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或癫狂或狰狞,但那一双空洞的眼睛却齐刷刷盯着下面的入侵者。
“那是从活人脸上揭下来的人皮。”曹长清青着脸道。
“口味真重。”白上神嫌弃。
“石壁上有字。”白归诩牵住白岐的手,朝一面石壁走去。
曹长清看眼二人亲密相握的手,眼中似划过了然,嘴上却没多管闲事的问上半句。
白归诩用夜明珠细看了石壁上留下的字,表情随之沉下。
“此地是术士设下的一种阵法,我们恰恰闯入了阵中心。”
“!!”曹长清。
无处可寻的风在洞中刮起,洞中的脸谱随风摆动,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一根银丝突然松下,一面脸谱以抛弧线朝四人甩去。
白归诩抓住白岐后躲,撩起的袖口被银线擦过轻飘飘的便被分割开了。
脸谱大幅度摆动着,风从脸谱空洞的口鼻眼中穿过,发出似哭似笑的凄厉声音。
千百根阴线落下,密集的脸谱顷刻间全朝四人冲去。
‘藏宝室’。
詹筲和张璠掩住口鼻,身体贴着石壁小心向前移动着。
“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有毒,火被点燃,一旦室内温度高到一定程度,空气中也会形成可怕的毒气,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詹筲小声说。
张璠表情沉重,自责刚才不该贸然点火。
他倒想把火再熄灭,可詹筲告诉他,石壁上灯台中的灯油是一种由人尸炼出的特制灯油,只要封闭的空间内温度足够,根本无法熄灭。
白归诩一行人从下墓距今已有十五个时辰,漆黑冰冷的地下古墓不断吞噬着活人的生命,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每一处。
而全道盟,摘星十四塔和一种江湖人士比他们来的更早些,原本浩浩荡荡的人群如今已七零八落,寥寥无几。
冰冷的石室内,诸葛帆青双目紧闭,双颊通红,整个人烧的都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栾常宗将外衣脱下裹在他的身上,可依旧作用不大。
望着青年病弱的模样,栾常宗垂眸敛起眼底复杂的情绪,迟疑许久,最后将他拥入怀中。
“得罪了。”
青年曾经意气风发,不知人世间‘忧愁’二字,只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让他都艳羡的傻小子终究是被自己毁了。
现在他恨极了自己,但命运的安排,日后他只会更恨自己。
脸谱石洞中。
白上神手提长剑一脸肃杀之气,脚下是一地破碎的脸谱,在黑暗中宛若杀神般凌冽。
‘被誉为星际第一坚硬的蕴星金属,劚玉如泥不是问题,星际出品质量杠杠的。’黑七自豪的推荐道。
白岐甩甩手中的长剑,不吝惜的称赞,‘不错,点赞。’
‘必须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黑七。
白上神扭头看向白归诩,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在他的盛世美颜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救命之恩……”
白岐话说一半,白归诩上道的补上后半句,“以身相许。”
黑七‘……’这个梗过不去了。
曹长清“……”这口狗粮噎得慌。
“啪嗒。”
白岐背后一面被遗漏的脸谱从石壁上落下,白归诩戒指中咻的弹出一枚金针,本该坚不可摧的脸谱瞬间四分五裂。
“……”白上神。
白归诩冲他无害的微微一笑。
白上神回以冷漠一笑,“扯平了。”
“……”白归诩温文尔雅的笑瞬间僵住。
破解千枢玲珑盒,四阵山河百冀图到手当日,‘过目不忘’的白归诩便暗暗将图‘复刻’在脑中。
从‘脸谱石洞’中脱险后,白归诩很快便又制定新的路线。
而曹长清,既然白归诩未开口赶人,他便厚着脸跟在后面一路随行。
曹长清教养极好,举手投足间所带的与生俱来的贵气绝非普通家族可以养出来的。
白岐虽不能轻易断定他的身份,但敢确信他是从京城来的,而且多半是皇亲贵胄。
不见尽头的石梯上,庄崇气势阴郁的朝下疾走,梅麒谙依旧吊儿郎当的尾随在后。
“庄猫儿,臧涧山庄那个和尚窝哪有本邬主的梅林居逍遥自在?待此事了后不如你随本邬主回去?”
