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再不去鸡仔就要把我折磨死了。”
“你再坚持坚持。”他将转椅转向墙,按下心中的汹涌。
“坚持什么?津津都不见七天了。”他感觉找不回来了,周沫却每次都拉着他找,他看出周沫是故意的,可狗子就是找不到,他都快累死了。
余味说到这个便蹙起眉头,“所以说她气得不正常,你为什么不拦着点,这么大只狗也能放走。”他急得夜不能寐,恨不能冲到杨博书小区找狗。
“你怪我?”杨博书不敢置信,这对苦命鸳鸯为什么要折磨他?
“我没,我知道你最近辛苦,再熬两天,不能前功尽弃。”
余味说这话时不知道周沫正在小区外徘徊,她跟着杨博书去上班的,却见他去了宾馆,以为余味在那里,问了前台却发现他只是开了间空房,上去睡了一觉,心中愧疚。
待他出来后,揉着眼睛从她面前睁眼瞎一样地晃过,打车到了这小区。
茂密林丛环绕包围的窜天住宅楼。
周沫拉着门卫哥哥聊天,“这儿都住的什么人啊,看起来小区挺高档的。”
“我们这儿也还行吧,也住了几个人物不过不能说,小妹妹你来找谁啊,要登记。”
“哦,刚那个哥哥怎么没登记啊。”
“他有门禁卡啊,住户。”
六月的天就是这般,周沫来的时候太阳还刺刺地灼在她身上,没一会大朵黑云遮去了日头,这会热风环着她的小腿不时带着沙尘扫过。
要变天了。
周沫走到对面超市,买了根绿舌头,打了电话给杨博书:“羊仔,我回去了,大部分行李已经在S市了,我只有一个行李箱......不突然啊,反正北京我也没盼头了,嗯......我走啦,津津的话,今天要下雨,不知道它挨不挨得住这雷暴呢。”
她语气淡淡,知道自己在演戏,可没有办法提起劲头做到逼真,幸好电话里的那人听她要走一蹦三尺,不停地给余味使眼色,完全没听出她做作的话。
周沫一口一口地啃着冷饮,她赌杨博书这一周只去了这一个意料外的地方,她赌这里是余味住的。
不知为何,她心跳都沉沉的,近两个月的等待让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完了,整个人空虚得如同被抽去了灵魂。
天空滚滚乌云,两声闷雷从头顶砸下轰鸣,周沫站在超市的落地窗内,盯着公寓楼的门,她数着点。
一分钟。
五分钟。
七分钟。
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两行清泪划过她的脸庞。
第153章 Story090
作者有话要说:太美好的东西,是靠不住的。
人生的过往与流徙,最终也会是一出戏。
导演是时日,演员是你。
——葛亮
《冷静的打手》
两行清泪划过周沫的脸庞, 她以为自己会瘫软在地上,哭噎着求他理理她, 可让她震惊的是, 她定定着看着二人向路口走,缓了会气才出了超市。
冷静得像个杀手。
一道闪电, 就像大自然的心电图,曲线波澜在了天空,刺破乌沉的傍晚。
周沫看着那高大的背影, 从后面将他急促的步伐领略了一番,新鞋新衣服,他是怎么过上了好日子,还住在这样的好地方。
他们定在了一根电线柱下,两人似在商量事情, 周沫也没动没躲, 余味和她90度角站着, 他眼睛的余光一定能扫到她,头稍偏10度便能看到她。
可他在说话说到一半是整个人忽而僵住,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转头。
周沫冷笑, 你看,你都不敢看我。
杨博书注意到余味的异常, 顺着路看过去, 周沫冷静地站在那处,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好整以暇的模样。
两个月,余味,你真的是个王八蛋。
她攥紧拳头,看着前方的王八蛋,试图从他的身形判断出他也是煎熬的,可读取的数据告诉她,他过得很好,皮肤养白了,人甚至还胖了。
杨博书微张口讶异地说:“你......没走啊?”
四五米的距离,小区外的街道空空,滚雷没能掩去她的冷冷低低的回应:“我有事没做。”
她捏着拳头,快步走到余味面前,他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看她,气得她嘴角溢出了笑,“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要搞失踪?要其他人来告诉我?”
