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似乎对我有颇多怨气,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对方颇无辜的嘴脸一副无赖相。
周青洲冷笑:“逼停我的车子是要做什么?在他面前还说的不够是不是?”
“您可真是误会了,我为老爷子办事,老爷子对您可说的上是极为欣赏呢,我怎么敢对你无礼。”
周青洲懒得和小人计较:“再有下次我会报警。”
她转身便想走。
谁料对方又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周小姐和荀先生在一起无非是为了名利,若是为了这个,跟着荀先生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周青洲眯起眼回头:“什么意思?”
那人洋洋得意的说:“谁不知道咱们这位当权的荀先生为了做上当家人,能够出头地而答应了老爷子要断子绝孙的,当初荀行佐为了表忠心,吃了多年的虎狼之药,是绝对不会有后人的了,您这样的美人跟着他有什么意思,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美人终有迟暮老去的那一天,到时候他找个新的,您还剩下什么?”
周青洲面色苍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就奇怪,口头上的断子绝孙的承诺多玩笑,那个心狠手辣的老人怎么就放心让他一头做大。
看到周青洲的面色,那人得意的笑起来:“您可正是花容月貌花一样的年纪,何必耗在一棵不会开花的铁树之上,而且您想,荀先生如果真的能够掌控大权,为什么处理舆论这样的事情都交给我呢,荀老爷子早就不放心他……”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周青洲执着的问:“荀老爷子,要废了他吗?”
那人摇头晃脑的说:“恐怕荀先生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这些年老爷子对他不薄,让他坐到巨人之巅,可是如今吗……您也是为他做事情的,也该知道他的内情,荀先生是生出了不臣之心了。”
呵呵……
周青洲故作有兴趣:“怎么说?”
那人狡猾的笑了:“您真有诚意知道,何不亲自去问荀老爷子?”
周青洲说:“我不敢。”
那人说:“没关系的,目前来说荀老爷子看在荀先生的面子上,也会对您视如已出。”
己出又如何?荀先生又何曾得到一个祖辈对孙辈的爱护之情。
周青洲理智的站在盘山公路中央,她的车子横在路边,她说:“我不会去问荀老爷子的,他对自己的亲孙子尚且下得了狠手,更何况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出身贫寒之人,也有自知之明,你就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荀先生的爷爷,是不是要废了他!”
那人坐在车里,深感矛盾与头大,这个周青洲年纪不大怎么这么难搞,这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一定要这么光明大的说出来?
可是她这反应亦在情理之中,荀行佐垮了,她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人最终递了一张名片给她:“若是真心疑惑,不如稍后再说,荀先生的耳目也不容小觑,我可是还想好好活着回家看老妈呢。”
周青洲接过那张名片,抬腿让开,将那张名片谨慎的夹到文件本里,她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靳一浼收回望远镜,感叹道:“荀老爷子真狠心,对荀先生残忍也就罢了,还要让他喜欢的女人也背叛他。”
蒋勋忠厚的说:“周小姐不是那种人。”
靳一浼摸了摸下巴:“一个断子绝孙的男人,再好看又如何……江大小姐当初对先生是怎么样的,命都敢给先生,可是知道了真相之后,不都是差点把先生给杀了。”
蒋勋说:“周小姐一开始就知道先生不会有孩子的。”
靳一浼摇了摇头说:“犹抱琵琶半遮面求的是朦胧之美,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周小姐也不过俗世中饮食男女,谁能强求她守着一个断子绝孙的男人,她太年轻了。”
蒋勋仍然是相信周青洲:“先生那样好的人,会遇到真心对他的女人,而且他对周小姐,亦是疼爱有加,跟着先生有什么不好,她再也不会遇到招生这样优秀的男人了。”
靳一浼无奈,伸出一指:“这重点就是‘男人’啊……先生如今……”
接下来的话他不方便说下去了,所有人都懂得。
…………
周青洲等了三四天之后,才给名片上的电话发了短信。
[我对你说的有兴趣了,见一面吧。]
短信发过去的半小时后,她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另一端的人得意的笑:[我就知道您是聪明人,一定会联系我的。]
周青洲把一把短刀塞进袖子里:[你会安排我见荀老爷子吗?我想亲自问他一点事情。]
那人说:[老爷子也很期待和您见面呢,需要我安排车亲自去接您吗?]
