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哀叹,为何恋爱这么难,这么多波折。她拿起手机给余味打电话,自然,未接,晚间他回了过来,她质问:“余味,你到底在干嘛?”
“沫沫,我在晚自习......”
余味真的在晚自习,今日晚上要求每个人到场,开班会,所以他这通电话是溜到厕所回复的。
周沫无语,算算日子,她也就还有一周开学,余味比她早也是可能的。想到两人上学进度这般不一致,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赶紧说了拜拜。
*
一周后,周沫被周群送到学校,大包小包分给室友们,一伙人正在交流寒假轶事,应兰兰一反大嗓门,低落消沉,一张脸拉到腹股沟。
“我分手了。”
众人一副意料中的表情,不过下一秒立刻七嘴八舌地安慰以及询问。
“他和他们班的女生好了。”就是那个他为其插吸管的女生。
那般亲密的行为和自然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的默契。她可真傻,还跟着闹,人家姑娘是S市一高文科第一,参加了好几个作文大赛,这次高考只要过了一本线,即便是一分都能直接去复旦,哪是她这种平凡的野鸡学校能比的。
蔡珊珊:“那他干嘛骗你呢,直接分手不好吗?”
张敏:“对啊,为什么还来哄你,和好了再分手白费功夫。”
应兰兰抿嘴摇摇头,她也不明白,甚至分手的时候陆飞还哭着求她别分,说他还喜欢她。
多荒唐,喜欢一个她,又喜欢另一个她,他心这么大?
周沫开了包薯片,拎出一片塞进嘴里听她们聊天,亦是满心疑惑,这算怎么回事?
胡倾城恨不得拿把扇子,“啪”地像个师爷似的打开,潇洒出场阐明她的观点,可道具有限,她只能清清嗓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向她,“我个人觉得,他应该是鱼和熊掌想兼得。又想要貌美的卫校一枝花,又想要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中大才女。一夫多妻制是传了千年的基因,花心是男人不变的劣根性,你就等着吧,他某天腻歪了才女还得留恋你的美貌。”
周沫听得直点头,恨不得鼓掌,到底是书读多了。
周沫没想到,同样剧情线发生在了她身上。
那天下午,就接到林李的电话,“你和余味都同居了,还骗说你没影响他学习,难怪他老是不回宿舍。”
林李还真信了当时周沫委屈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真不知道余味发生了什么,她开学后发现余味仍是请假,忍不住好奇跟了他,竟发现他进了小区,她跟了三天,放学后都进了同一小区同一楼道口,这个楼在S市一高和旺达卫校半里路的距离,一想便可知。
“啊?”
《谁失恋了》
夕阳西下,余晖铺陈,旺达路街头巷尾均是小吃摊位,川渝风味江浙口感酸甜香辣一应品种俱全,周沫站在摊前付了两份的钱,说等会过来拿。说罢就蹲着等S市一高放学,17点30整,大门打开,身着秋冬校服外头裹着五颜六色外套的学生们走出校门。
他们多是出来买饭,林李特意穿了件黑色不显眼外套。
她一眼就扫到了小吃摊位前垂眼愣神的周沫,一把拉住她往大榕树后躲,“等等,余味被物理老师留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为什么留下来啊?”周沫听着像是不好的意思。
“还能为什么,他经常被骂,脸皮都要厚成老树皮了”,她手点了点面前满是斑枯、凹凸不平的榕树树干,“我跟你说,他就像是变了个人,完全不是高一那会的他了。”
周沫听林李的描述,脑海中立马冒出了初中坐在最后一排作业不做考试最后还爱同老师犟嘴的差生形象,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啊。”
林李听她语气失落,不像是作假,疑惑加倍,到底是什么让余味变成这样,她拉拉周沫,“他家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周沫坚定地摇了摇头,余味突如其来的变化如果和家庭有关,那初中就堕落了,现在高二算怎么回事。正想着,林李拉了她,她立马提起精神,人灵活地隐在树后,露半只眼睛瞧他。
她们飞快跟上,其实跟踪技术不佳,稍稍警觉的人一回头就能发现,可此刻的余味倒是有点像被人下了蛊,直冲向百花巷小区,一路上目不斜视,周沫林李小跑着才能跟上。
周沫走到百花巷小区时心里还闪出一个念头,这里离那家网吧好近,她看着余味背着书包进了楼道口,消失在入口处。
林李问:“他到底去干嘛了?要不我们上去?”
