,一看也知道和四阿哥一样不是个简单角色,说:“我早说过了,别小看这人。她是四阿哥的妹妹,德妃娘娘的女儿。就那两人,你说哪个是省油的灯?她能不阴险?不要操之过急,待她自个儿露出马脚。你姨妈知道上次那事儿有些怨言。”
听宜妃要怪罪,恪琳急忙道:“那事儿本来就不是针对九阿哥。”
“那也应该先和你姨妈说一声。回头记得和她道个歉去。”郭贵人叮嘱女儿。
然后这件事呢,总不能这样算了吧。她下面的人都没了一个。恪琳执着地看着自己母亲。
郭贵人拍拍女儿的手背:“都说了,不要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