余味喉头发紧,目光在地面的石阶上无意地来回扫视,一时竟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不知所措地一言不发。
他转头,“我......”
“啪——”周沫瞬间扬起手,人生第一次扇人巴掌就像是排练过无数遍,力道方向掌风都准确凌厉,目光亦是带着恨意的凶狠,“余味你这个王八蛋!”
杨博书吓了一跳,“卧槽周沫你疯了?”他抓住周沫动过手后余颤的手,却没想到,她又迅雷不及掩耳扬起左手,又是“啪——”地一下,只是左手劲小,余味又低着头,只打到了他的耳垂和下颌。
“周沫你......”杨博书都想骂人了。
余味垂着头,脸上的火辣辣不若心里的刀割,愧疚和心疼凌迟着他,让他不敢看她,长睫抖了两下仍是没抬得起来,只能扫到周沫穿着凉鞋的脚趾,气得根根揪起。
周沫见他不抬头,手又被杨博书束住,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话,你当面跟我说,你说呀,你现在说,你要说的那些我要一字一句听你亲口说。”
“......”
周沫抬脚就是一蹬,对着裆,下了狠脚。果不其然,余味的皱起了眉头,表情痛苦,可还是闭着眼憋住呼吸,没后退。
“你不说我就打死你!”周沫看着他吃痛的模样蓦地涌上心疼,可还是有无穷的怒意,“你说呀!说呀!”今天的眼泪迟到了,这会才被震动出来。
杨博书叹气,“你别怪余味。”大家都有苦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委屈。
周沫不敢置信,颤抖着唇,“不怪他,怪我吗?怪我死缠烂打,怪我自作多情,怪我被人绿了还要费尽苦心追着屁股低三下四求一个面对面的解释?”
余味感受着那处的灼痛,咬着牙关忍住没吭声,拼劲全身气力才没倒退,因为那处确实该踹。
杨博书很想替余味开口,却发现自己在他们这场幼稚的感情推拉里毫无话语权,都是好友,又都明白他们的苦衷,却没法替他们任何人说话,“好好说话,别动手,余味刚恢复。”
“恢复”恢复什么?周沫大概又扫了一遍,“难道得了绝症?”
“呸,胡说八道。”
“不是绝症你就给我去死!”
周沫哪是那种人,一直是蹬鼻子上脸,杨博书刚松了手,她见余味垂着脸还是没说话,心中这阵子稍稍熄火的委屈又旺盛了起来,扬手便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下不算多突如其来,只是力道很大,扇得余味耳内一阵耳鸣,整张脸先是绵密的针刺样痛,后续接上了麻木感。
他看着周沫通红的手心,轻轻叹了口气,“不疼吗?”声音哑哑的,闷闷的。
“什么?”两个月来,她听到他的第一句话,眼泪瞬间开了洪闸,奔涌而出,模糊得她都看不清他了。
余味缓缓抬眼,“对不起,回去吧。”
那双紫葡萄苞了水珠,楚楚惹人怜,她揪着裙子问他:“要我走可以,我要当面听你把你要对我说的话说一遍。”
“好,我要去美国了,我...”还没说完周沫的手将他的嘴堵住,“我知道了,你去美国可以呀,但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为什么不要我?”
余味嘴唇在她手心微蠕动,要开口,却被她加大了力道将出气口死死堵住,濡湿覆在手心的温热,是她这么多日感受的第一抹余味的温度。
“你这样让他怎么说啊。”杨博书无奈开口,其实他很想拔腿避开。余味说过,不能当面去说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会缴械在她的眼睛下,没人受得了那双眼睛看自己。他知道余味撑不住的,没人受得了坚强又娇柔的周沫,可还是出于道义为他助一点微不足道的力。
“是啊!我堵住你的嘴你怎么说话,可是,”她一手抹了把花糊了世界的眼泪,“你不自己开口,让别人传达你以为很厉害吗?”以为是什么大佬,躲在幕后吗?
余味失笑,但没掰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死咬着忍住颤抖的唇上。
周沫的手伸在半空,由于抬起高度导致肌肉做力又供血不足,指尖发麻,开始微颤,余味感受到嘴边的震动,和渐渐远离的手心,心知她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