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见他受伤,便顺道送他回家,嬴政觉得太子十分亲切,跟太子在一起充满了他缺少的安全感,是别人所不曾带给他的。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他给自己解围,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相见,双目相对之时心中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相互的,对太子来说也是如此,之所以救了嬴政,不仅是因为看见他受欺负被激发出的正义感,更是觉得他是值得相知相识的人,面对一群人,嬴政从未后退。“这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吗?”燕丹笑着想。
嬴政想着以前的事,忍不住又哭了。他问太子:“君说他们为什么总要针对我呢?我并没做错事,难道仅仅因为我是秦国人?”太子丹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叹息着擦去他的眼泪,说:“我母亲常说:‘男儿只愿流血而不愿流泪’,不要管别人的看法,这会让你手足无措,失去自己的选择。别哭了,你应该要长大了,不要再为你秦国人的身份而苦恼了,无论你是哪国人,都不该嫌弃母国,是国家养育了我们,小政,你说是不是?”嬴政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时赵姬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嬴政回家,儿子与其他王子去玩现在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赵姬越想心里越着急。
过了一会儿,赵姬看见家门口出现一个陌生的气宇轩昂的少年,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脸又脏又花,“那可不是政哥儿吗?”赵姬一惊,又看看他那红肿的眼睛和身上的伤口,就知道他又受了欺负,心中不免生气。
“你这小子,你哭啊,受了欺负还敢哭,这不成器的东西。”赵姬顺手拿起藤条使劲抽打,嬴政本受了伤,又被赵姬抽得疼痛了,连忙躲在太子身后。
太子见此,心中有些不忍。劝说到:“夫人,请息怒。在下是燕国太子,新质于赵,将公子送回,公子受到欺负,夫人何苦又要这样抽打责罚呢?如有错,请怪罪于丹吧!”
赵姬放下了藤条,当抽打嬴政时,自己的眼泪何尝不是也流了出来?可又能怎么做呢?“这不争气的家伙。子楚啊,我们的儿子被人欺负了……子楚,对,子楚才是最软弱无能的人,只知道临阵脱逃,谁还能照顾自己呢?”赵姬想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啊,子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把对丈夫的气,都撒在了最爱的儿子身上,这种情绪转移是可怕,不受理智控制的,它会让人伤害自己最爱的人。“我真是个傻女人,怎么能这样呢?”赵姬深深自责着。
太子丹感到赵夫人逐渐平静了下来,就把他身后拉着他衣角的嬴政推了上
来。“夫人恕丹斗胆一句,公子受了重伤,请您别责怪他了。”赵夫人听着,看着儿子的伤口,心如刀绞。突然,她看见嬴政捡起了地上的藤条,跪着说:“母亲,是儿子错了,儿子不争气,不能保护母亲,反而让母亲伤心,母亲请责罚儿子吧!”赵夫人更后悔了,将嬴政搂在怀里。“男人们没有用,我只有政儿了,可我怎么狠心…。”赵夫人想着,将嬴政搂得更紧了。“孩子,母亲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开了坑感觉自己要一直正直下去了呢!_(:зゝ∠)_真担心
第4章 嬴政知身世,出走遇高
嬴政与燕丹慢慢成了好友,与太子游玩时,还常常见宜安君赵临与舜华。这才知道燕丹今年十岁,新质于赵。他的母亲燕王后为赵王胞妹,虽为宜安君异母妹,却与赵临关系最好,专门叮嘱太子务必来拜见这个舅舅,而太子丹也是深深佩服赵临。嬴政此后与太子、宜安君交游,谈论剑术兵法等,嬴政十分敬佩他们,不管怎样,有人同他一道了。
宜安君家中。
“小政,你该回家了,让管家送你吧,不然夫人该担心了。”太子丹说。
嬴政摇摇头,“不,不和你们在一起时,在路上总有人会欺负我。”
舜华也在一旁劝着宜安君,“父亲,因为子政哥哥是秦国人,在街头遇袭总是防不胜防,就让他留下来吧。”
“政儿,”宜安君缓缓地说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我们没法保护你一辈子,你得开始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你真的怕他们吗?”
