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他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生老病死,他们像是夜空上的恒星,看似接近,却相隔万里,遥遥的看着彼此的光芒。
可是,她走进了我的生命轨道,我们在冰冷的世间就这样相遇,在一个安静的夜里,在寂静的别人不知道的时刻,拥抱,亲近。
抱着你好舒服。她说。
我淡笑,笑声在黑暗的夜里很清晰。
夜晚,她们都回来了。喧闹打破了我们间的宁静,我们的世界崩溃了。我悲哀的想,她们在摧毁着我们的安全的城堡。她们是入侵者。
路灯被一盏盏打开,脚步声,打闹声,说话声在门外清晰,我们在蚊帐垂下的小小的世界里拥抱,
寝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的心在刹那停住了。感觉就像是一个现行偷窃的小偷被众人抓住,她的罪行昭示在所有的眼睛前,无力辩驳。
开灯的时候,她们一起走了进来。
我的手无意识的抱紧怀里的薇薇,怕,好怕,薇薇,你懂不懂那种恐惧,我经历过,每一次都让我刻骨铭心。我的心里在对薇薇说,无助的求助。
安静点,她们睡着了。我听见她们在说,低着嗓子。
微微的张开眼,看见朦胧的纱外的来往的人,没有颜色没有表情,只是一团影子。
我想我们是安全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薇薇还在我身边,躲在我的怀里,手臂被她的半个身子压着,麻木僵硬。
她迷迷糊糊的对我笑,说,早上好。
起床了。我说。动的时候不小心嘴唇擦过她的脸,我尴尬的不敢看她,她笑着说,傻瓜。
【故事】
我们很安静的在一起,就像我们只是两个女生,喜欢腻在一起,没有人会用那奇怪的眼色看我们,没有会去猜测我们牵起的手的含义。
我们是干净的,玻璃一样的透明,在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们一起走着,并肩,在人流里像是两块紧紧挨着的鹅卵石,也许,只有彼此可以牵住彼此,不让湍急的流水冲散着。
我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的,我的五指张开,插进她的五指缝隙里,感受到她的纤细的骨节在我的骨节间,用力握紧的时候,我们的骨头在亲密的积压,疼着,但是满足着。
她的身材娇小,只到我肩上一点,她可以轻易的靠着我的手臂。她把自己的重量交给我。我喜欢自己的身体被她依靠着,这样,沉甸甸的重量像是那根绳,牢牢的束缚住自己,让自己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个空荡荡的壳。
等到接近才发现,其实薇薇不像她的外表那么的脆弱,她很坚强,坚强的让我汗颜。我以为她会习惯依靠,紧紧的抓住身边的人,可是,真正抓着不放的人是我。那个害怕失去的人也是我。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我们在恋爱,只有我们知道,我们偷偷的爱着,关心着彼此,却掩饰的很好。
就像是偷情。禁忌不是因为故事里那样隔着高墙身份还有流在身体里的血缘,只是我们的另类。所有的故事所有的童话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你,女人该爱男人的时候,我们却作着不容的事。
我想我们没有错,只是我们不一样。
薇薇问我,为什么电影里那个爱上女主角的女配角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她好可怜好无辜,她什么错都没有,只是因为她爱上的是女主角,所以她就该有这样的结局么?
