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跟小青在一起的情景,原本思念徐绽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思念一个人又不能联系,这滋味太难受,某种程度上说,小青的存在冲淡了许多苦涩难熬的时间。
小青、徐绽,春兰秋菊,自胜有时候会在心中做着对比。情感上似乎是更加地偏重于徐绽,可是她又离得那么远,他们还有可能接近吗?
白天工作忙碌,晚上回到寝室总是冷冷清清,深圳这个偌大的城市,下班后却找不到人说话。自胜只得借电脑打开湖南卫视的娱乐节目来增添寝室里的欢笑,这看似的欢闹愈加勾起对过往的回忆。
现在他有小青的号码,该不该联系她?
老是犹豫,纠结中总是不得不了断这个念头。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联系她,她要问起他的工作,他又该怎么说!自胜只得以对过去的回忆来充实下班后倍感空虚的时间。
日月轮转,徐绽的暑假被日历一天天翻过去。
上大学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充分的感受家乡的夏天。白天骄阳似火,晚上夜凉如水,白昼、黑夜划出了明显的界线。
盛夏是一年最忙的季节,哈密瓜、西瓜、葡萄都在这个时节成熟,每天戴着草帽在田间地里挥汗如雨,但收获的喜悦让人顾不上劳作的艰辛,带着汗水的笑脸,感谢土地的馈赠。
徐绽上大学是村里的骄傲,现在又考上研究生,几乎成了明星。走在村里碰到乡亲们,总要夸赞她几句。村里人见到她父母总是说他们女儿有出息,父母每天都洋溢着笑脸,这些天都显得年轻了一些。
女儿大了,又是研究生,再也不好对她吆喝使唤,吩咐她干这干那。但父母不吩咐,徐绽也闲不下来。一日三餐抢着做,白天太阳大时在荫房挂葡萄,傍晚时又在棉花地里拔叶除草。惹得她妈妈说她:“都研究生了,还干这些活,说了不用你干,没点读书人的样子。”他爸又接口说道:“干活手会变得粗糙,男生牵你手时结果你一手的茧,会硌到人家。谈了男朋友就带回来看看,让爸爸给你把把关。”徐绽羞得脸色通红。
每天的日子忙忙碌碌,劳动带给人充实,徐绽甚至几乎忘了家乡之外的世界。只在夜晚时,对着明月跟繁星,才会有隐隐的哀愁,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敢设想,不敢期盼,她怕愿望落空再次带来伤害。
家乡的夜空像深蓝色的幕布高挂着,星月挂在幕布上辉映着大地,月光冷冷的,带着沁人的凉意。在星月光辉的交织下,夜色朦朦胧胧。虫鸣、蛙鸣时而响起,偶尔闪烁着萤火虫,轻风吹动庄稼的沙沙声,这远离了城市的世外桃源,夜总是额外静谧。
这样的夜晚,家人睡去后,徐绽总会在院子里多坐一会,对着满天的繁星若有所思,至于想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常常是在凉意袭人时,她才起身去睡觉。这样一天天的,两个月的暑假也过去了。
坐长途火车,报到,新生聚餐,国庆之后生活总算走上了正轨,研究生生涯开始了。
当所有的新鲜、好奇折旧,想象中的光彩不复存在,研究生的生活也进入了日复一日的循环中。照着课表上课,照着学校评奖学金的要求设法去达到相应的条件。生活总是身不由己!
对徐绽来说,上研究生她并没有多少憧憬,她只是为个学历,为找一份稍好的工作。但如果能拿到一等奖学金,甚至国家奖学金,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在了解了奖学金评定的相关细则后,她就行动起来。
研究生奖学金评定一看考试成绩,二看科研成果,其中科研成果占了大头。所谓的科研成果并不一定要有学术上的价值,而是只要在所谓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了就是成果,好比一个舞台,挤到台上去了的就是演员。这个成果不是学术价值上的成果,而是评奖学金,评优评先的敲门砖。
在上课之余,徐绽跟着导师许教授做起了各种各样的研究,诸如公务员贪腐跟出身背景的研究、上课出勤率跟成绩的研究。有时候徐绽怀疑这样抄来抄去,没有实际用处的研究有什么意义,但风气如此,何必深究,谁会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你改变不了环境,你还不能适应环境?
