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32)

而唐笑语,正是那个打开人间的机关。

他望着她,见她下垂的眉尖轻细,一双眼如琥珀似清澈,便忍不住有些好奇,她的父亲、母亲,又是何等人。

“你的家人何在?”霍景问。

“奴婢……奴婢的家人……”唐笑语有些为难,“多年未有书信了。”

“嗯?”霍景有些疑惑,“不曾联系过?”

唐笑语讪讪笑说:“让王爷见笑了。”

霍景凝眸,喃喃问道:“你的母亲,是如何一个人?”

“奴婢的娘亲?”唐笑语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回忆着母亲的模样,“她是个寻常女子,不识字,整日里做绣活补贴家用,脾气不大好,但会焖好喝的粥。”

不过,那粥基本都是给哥哥和父亲喝的,她是个姑娘家,沾不到几口粥。

“后来……”唐笑语摩挲着下巴,温温软软地笑起来,“家中贫困,为了让哥哥有书读,爹娘便将我卖去做了个舞姬,此后,便再未联络过了。”

现在想来,父亲、母亲的容貌,竟已有些模糊了,她也不大记得母亲做的粥是什么味道,只记得母亲从燕妈妈手里接过一小袋银子时,母亲那张黑黑瘦瘦、从来憔悴瘦削的脸,第一次展露出打从心底的欢欣笑容,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明艳。

原来,母亲也该是个美人。

不知为何,回忆起这件事,她便只有苦笑,眉心蹙得紧。

忽而间,她的后脑勺被人摸了一下。

是霍景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目光直视前方,道:“过去的事儿,便让它过去吧。”

唐笑语摸了下被他拍过的地方,小声嘀咕道:“发髻被王爷拍散了。”话音刚落,她原本松松插着的发簪,竟然啪叽掉下来了。

霍景:……

他的手,威力竟如斯之大?

他敷衍地捡起那支发簪,随意地将它插回了唐笑语的发髻里。

一根花檀木簪,笔直地插在她的发髻正中央,像一支矛,顶天而立,直冲天空;又像一棵松树,狂野生长。

唐笑语:……

这插簪子的角度,这力道,可真是别出心裁呐!

王爷,你娶不到老婆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直男是这样的没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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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遇袭

从伽罗寺离开时,灰蒙蒙的天下起了雨。

马车行在颠簸山路上,雨珠敲打车厢,发出闷闷雨响。满山青叶翠竹摇曳,俱是沙沙轻响。从车窗望出去,伽罗寺已模糊在细细雨帘中,再看不清。

霍景在车厢中小眠。

虽已离开伽罗寺,但故去母妃的音容笑貌,仍时时徘徊在眼前。

婆娑小雨之声,模糊了母妃遥远的嗓音。但他依稀可闻,旧日母妃的柔和之声。

“景儿与母妃不同,生而有幸,是个男子,不必困于内宅。日后,景儿定要纵马驰骋于天地间,平定国乱……”

梦犹在继续。

忽而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陡然睁开眼。

几乎是在下一瞬,一道细针飞速掠过雨幕,朝着他直直逼来!

霍景陡然侧身一让,这枚银针便“通”的一声,扎入车厢壁中。一片肉眼可见的紫色,将车厢壁腐蚀了。

那是一枚毒针!

“有人刺杀!”车夫亦察觉到了这根银针,连忙勒马。骏马嘶鸣着高高扬起双蹄,堪堪止住前滚的车轮。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后,飞七冒雨从后赶来,焦急问道:“王爷无碍吧?”少年的肩被雨打的半湿,满面焦急。

“无碍。”霍景撩起车帘,探出身来,目光沉沉,望向山林深处,“去追。”

“是!”飞七领命,凝眸望一眼远处,立刻拔脚向山林深处追去。未多时,他的身影便消匿于一片翠竹中。

唐笑语从车厢里探出头,不明所以。她隐约听见了“刺杀”二字,却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爷……”她小声地唤了句。

就在这时,林间传出一阵轻响。她的心一跳,不由噤了声,心底有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竟有五六个黑衣人从竹林间袭出!

