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二哥配合。”聪明不知道这是演的哪出戏,暗自抹了一把汗。

小二点头,出门的时候还压着声音问道:“状元爷,那位客官可是大内密探?”

“啊?!”聪明完全不在状态。

“我懂,说书的都是那么讲的。草民这就走了,保证不会让别人来打扰你们的。”小二带着得到重大八卦话题的兴奋,关上了门。

聪明抹了一把额头,湿了手心。

那边,温柔和打扮一新的小酒对视着,用眼神激战。

聪明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说:“小酒,你这是……”

小酒脱下了那身缝缝补补无数层的乞丐装,换上一件青绿色缎面的男装,手中一把扇子,倒是翩翩公子样。只是那布料还是新出,上头的浆都没有洗掉过,穿在小酒的身上,笔直到菱角分明。

小酒拍拍自己身上那件做工精美的衣裳,翻着袖子,将上头的每一条褶皱都给压下去,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下,看起来不是舒服多了?”

虽说如此,只是……

“你哪来的钱?”聪明小心的说出口,即使心中怀疑小酒这般的气度不似一个自小为乞丐的人,但是平素里都一般这样的打扮,有一天突然穿上华服,住上高楼,除非是天上掉下了金钱。

“我没钱。”小酒摊手,爽快的说。

“那你是……”

“我记在你们账上了,新科状元状元夫人。”小酒把这恬不知耻的事情说的理所当然,而面上是镇定自若,似乎丝毫不以为耻,反而还催着为她负债的两人快吃。

聪明僵直了脸,对上小酒那热情的笑容后,干巴巴的笑着。回头看一眼温柔,却发觉她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莫非你是不屑于认我这个朋友了?”小酒放下酒壶,表情严肃认真的问聪明。

聪明忙否定:“怎么会,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到京城以来,你是最诚恳待我的一人,这些是应该的。”

“行走江湖,对朋友讲义气才是最重要的,聪明,我真没看错你。”小酒用力拍着聪明的肩膀,把她的肩膀拍出啪啪的声响。

“应该的。”

“我今天不是空手来的,我还带了十壶好酒,都是外头花钱都买不到的。如果当我是朋友,就一起喝干。这碗小的跟小鸟喝的,不爽快,我还拿了几个大碗过来,保证喝的痛快。”小酒豪爽的招呼两人喝酒,把客栈准备的小小的杯子扔到一边,不知从何掏出三个大碗,足足有北方人吃面的那种碗那么大,并放在三人面前,聪明看傻了眼,就看着那清洌的酒从酒坛子里倒出来,满满一碗,晃动一下就要洒出来的地步。

那巨大的碗在聪明的面前有脸盆那么大,她苦了脸。

温柔端起碗,起身,对小酒说道:“谢谢你对聪明的照顾,她是个木讷的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就替她说声谢谢。”

“嫂子果真是个豪爽的,你说她遇见我是件幸运的事情,我遇见她何尝不是这样的幸运,往往都在感慨相见恨晚,如若能早点遇见……”

“那只能希望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遇见她,否则,你将一辈子感慨下去。”

“也是,这都是缘分,看缘分的。来,嫂子,干了这一杯再说。不过看嫂子这文弱女子,也许——根本——喝不了——太多——”温柔在她明显的暗示下,端起大碗,仰头就咕噜咕噜的灌酒,小酒把声音拖长,故意激她,温柔是个不能激的人再加上事关聪明,气上心头,喝的更是梦,很快一大碗酒就见了底,温柔将碗放桌上用力一放,重重一声。

“该你了。”温柔板着脸,说。

“豪爽!”小酒也跟着喝起来,你来我往,酒一杯杯的灌,满的酒坛被丢在脚边,新的撕开上面的封泥,再度倒上。

终于,温柔是喝到了尽头,脸色潮红,而眼睛到处转着找不到焦点。身子摇摇欲坠,伸手抓住聪明的肩膀,一手乱指,醉态十足的说:“来,下面该你了。喝……”话才说完,便一屁股坐到板凳上,靠着聪明的肩膀,醉倒了。

聪明还醒着,不过已经离醉倒不远,她对着剩下大半的酒的碗念着李白的将近酒,口齿清晰,只是脸部的表情恍惚。

“聪明,你还能喝么?”小酒伸手在她面前晃。

聪明慢慢的抬起头,抬眼对上她的脸,说:“还能喝。”

“那再喝一杯。”小酒将大碗端上,聪明却说:“你灌醉我们有什么目的?”