研究生都配有导师,跟导师相处,徐绽也是开阔了眼界。除了所谓的学术研究,也少不了端茶倒水、带孩子、搞卫生、找□□……不一而足,为兼顾学生的全面发展,所谓导师真是煞费苦心。研究生虽心有怨言,但一般都不敢忤逆导师,你的毕业论文要导师签字,还不好好表现!导师,有时候是个触目惊心的词汇!
为发表所谓论文,徐绽对许教授的吩咐当然不敢怠慢。她打听清楚了,即使是自己独立完成的论文也要加上导师为第一作者,而在评奖学金时,如果导师是第一作者,则在相应的评选中自动把学生看作第一作者,都是心知肚明但又习以为常,甚至是约定俗成!
学习的忙碌让她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学习本身之外的事情。只是吃过晚饭在校园散步时,看到操场、小道上徜徉的情侣,她才会想起什么。过去的甜蜜混着当前的酸楚,感觉涩涩的。这时候,她总会加快脚步往图书馆走去,只有埋首书堆才能赶走心中的纷扰。
自八月接到自胜电话以来,两个多月过去了。
看到未接电话显示他的号码时,徐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电话接通后,她虽心潮澎湃,但语言刻意显得平静,她不想让他感到她在等待他,她在期盼他。故作平淡匆匆挂断了电话,本以为会是个开始,却料想不到又是个结束,两个月没一点消息。自胜对她是个什么态度,现在一点把握也没有!而徐绽为了让自胜能联系上她,以前的号码一直用着,随身带两个手机。
白天在教室、图书馆,只有晚上回寝室后,才有点清闲的时间。上上网,看看新闻,跟室友聊聊天,这简单的生活也不平静,往往这个时候,感情的熔浆活动得最为剧烈。
想发条短信,总是犹豫踌躇。想看看他最近的动态,QQ号早已删除。想两个人吃饭,什么也不说对着傻笑。想跟大一时一样拉着手散步……想了解他当前的一切,但就是迈不出这一步。放不下,但又怕新的伤害。何况,要是只是一厢情愿了?
想念一个人,能够联系他但又要自我控制着不去联系他是什么滋味,徐绽实实在在尝尽了。
在她纠结,为此困扰的时候,学校里好几个男生想走近她。发短信,打电话,约她吃饭,请她出游,一切的行为跟自胜大一时一模一样,虽然她不得不谨慎,但男生的亲近总是给灰暗的心情增添了色彩,被人喜欢毕竟是美好的,只是有时她会俏皮地想:难道男生追女生都只是这些伎俩?
邀约纷至沓来,徐绽都以各种借口搪塞回去。几次之后有的男生就不那么热乎,围着她身边的人也少了,只有个叫陈少登的坚持不懈,甚至都策动她室友马静静讲好话。而陈少登以请她们寝室吃饭的名义,邀过好几次了。
有一次关灯后,马静静跟她拉起了话。
“徐绽,你一天忙什么,每晚都十一点多回,是不是背着人约会去了?”
“导师布置的任务多着,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约会。”
“还是你导师好,我导师理都不理我。”
“导师要理你无非就是要你给他干活,有时候还巴不得不理你。就我这导师吧,叫我给他课题找资料,写文章,然后发表,大部分工作是我做的,但发表时第一作者却要写他,不过我也认了,评奖学金时导师是第一作者的论文,学生按第一作者评分。”
“你还想拿奖学金,我没你那么多追求,我求顺利毕业就好。跟你说个事,我老乡陈少登又要请我们吃饭。”
“他钱可真多。他老这样请,咱也不好意思去吧?要不我们回请他一次,还个人情?”
“你要真想还他一个人情,这次你一个人去,他肯定高兴。”
“什么意思?”
“我们老乡认识好几年他都没请我几次,明摆着请我们吃饭主要是为了你。我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了。”
“得了吧,别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男生再三请女生吃饭,他不会有所图?
我跟少登很熟,他知道我有男朋友的。这些日子来,他做的一切都是想接近你,讨你欢心。我了,去了实在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