电影院的灯全部打开,白晃晃的耀花着人的眼睛,刺痛着视网膜里的神经。
我靠着她,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我们的手在下面在黑暗里紧紧的牵着。我们哭,为故事里那个无辜的女配角。我记得她有一张倔强的脸,眼色带着讽刺,她高傲的抬着头,对被她伤的血痕累累的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说,她说,我爱你,我没有错,要我再说多少次,我都不会改变……
那句台词,被她演的很好。
让薇薇想哭。
为什么?我也在想,最后,看了下马路对面那被一个小孩牵在手里等待出售的大把的气球说,因为所有的气球都是红色的,它们都在想,气球就该是红色的,那是定律,不得修改。结果,有了一只白色的出现在它们中间,它们想它一定是个怪物,所以就会害怕。
这个故事真俗。薇薇皱着脸说,小小的鼻子皱成一团,可爱的像个孩子。
的确!我无所谓的笑。只要说明道理就好。
晚上的时候,薇薇有时会到我的寝室来,抱着她的小碎花的被子,拖着卡通的拖鞋,哒哒哒哒的小碎步跑来,挤进我的床上。
寝室的人一直很平静,她们隔绝在我们的自己的世界外面。我们偷偷的建筑我们的二人世界,隔着一层纱,朦胧的,含糊的。
夜里,熄灯的铃声响的时候,校园安静了,我们也安静了。棉被下,肌肤靠着肌肤,呼吸对着呼吸,头发缠着头发。
有时候我会伸手,揽住她的纤细的腰,手安分的放在她的腰上,只是一种占领的感觉,有时候我们就牵着手,手心的汗互相濡湿着对方,依旧不肯放开。
夜里,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们在别人的梦外亲近。
她的头靠过来,我感觉到她的温度就在自己的唇边,她的呼吸吹拂着自己的脸,痒痒的,湿热的。
我的唇变的敏感,在寂静的夜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嘴唇的细微的颤抖,刺激着我的神经,感觉那种接触让我兴奋。
她转了一个身,完全投进我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像是一团火焰,燃烧在我怀里。她的柔软她的纤细还有她的起伏,。我用自己的身体去细细品尝。
她微微张开唇,贴上我的唇。我们不动,只是安静的享受这样的亲密和禁忌还有那让人羞耻的快感。
我想我会死在这个吻里。
我们的呼吸都是那么的谨慎,耳朵张到最大,生怕自己的一个过大的喘息会让那些人发现。
很快就分开,夜里的甜蜜探索结束。我在她的耳边说,睡吧!
她轻轻的恩了一声,手伸进我的睡衣里,贴着我的背上的肌肤睡了。
那是我们间的秘密,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一旦被人发现,就是罪恶。
礼拜六礼拜堂的时候,我们都留校,薇薇的家在宁波,离学校很远,所以一个月才回去一次,而我是不愿意,我宁可像初中的时候一样,呆在学校里,现在多了一个理由,和薇薇在一起。
星期天的寝室很空旷,不适应为什么明明还是那么热闹的地方突然死寂一片。
除开那么多的人,我们可以悠闲的享受我们的时光,我们的,不能和别人分享的。
有时候两个人在那条看不见活动的生物的绿色的河边那已经退色的木椅子上坐着,看天空就可以看半天,聊些不达边际的话题。常常是她说,我听着。
我喜欢听她在我耳边说话,只对我一个人的话。那是我专属的幸福。
我给她讲故事,讲那些薇薇觉得不完美的故事,我就想象些结局,那些故事要是幸福的结束的,要是让她满意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居然藏着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人物在我脑海里一个个的走过,演绎着我们认为的幸福。
我会说一天都不累,只要她高兴。
她高兴的时候会说,拉拉,你说的真好。
我说,以后我要为你写小说,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是你,我们一起将爱恨演变,你要我生我就生,你要我死我就死。
她埋在我的胸前,瘦弱的肩耸动,她的额头用力的抵着我的胸口,让那里发疼。微黄的头发散开在我的胸前,我低头,就可以被她的依卡路的香味包围。她抬头的时候在开心的笑,她说,拉拉,你真是个天生的作家。那你说,你的故事里我们是怎么样的结局?她的眼睛里含着期待,跳跃的火苗在淡色的瞳里发光。
我抱住她,我的手不够长,所以我的手不能围出很坚固的圆。也许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其实,我想告诉她,我从来不写自己的未来,因为对于未来,我永远是那么的悲观。我甚至想到你会安静的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但是,我却告诉她,我们会很幸福的,我要赚很多的钱,我们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结婚,我们要到荷兰的一个小村子里去,种郁金香,看风车。那里不会有人笑我们,把我们当作是怪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