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暮生知道,自己说再多,安惠都会回答她这个答案,在安惠的心里,永远都是她自己的打算,而一个叫颜暮生的人,微小的很。
安惠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这次,是否可以跟颜暮生一起回她的老家,在婺源呆上一月,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也许是不想放颜暮生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害怕放颜暮生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颜暮生的眼里已经不全是她了,有时候颜暮生会把视线自她身上挪移开,陷入深思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庭雨急急忙忙回来,下了飞机,却看见来接机的人不是她的保姆而是带着墨镜的安惠。
联系起这几日沉重的工作量,稚嫩却过早憔悴的脸泛起恨意。
安惠摘下墨镜,打开跑车的车门,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别表现地那么明显。”
“你也知道我在恨你,可是你会把我的工作减少吗?”
安惠轻笑,说:“不会。”
“妈的……”
安惠冷厉地训斥道:“不许说脏话。”
“圈圈叉叉勒,都是你逼我的。你把什么杂七杂八的工作都让我去做,那个什么幼儿园代言活动,是我应该去的么?我根本没读过幼儿园,什么小天使,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我快被她折磨到死,你就是想看我死是不是!”易庭雨真的不想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可是越发觉得安惠是想折磨她到死,而且为了凑量,不管什么活动都叫她去安排,从网游到代言,都是她以前听都没有听过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还年轻,多吃点苦头会教会你以后的日子里怎么做人。”安惠说。
易庭雨转头用怒火中烧而发红的眼对着她,这几日根本没有充足的睡眠,此刻眼睛发红布满血丝,加上她怒目而视的模样,颇为吓人。
安惠瞧也不瞧她一眼,说:“我送你去酒店,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你准备了大礼。”
易庭雨的怒气波发出去一半却因为这句话而收回来,她愣住,过会儿才会反映过来:“我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我记得就可以了。每年你生日都是我替你过的。”
这话,说的就跟安惠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一样,而易庭雨心里明白,安惠的行为只是为了补偿,带着愧疚去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让易庭雨不那么恨她而已。
111.
“今天开始你就是成年人,以后你要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不会有人为你买单。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在今天尽管告诉我。”
“我想去夜店,喝酒,嗑药,晚上去找一夜情,你能帮我做到吗?”易庭雨坐在安惠的跑车上,看安惠以熟练的技巧超过别的车子,跑车所带来的那种爽快感叫她很快忘记了疲倦。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满十八岁了,不,是在今天凌晨以后,成年对她来说是一间可有可无的事情,毕竟那只是一个仪式,证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很多事情。
“除了嗑药我不能帮你,其余的我都会帮你安排好。”安惠心里在估计易庭雨说这话的可能性是多大,有时候人一生气就会说出没脑子的话,包括现在的易庭雨。
易庭雨问:“包括女人包括酒包括床?”
“能用钱买到的我都能安排好。”安惠的自信来自她的钱,来自世人对金钱的崇拜,更来自这个什么都能用钱买到的世界。
易庭雨说:“我想要那个女人是颜暮生。”
安惠抓紧方向盘,低声说:“想都别想。”
跑车突然加速,引擎低啸,超过前面一辆梅赛德斯,突然的转弯让易庭雨的帽子飞了出去,长发散开,飘散在空中,头发被风扯着,发根发疼。
易庭雨大叫起来:“说到底你还是有所保留的。”
“她不是你能用钱买到的。”安惠说。
易庭雨反问:“那你是用什么买到她的?”
“我,安惠。”安惠扬起微笑,却是冷地彻骨。
最好的夜店,最美丽的女人,最糜烂的气氛。
一位漂亮的熟女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修长的玉腿没有被丝袜包裹住,但是裸/露在昏暗灯光中的肌肤丝毫不会让她的美丽损了折扣,肌肤细腻一览无余。
酒杯夹在她的手指间,被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而另外一只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修长的手指配上白色的烟身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慵懒的姿态像极了一只美丽高贵的猫,杏眼却是盯着舞池中疯狂摇摆身体的某人。
她的出现引起了捕猎者的兴奋,一群人蠢蠢欲动。
但是舞池里的一个女孩走了出来,跑向她做的卡座,一股脑倒在她的身上,紧紧地抱着她。
她也不恼怒,将杯中的酒给她,而那透明玻璃杯上有她留下的唇印。
捕猎者很快熄火,把目光转向别的猎物。
易庭雨满头大汗,仅以少数布料包裹着的她的身体上满是汗水。
安惠说:“你累了?”
“累。”易庭雨跳到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在节奏剧烈的音乐里她忘我地摇摆身体,可是等走出人群,她还是要面对现实。
安惠说:“接下来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游乐园。”易庭雨说。
“游乐园?你当你是三岁小孩吗?”安惠认为这个要求很不可思议。
易庭雨睁开眼,说:“我不想跟你去,我想跟暮生一起去。”
“想都别想。”安惠第一时间拒绝了她的要求。
易庭雨冷笑说:“她不是你的东西,有本事就把她关在家里让谁都见不到她。”
“我又不是疯子。我把她关起来干什么。”安惠当然不会那么做,因为她相信如果有人已经到了要把另外一个人关起来的地步,说明那人已经爱她爱到丧心病狂,而她直觉地否认了这个行为。
易庭雨说:“那就让我跟她见见面。”
安惠沉默许久,DJ换了一首歌,更加劲爆更加激烈,在喧闹中,安惠说:“好。”
带着一身酒气和烟气的两人从夜店里出来,安惠拿出手机打开颜暮生。
颜暮生恰是在家里整理资料,这点安惠也知道,所以她断定她会接电话也会出来。
颜暮生被厚厚的一叠书包围着,拿着一支笔,眼睛看着书上的字,却是心不在焉。
现在的样子让她找到了上学时候的感觉,只是那时候只需要一门心思投入到学习中,生活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现在发现那时单纯的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颜暮生才醒过来,前几天一直没有手机,她也忘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是什么,安惠给她配了新的手机以后,她还没用,这是第一次。
颜暮生接了电话,说:“你好,你是?”
“是我,安惠,你手机上没有我的号码存下吗?”
是她。颜暮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但是不能否认她为这个电话而雀跃起来。
颜暮生说:“没有,可能是来不及存。”
“你现在能出来吗?我就在你楼下。”安惠说。
颜暮生立刻丢下书,从书桌前起来,走到窗边掀开帘子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跑车,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长发女子倚在车子边上,手拿着电话贴在耳朵边,另外一只手上叼着一根烟,烟雾弥漫遮挡了她的脸,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的模糊,而当颜暮生走到窗边的时候,她抬起头仰望她,朝她招手。
“颜,下来。”安惠在电话里说。
颜暮生说:“嗯。”
挂了电话,颜暮生快速地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挑选了一双柔软的鞋子就跑下去。
安惠站在路灯下,倚着车门,姿态随意,漫不经心却一样美丽。
颜暮生跑到她的面前,气喘吁吁。
安惠说:“我又不会立刻走,你跑那么快干嘛?”
不知道,就是想早点见到你,不想让你离开。颜暮生心想。
“颜姐姐!”易庭雨的声音自颜暮生身后传来,颜暮生回头就对上易庭雨的微笑。
那笑容,越发地像安惠了。
颜暮生为她的微笑而晃神了一下,易庭雨拉起她的手,把她拉向跑车。
颜暮生挣脱开,面对安惠,问她:“你把我叫下来是去做什么?”
安惠打开车门,说:“现在才问为什么已经晚了,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