“多谢梅坞主好意,但一仆不侍二主。”庄崇漠声回绝。
“本邬主哪舍得将你当奴才使唤?本邬主的梅林居如今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个——坞主夫人。”
“……”庄崇蓦地顿住。
半响,庄崇回头,借着火光望向身后笑得不可一世的梅麒谙久久无言。
良久。
庄崇冷漠转身,“不正经。”
“……”被怼的哑口无言,欲哭无泪的梅麒谙。
谎话说的多了,难得吐露一句真心话都没人信,真是冤死他了。
“不行,我累了。”
白岐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撂摊子不干了。
白归诩见状,二话不说便跟上和他坐在一起,“那便休息一会吧。”
‘装,再装。’黑七毒舌讥讽。
‘刚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呢?心疼你的野男人就直说。’
‘嫉妒了?’白岐反问。
跟着又补一句‘别嫉妒,早晚得习惯。’
‘……’黑七默默爆粗口。
吃着干粮,白岐的眼睛瞥见白归诩食指上的暗金色戒指。
戒指他很熟悉,是自己借用第一具宿体时和白归诩初相识时他赠给自己的,但半年前随着自己的消失留在了桃舫月明湖下。
在一片湖中寻找一枚戒指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不成小黑花把桃舫月明湖的水抽干了?
白归诩循着白上神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眸光微微一暗。
“喜欢?”白归诩问。
“挺别致的。”白岐回道。
白归诩不做声。
半年前‘小花’出事,他派人将桃舫月明湖翻个底朝天都未寻到尸骨,只找回了这枚戒指。
他嘴上虽闭口不谈小花的一切,但每到夜晚,他都会盯着它发呆,回想那日水下的一幕幕。
那个吻,那个清朗的声音,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青年。
白岐一‘爪子’拍到白归诩脑袋上,“眼神幽怨,悲悲戚戚,想哪个小情人呢?”
摸着被打的位置,白归诩目光柔和几分,“小情人,倒算不上。”
白归诩摘下戒指,不容置疑的戴在了白岐无名指上,一如初见时霸道。
白上神由着他带上,然后随意把玩,“舍得?”
“地下墓危险,留着防身。”白归诩凝视着白岐,像是在透过他看着谁似的。
白岐勾下嘴角并未拒绝。
和白归诩‘同床共枕’一段时间的白上神很清楚,白归诩全身上下,上至发带,下到鞋子,几乎全是杀人利器,自保手段多的多。
何况,即使真遇上大危险了,不还有自己吗?
第116章 我生君未老十六
白归诩看‘常茗梧’的眼中隐含的感情曹长清不是不明白, 京城中的权贵们一个个看似光鲜亮丽, 暗地里实则人面兽心,禁.脔.男宠的人不在少数。
但曹长清即使明白,却也视而不见,闭嘴不谈, 江湖不是京城,不是他的地盘, 他得有自知之明。
玄凌门虽不失为一大助力,但臧涧山庄的存在更可怕,曹长清虽可惜, 但绝不会在当下‘以卵击石’自讨没趣。
曹长清是聪明人,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他总会清楚的权衡利弊, 从中取舍。
冰冷的石室中,石壁上嵌满夜明珠, 清冷的幽光驱散封闭空间里的黑暗。
诸葛帆青在饥饿中苏醒,身体酸软头痛欲裂。
一个水袋突然出现在眼前,诸葛帆青抬头,撞上栾常宗深沉漆黑的眼睛。
“你病了。”栾常宗简洁的解释一句。
诸葛帆青看眼披在身上的衣服, 半响沉默,良久才哑着嗓音问,“多久了?”
栾常宗粗略算了一下, “应有两日了。”
两日, 诸葛帆青蹙眉, 地下两步一机关三步一陷阱, 也不知父亲和全道盟众弟子如何了。
父亲手中有地下墓的墓图,应该可以避开危险吧?诸葛帆青自我安慰。
一个人工长石廊内。
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雕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画中有山林泉水,花草鸟虫,也有亭台楼阁,宫殿街市。
但每幅画中都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英武不凡,一个衣着中性,容貌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