周沫舔舔唇,纠结了一秒,点点头。
可偏在此时,她们避无可避地遇到了从楼道口出现的丁柳柳,六目对视,三人僵在寒风里。
冷风穿梭在丁柳柳的裙摆下,这么冷的天她没有穿袜裤,光裸着长腿,甚是诱人,周沫不禁打了个寒战。
丁柳柳恢复神色,笑着对她们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周沫完全定住,不知如何是好,此刻那道女声不断在耳边回荡,“余味我给你买了......”
林李开口问:“你住这儿?”
丁柳柳有一点慌乱,可听林李的问题感觉她们像是不知此处是干嘛的,顿了一秒,点点头,观察她们反应。
林李又问:“你知道余味住这儿吗?”
太阳落山,温度渐低,一阵大风刮过,小树苗树干都在摇摆,树枝被吹得歪斜,而比小树苗健壮不了多少的丁柳柳站的笔直,窈窕在冷风里,“知道,我们住一起。”
周沫咬着唇眼泪刷就流了下来,太没出息了。
是被风吹落的,不是她故意掉的,是风太突然了。
林李亦是震惊,不敢置信,见周沫这副样子,几个电话还打出了怜悯情敌的心来,一把勾住周沫的胳膊,又问丁柳柳,“你什么时候住过来的?”
丁柳柳在这网吧这么久,自然知道黑网吧是什么情况,淡定说:“我们高二开学过来的。”她特意强调了句我们,试图击溃周沫。
她成功了,周沫对于余味的信任早就坍塌了,从上学期的种种到这刻见到丁柳柳,她彻底明白了,余味不喜欢她了。
信任这东西,十几年建立,一朝夕倾倒,脆弱得不行。
*
周沫哭着回了宿舍,无论多少人问她、劝她、拉她,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胡倾城给她请了晚自习的假,亦留在了宿舍陪她。
周沫的世界山崩地裂,天旋地转。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都被伤心缠绕,拦住去路。
胡倾城就给她递纸,一张一张,一包一包,把应兰兰张敏床头的抽纸都哭完之后,又爬上去拿自己的,哭声震若海啸,宛如置身灵场,两个宿管阿姨都假装不经意地经过门口两回。
宿舍其余四人匆匆忙忙下了晚自习回来,周沫的哭意小了一点,胡倾城作眼色让大家千万别问,于是宿舍除了周沫的哭声,脚步声都消失了,大家垫着脚生怕惊动周沫哪根神经。
周沫一抽一抽地哭着,发现眼下应兰兰的脚是垫着走的,疑惑地抬起哭得五窍通红的脸问:“你们干嘛这样走路,”她想到是因为自己,哭腔又上来了,“是不是因为我太麻烦了?哇——”
宿舍五人无语问苍天。
那天晚上,周沫哭到了十一点,上气不接下气,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主动挽住胡倾城哑着嗓子说:“倾城,我以后要好好学习,我发现我除了美貌一无是处。”昨晚她默默流着泪和林李走回来,林李说,你们没有分手说明余味还是喜欢你的。
周沫问:“丁柳柳哪里好吗?”陆飞的新女友是文科第一,丁柳柳有哪里很棒吗,是不是比她漂亮?
“丁柳柳?”林李想了想,“她画画挺好的,而且她的英文很好,估计以后会走出国学艺术这条路,她家里也挺有钱的。”她是班长,了解同班同学的爱好特长以及基本情况自是必然,何况是曾经作为假想敌的丁柳柳。
周沫崩溃了,她努力思索自己的优点,即便丁柳柳没有学习好这一项,可她能考进S市一高已经证明了她比自己聪明,周沫彻底崩溃了,在容貌不作为比较项目的情况下,对方穿着又比她热辣、成绩好、画画好、家里有钱,她太难过了。
“你确定这话在跟我说吗?你除了美貌一无是处,那我岂不是直接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