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哽住,蓦然被人揭了短,半天没想出怼回去的话,绞尽脑汁最后说了句屁话:“反正不嫁你!”
余味的牛排上来,他拉起餐巾竖在眼前,挡住周沫的灼人目光,悄悄舒了口气,他完全不知如何接这话。
大人们常说他们以后是一对,彼此都没当真但也没否认,此刻她提出来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周沫想来想去憋得慌,觉得自己没怼好,待她的餐包上来时,又补了一句,“你自己也注意男女授受不亲,你和人家女孩在校园拉手小心老师找你。”虽然卫校老师不严格,但是高中一定是严格的。
余味想将这个话题赶紧结束。他莫名在这冷气十足的空间里热了起来,额角冒汗,心跳加速,不知所措,“你放心。”
放心什么?他们在说什么?嗯?
周沫不明白,手足无措,想也没想直接用手抓起餐包,却蹭了一手黄油,黏糊糊,她又手忙脚乱地找纸巾,一头热汗。
余味亦不明白,无意间餐叉拿反,左刀右叉了,就说怎么这么不顺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这四章合二的糖精量齁到我了,拼命喝水稀释......
[胡倾城作话]
存稿用完拉,就酱,我去存稿啦,回见
第25章 Reality008
【清晨鸡叫】
2018.06.04, S市。
陆地花园有一户人家养了一只公鸡,日日清晨打鸣。
周群躺床上听着, 仿佛回到少时, 很是怀念享受这种回归田园的难得。
可周沫却暴跳。
六月一日由于是周五,手术室护士长给她一二三号都排了休息。
由于周六清晨是在应兰兰家醒来, 完美地躲避了那几声鸣叫。
可周日早上她吓坏了,以为在放映电影。
周沫自小在城里长大,哪里真的听过打鸣。
她揉着头发光着脚丫跑出来问老周, 几小时前是不是哪家老头老太在放广播还是电影,音量没控制好?
住一楼就是这样,噪音大,总有奇奇怪怪的动静,一楼的住户也是腿脚不便的居多, 也没太当回事。
周群得意洋洋, 一看女儿就没听过打鸣, 给她一番解释,洋洋洒洒十五分钟忆了当年村里的少年生活。
周沫不是很明白,也没什么兴趣, 半迷糊地将薄粥喝完。
但当周一早晨那鸣叫响起时,她炸了!今天七点半上班, 那只鸡练嗓子把她四点半就闹醒了, 她借着怒气一把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天泛着鱼肚白,鸡叫已然歇口。鸟儿接棒叽叽喳喳起来。
四下除了天然的虫鸣鸟叫没有任何人声。
院中的那颗橘子盆栽满载着露水,滴溜溜滑至叶片边缘, 欲坠未坠。
这么美好的清晨,就如以前在愚梦巷里一样。
那时每一个琐碎的早晨都是这般。
微光晨露透着朝气,一阵风呼地拂起她凌乱的卷发。
方才梦中她鼓起的那股子怒气,忽地一下,随着呼吸吐了出来。
她瞬间忘了为什么起床,起床要去干嘛,脚步慢慢退回了房间。
*
在应兰兰家夜宿后的清晨,周沫给胡倾城讲了愚梦巷101号的事。
许是回忆太过美好,她心血来潮下载微博,想将恋爱那会写的东西给胡倾城做素材。
当时微博打开,画面加载,私信有一堆红点。
多年未登录,多是广告。
但有一个头像是微博最原始的男女莫辩的灰色小人,昵称是微博最原始的一串数字,关注人只她一个,粉丝是微博新手指南。
若没有这两条私信,她定以为是个僵尸号。
去年六月一日,他发来:鸡仔生日快乐。
今年六月一日,也就是大前天他发来:沫沫生日快乐。
周沫看清字的那一刻,两行泪就下来了。
她泪眼模糊紧捏着手机想,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不来找我,美国有这么远吗,你发这种话让我怎么快乐?