周青洲说:[好啊。]
她把袖子里的刀子都拿出来,最后放在手拿的信封包里,临出去前,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耳朵上的翡翠耳坠。
对方的车子来的很快:“老爷子就在附近的寺庙里吃斋,老先生去的早,老爷子每年都要为老先生吃一个星期的斋。”
周青洲没接他的话。
见面的地方是她和荀先生一同躲雨的那个寺庙,进去后,有人出来告诉他们荀老爷子在听禅,让他们稍后。
于是周青洲就坐在蒲团上等待。
坐了不到片刻的时间,忽然有人过来说有人想见他。
周青洲问:“谁?”
那人悄声说:“您过去了就知道了。”
周青洲也不畏惧再去见谁了,她如今一身孤勇,颇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她随着人绕来绕去,竟然又走到了那个烤火的斗室门口。
推门进去,她背对阳光看不清楚房间里的摆设,模糊的看到前面的火堆旁边有个卧榻。
她走进去,眼睛适应了光线,看到一个清瘦的男人正费力的披被坐起来,他挥退一旁想要扶他一把的下人,勾起毫无血色的唇。
“早就想见你了,你是阿佐喜欢的女孩子吧。”他的语调出奇的温柔,并且有着和荀先生七八分相似的容貌,虽是久病之人却一身贵气。
面对这样的人,周青洲几乎瞬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坐吧。”他让周青洲先坐下来:“仰着头看你,我看不久的,也看的不清楚。”
周青洲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出奇的柔软的蒲团。
第73章 天佑行佐
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斗室里只留下周青洲和荀天佑。
荀天佑虚弱的指了指旁边的茶壶:“我是想给你倒茶招待的,原谅我实在没有力气。”
周青洲不太善于应对这样无端柔弱的角色,沉默的拿过茶壶,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递给他。
荀天佑苦笑着摆摆手:“我喝不了这个,因为阿佐喜欢喝茶,所以想着你也喜欢才准备了的。”
周青洲坚持给他:“我怕你给我下毒,”
荀天佑吃了一惊,而后无所谓的笑了:“好吧,那我先喝一口,”
他喝了茶,周青洲也没有给自己倒一杯,荀天佑也没有勉强她。
荀天佑说:“阿佐和我提起过你,说你漂亮又可爱,可是他却一直不带你回来给我看看,没想到你自己却来了。”
周青洲说:“你爷爷叫我过来,想和我商量一下怎么废了荀行佐的身份,顺便让他伤透了心。”
“啊?”荀天佑先是吃惊,而后又好笑的大笑不止:“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玩哈哈哈哈……”
可是他身体实在不好,一边笑一边咳嗽,瘦的惊人的脊背骨头都支出来,十分可怖。
周青洲等他笑完了,才说:“你爷爷对你和对他,就是两种态度,我这次来,是想问为什么要废了他,为什么已经废了他?”
“爷爷对我们是两种态度?”荀天佑清澈的眸子中有短暂的疑惑和失神:“我都不知道呢,每次看到阿佐,都觉得他和我是一样的呢。”
周青洲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垃圾家风,把他教的谦和有礼温和有度讨人喜欢,却又教的他唯利是图让他信奉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残忍规则。”
荀天佑一派天真的笑着说:“招人喜欢是外皮,教他残忍的规则是为了生存,如果不能生存,多么讨人喜欢也没用啊。”
周青洲都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你们家,一个老的,一个病的,另外一个断子绝孙,赚得滔天富贵,目的是为了办一场全世界都羡慕的盛大葬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