“我不怕!”嬴政坚定地说。
“那就得磨练自己,变得更强,让别人无法欺负到你。人,都是害怕强者的。”宜安君说。
嬴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过了些时日,嬴政玩得汗涔涔地回来。他的家在故赵行宫群,毗邻王城。六国的王公贵族多在此聚居。赵王于是专门将此区划分了出来,名曰:“贵左”,同时在此设立卫士。
嬴政走进此区,看到街上几个卫士在议论纷纷,见到嬴政却突然不笑了。还有他回了家除了门口的家僮,几乎没见到人,这一切嬴政感觉十分奇怪。
他回家后首先去问候母亲,让她放心。走近母亲房间,却听到阵“悉悉“的声音。”嬴政一惊,“莫非是家中进贼了?”他连忙去拿了把短剑。
嬴政拿着剑,轻轻地推了推门,“咦,门锁了…”嬴政趴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似是有人喘息声。“母亲难道被贼人挟持了吗?”嬴政想着,他担心母亲的安危,连人都忘了喊,就猫手猫脚的摸到窗户那,从窗户钻了进去。
嬴政进了房,竖着耳朵听着房里的每个动静,这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从内室传出的。他悄悄地脱了外衣以便于行动,再轻轻地跑到了内室帷幄前,将手中的短剑握得更紧了。
他慢慢靠近床,如水黾在水面滑行不露声色,突然他看到床边的剑,想:“这贼人恐是身强力壮,我尚未成人,用短剑近身搏斗恐非其对手。”他一心只想保护母亲,于是将短剑放回怀里,悄悄地捡起地上的剑。
床上的声音突然之间停止了。嬴政听到床帐后似有人说话声。“政儿可是我们的儿子,你知道咱娘俩的日子多难熬吗?这次算你有良心,得接我们回去了。”一个女声说道。嬴政听到母亲的声音,又惊又喜,“是父亲回来了,父亲要接我们回国吗?”正高兴着,又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说:“放心,你们以后的生活,不韦自会照应…”
“吕不韦?”嬴政呆住了。
“可惜现在还太早,以后才能说明白……”赵姬接着又说了什么,可嬴政什么也听不见了。“野种”“没爹养的东西”这些话一时全涌上了头脑,他一切都明白了,似乎被人推进了水中,他挣扎着,可最终被无力地卷进了这情感的漩涡中。手中的剑似有千钧重,他已支持不住了。
“哐当”一声,剑掉在地上。帐中的赵姬和吕不韦吓了一跳。“谁?”帐中立即传来一声粗粗的男声。然后是一双大手伸了出来,猛地掀开了床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再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男孩。“政儿,”他们顿时无比惊讶,一时都慌了神呆住了。
而嬴政也盯着他们,看着他们起床,慌乱地穿衣。赵姬随便披了几件衣服跑下床,嬴政此时的眼神简直令赵姬永生难忘,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失望,这是极度的冷漠,令赵姬不寒而栗。嬴政就这样看着,突然他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却忘了锁着的门,直接就撞开了门。
此刻燕丹太子也来找嬴政,正抱着舜华在门外等候,刚好碰见冲出来的嬴政。“小政……哎呀”太子丹正要招呼,却只觉肩膀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又见慌忙追出来的赵姬与吕不韦。赵姬忙乱中被高高的门槛跘倒了,她感到羞愧难当,她宁愿让子楚撞见,也不愿让儿子知道,她最爱的人只有政儿了,她想的是永远保持一个完美的母亲形象,她无力爬起,只是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吕不韦叫丫鬟将夫人扶起,又叫家僮继续追着。他向太子解释说:“公子与赵夫人发生了争吵,谁知竟跑了出去,依太子看,现在应如何啊?”太子想了想,说:“依丹鄙见,如今君宜首先派人去城门守着,出了城就麻烦了;其次派人沿途打听寻找公子,等天黑了,说不定会有危险。君有需求,丹必尽绵薄之力。”
“善。”吕不韦答道,便依太子的主意寻找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