周沫废置的微博叫“暴走的鸡仔”,头像是她的金属钥匙扣,那时还崭新着。
微博数量有两千多条,几乎没有转发,全是心情。
关于他的心情。
周沫当时忿忿抹了眼泪,心中无限委屈再次涌动,气呼呼地将账号给了胡倾城,还嘱咐说,一定要改密码,这个账号她不要了。
胡倾城说好。
可这会四下安静,想到这茬周沫就后悔了。
这是他三年多来唯一同她说的两句话,她不舍得了。
冲动就是这样的,朋友是干嘛的,坑的。
她拨通了胡倾城的电话。
一日之计在于晨,减肥的人是不应该拥有懒觉的。
胡倾城此刻正大梦周公,电话铃响起她一阵焦躁,看到来电人是周沫就知道不好。
一闪一闪的屏幕上周沫翻白眼的照片在跳动,她也跟着翻了个白眼,“干嘛!”
余光看了眼窗帘外,现在天还没亮。
“微博密码多少......”
周沫在清晨四点多惊扰了好友的梦,并且做了一件非常傻的事情。
她打开电脑将两千多条微博全部设为仅自己可见。
工程浩大,想想这数量手都要残。
可她边咬着牙边点着鼠标,心里特别解气,我不让你看,我不让你有任何渠道可以思念我。
因为你,也什么渠道都没留给我。
没有空间,没有朋友圈,因为不再是好友。
没有电话因为取消了号码。
就连这么个破小号,一条微博都没。
余味你去死吧。
想着想着,她从伤心地删除到愤恨地删除,随着可见微博越来越少,她甚至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看,我们平等了。
爱情真叫人失心疯。
许是清晨跟余味隔着重洋和时差借着这微博撒了把火,周沫一下开心起来。完全忘了鸡的事情,愉快地吃了早餐开始新科室第一天愉快旅程。
由于是第一天,她跟着老师熟悉手术间、器材室、污物走廊、供应室等一系列位置和流程,中间来了急诊,总带教老师便留周沫一个人看,她上台去了。
有人带的时候手术室是手术室,没人带的时候手术室就是迷宫。
纵横交错的长廊,蓝绿地皮铺陈开来。
顶上一排排密密亮到刺眼的炽光灯将手术室24小时照个通亮。
一间间手术室上都有房间号,除了4、14、24等带序号4的没有外,其他按照顺序沿着走廊依次排开。
监护仪的“嘟嘟”声间歇响起,忙碌取器材和包裹的绿衣工作人员们穿梭在走廊上。
周沫今日熟悉环境,就这么晃晃悠悠走到9号手术室门前,从小窗口里往里探头看。
他们正在照光,护士和医生都躲到防辐射的隔间,只一个医生披着铅衣正看护手术病人。
她咬唇,眼神定定地看着那位医生的背影,思绪慢慢飞走。
她回神的时候,有个绿衣人幽幽出现在她面前,定睛一看是护士长,瞬间冷汗,站的笔直。
徐护士长和周群算S市第一医院的老员工,那时医院员工都住职工宿舍,大家算邻里,时常串门有故知情谊在。
周沫刚到医院时由于非应届生搞了一串门路方才进来,又坚持要按照医院随机分配科室的规矩,声称先攒经验为主,便没有去往轻松的科室。
徐护士长还一阵惋惜,职工子女在这么苦的科还是少见的。
徐护士长上次见到周沫还是十几年前,看到轮转名单她便发消息问了老周,女儿怎么肯从血液科出来了?
周群客气,麻烦徐老师多照顾照顾。
毕竟是大医院,徐护士长无法做的多明显,人前依旧要保持距离,可这会就她和周沫两人,便拉着她走向办公室,说了一串客套话问了些消息,问到有没有男朋友时,周沫摇头。
徐护士长笑,那我们手术室帅哥医生最多,看中哪个跟我说,我给你牵线。哎哟,沫沫这么好看哪用得着我牵线,一个眼神递过去人家就明白了。
周沫讪笑。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可娃娃的脸变幻得如何厉害,手术室是毫无察觉的。
室外云波诡谲,行人神色匆忙。
而这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和空气。
周沫若是不看时间,时常有种在太空舱、远离了地球的错觉。
周沫整个六月皆在适应手术室的工作,由于每个护士基本都有固定的手术房间,她刚来就呆在门急诊的应急手术间,下个月再到各个手术间熟悉专科手术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