小酒心惊,手中的就洒到聪明的身上,聪明凑近胸前,闻了几下酒味,被酒味熏的打了一个喷嚏,头一歪,靠倒在温柔的头上。

两人相互依偎着睡去,而剩下小酒一人清醒着,小酒长叹一口气,面前一片狼藉,两人终于在最后一坛酒牺牲的时候倒下了,而此刻小酒已经精疲力尽。

“真能喝,这还是最烈的酒,我都快醉了。”小酒抚着额头,不得不对这个女人臣服。酒逢知己千杯少,如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真可以相对成欢,喝上几杯也不嫌多。

身体没清醒过来,脑子先有了感觉——

外头有鸟叫,这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因为住的那地方是个闹市,附近三公里内除了几棵桂花树玉兰花树外,几乎是杂草不生,要发出这样的鸟叫声基本上必须是一片树林。

床是震动的,下头一定有轮子在滚着往前行进,路上有许多的石子,否则不会颠簸到把人往半空中抛。

有人在吹着口哨,清脆的口哨跟那群鸟的叫声相映成趣。

温柔在感知到这些东西以后,慢慢的张开了眼睛,眼前开始是黑色和白色的颜色块,焦点慢慢对上以后,才看清楚是聪明的脸,聪明还在睡梦中,脸颊红的像一只水蜜桃,在梦里嘴巴还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温柔的意识回到身体里,起身,把手贴在聪明的胸前,发现她的呼吸正常,附耳倾听她的梦话,却只是一大段一段的子曰孟曰。

温柔往旁边看去,宽敞的马车里挤了五个人,两个小丫鬟缩在角落里,而她们中间,躺着一个小孩子,四五岁那么大。

当前的情况让温柔费解,晃动的帘布外头那轻快的口哨声始终不断。

温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开窗帘,身体探向外面。

鲁莽的温柔没考虑到要是外头是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们,那又该如何,她只看到外头驾着马车的人个子小巧,而戴着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那张脸,手中挥舞着鞭子,赶着马车往前走。

“你到底是谁?”温柔伸手要去掀开他的帽子,而那人自己先把帽子摘了下来,露出庐山真面目。

“嫂子的酒品不错,喝了那么多酒,居然还是虎虎有生气,真乃女中豪杰。”帽子拿下后,露出白嫩素净的小脸袋,而笑容首当其冲,让人不忍动手去损了这好看的笑脸。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聪明把你当朋友,你却对她不怀好意。”

“冤枉啊!嫂子,我和聪明之间的真情实意那是天地可鉴日月作证!”

“我呸。”

“我也呸。”

“你……”

“嫂子莫要气坏了身子,你再细看这条路,可曾觉得熟悉?”小酒将鞭子指向前头的方向,两匹骏马迈着沉稳而迅疾的步伐朝前飞奔而去,周围的景色过处,也只化作一道道浮光掠影,而在前头的三岔口上着实熟悉。

“这是?”温柔露出疑惑的表情。

“自是回家了!”小酒笑意不减,反而邀功似的说。

“回家?”温柔反问。有这样送人回家的么?以别人的名义办了一桌酒席,把人都灌醉再送到马车上,不由分说便像是拐卖人口一样人送出京城,这算是哪门子的友情。

“那我的那些行礼呢?”温柔冲上前去,勒着小酒的衣襟,恶狠狠的质问。

“行礼行礼,里头的东西有多珍贵知道么?你怎么会知道,这是香雪海的不外传秘籍,我花了多久才抄下来的,你就这样把他们扔了,还是烧了?你说!”温柔暴走,手劲加大,小酒被勒住衣襟勒到喘不过气,憋出了眼泪,手指着后头方向,硬是挤出声音来,说:“后面,一样都没有少。”

温柔往后头看,才发现后头还有一辆马车,只是无人驾驭,那马就自然跟着前头的马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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