那些黑衣人个个蒙面,手持武器。刹那间,只见一片银光交织雨花。那几个刺客纷纷举剑,刺向马车上的霍景。剑刃迎雨,水花飞溅,几乎能令人听见劈裂雨珠的嗡嗡震响。

“纳命来!”

“宁王不义,其罪当诛!”

凶恶的呼喊,伴着剑光齐齐袭来。

唐笑语目睹这一幕,身体僵住。下意识的,恐惧已掌控了她的身体。

“王……王爷小心!”

首当其冲的刺客双目圆瞪,神情凶恶,手中剑直直刺向霍景的胸膛。电光石火,霍景旋身一转,避开了这一击,反身扣住他的手腕,单手锁住其人,向着地上狠狠一扫!

哐哗——

渐渐磅礴的雨水之中,这名刺客被重重丢入竹林之中,硬生生压折了数杆苍翠绿竹,手中剑亦哐当落在地上。

霍景收手,微微颔首,目光深深。雨水渐渐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淡然自如,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名刺客见状,咬紧牙关,再度袭来。

“宁王不义,其罪当诛!”

剑光银雨,交织一片。霍景蹙眉,抽身拔/出腰间佩剑,抵挡几人攻击。虽敌多他寡,但他却未曾落至下风,反倒应对自如从容。

剑如惊鸿,横裂雨幕,招招式式不露破绽,将来人的攻击阻的密不透风。一剑一攻,竟有种游刃有余的美。

偶有一剑,逼至他额前,几要迫入他眉心!

只见霍景侧身一让,堪堪躲过这一剑,反身利落将剑刺入敌人腹中,再干脆地拔/出。血花飞溅,沾染至他冰寒面颊,使得他犹如罗刹一般。

那双眼,冷至极限,犹如最深处的海。

不消片刻,那五个人已尽数歪斜倒地。霍景从容收剑,抬起面容,步步走近为首之人,神情傲然。

“是谁派你来的?”他淡淡问道。

“哈哈……哈哈哈……”那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发出古怪的笑声。他身下血泊弥漫,腹部的伤口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失血,“我早已难逃一死,岂会让你知道这些多余的?”

下一刻,这男子的手轻轻一抬,只见他的袖间,又是一枚银针飞出!

霍景微惊,想要避让,却发现这毒针的方向,并非是他。定睛一看,那毒针竟是飞向一旁呆怔着的唐笑语!

“躲开!”

霍景恼怒地大喊一句。

然而,他的喊声却无济于事,唐笑语呆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那银针迫至面前。

“……你!”

来不及顾念其他,霍景前纵身躯,以单手勾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唐笑语愣了一下,只察觉到面前一道炽热人体。而他的怀抱,近在咫尺。

那道毒针,噗嗤一声扎入他的脊背,唐笑语则毫发无损。

霍景只觉得脊背一疼,旋即,便是一股火烧一般的疼痛。他咬咬牙,扭头望去——那射出毒针的刺客,已然咽气,歪斜着脑袋,死不瞑目。

“王……王爷?”唐笑语大梦突醒,焦急地扶住他,“王爷,你受伤了?”

雨还在下,霍景蹙眉,用剑撑住身体,对唐笑语道:“这里不安全,先离开此处。”

“可王爷的伤……”

“走。”霍景望了望在混战中倒下的车夫,蹙眉道,“就看飞七何时回来了。”

那银针上好像染有药物,他已渐觉得四肢无力。现下,还是赶快回王府为上。只是伽罗寺地处京外深山中,要下山,还得走好一段路。

这伙刺客特地挑了许氏忌日;也知道唯有许氏忌日这一日,他会轻车从简,只带飞七一人回王府,可见是早有打算,仔细探听过他的行程。在这等情况下,再坐王府的马车,着实不安全。因此,只能另寻道路下山。

唐笑语手足无措了片刻。很快,她将惊惧从心中赶走,试图冷静。

她知道,此时此刻,害怕亦是无济于事,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做点什么。

唐笑语甩甩头,强迫自己忘记方才那刀刃银针迫近的恐惧,踏着微颤的步子,返回马车,取出伞并水壶等物,上前搀扶住霍景,向着山下走去。

未走几步,霍景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竟只能依靠到唐笑语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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