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的红色叹号，每一条的内容都不一样。
担心他的，说等他回来的。
李熏然稍微想想就明白他都做了什么，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心脏又止不住的酸痛。
“傻子……”
许是李熏然底子好，再加上一位专业医生日夜照顾，李熏然好的很快。
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自由活动已经不成问题了。
凌远准许他放风的第一天，李熏然就被局里的同事约出去庆祝了。
他提起的时候凌远没有阻拦，因为凌远自己也在酝酿一个计划，他等了许久，想来今天算是最合适的了，而他也不想再等了。
于是他看着李熏然特意穿着警服出了门，自己也在家里收拾起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凌远给李熏然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开始了在他心里无比漫长的等待。
到现在，距离那通电话时针其实只经过了一个数字，可是他一直盼着等着恨不得觉得每秒种都是煎熬。
凌远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时间，心里重复着自己一会儿想说的话。可是他想了多少遍都依然忐忑，到底是要镇定一点慢慢来，还是等他一回来就立刻表明。就这些稍显幼稚的问题他想了许久。
可他等到李熏然终于回来，却只能暗叹一口气。
李熏然一开门就差点摔进屋里，凌远快步过去扶住他，一凑近就是一身的酒气。他皱紧眉，声音都凌厉起来，“你伤才刚好，就喝这么多酒？”
李熏然嘿嘿一笑，打了个酒嗝，“你又皱眉头。”抬手就要上去按，被凌远抓下来握在手里。
“你喝多了？”
“没有。”李熏然摇摇头，然后立刻在心里诅咒自己，后悔了这个动作。
凌远仔细看了看他，面色比平时红了些，眼睛更是水蒙蒙一片，但是言语交谈无误，对答如流，应该还没到醉酒的地步。点了点头，“先坐下，我去煮醒酒汤。”
李熏然乖觉的跟着他走到沙发旁边却死活也不肯坐了，“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凌远难得在家里还穿着正式外出的套装，看着就很正式，李熏然记着他电话说有事要讲就推了后面的活动连忙回来了。
“回头说。”凌远见他放在心上，自己的心又吊了起来。
“现在说。”
俩人就这么重复了几次，凌远发现李熏然执拗的超乎他的预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凌远从下定决心时起就一直备受煎熬，不可能丢掉期待，就不可能让自己真的心如止水，在没有得出答案前一遍遍折磨着自己的心。所以这一天的全部时光都被他拿来等待了，而他甚至不知道他等待的是不是个好的结果。在等待里全部力气都用来控制自己，他怕自己忍不住跑到警局去踢馆，然后把受伤新愈的李熏然扛走。
现在李熏然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等着他说话，这是个他既期待又恐惧的场景。可是现在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啊……
“你说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李熏然拽着凌远，让自己尽量站得直一点，虽然他现在看地面都是凸起来的。
凌远心里紧了紧，眉毛也皱了起来，仔细想了想，“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吧……”
对自己是重要的，可对于李熏然重要与否就要取决于他的心意了。
李熏然本来就有点儿懵，听他这么讲话就更懵了，他只是表现的还算正常，大大的眼睛瞪着他，满眼写着不相信。“就现在说，立刻，马上。”
李熏然很少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和凌远讲话，凌远无奈的看着他，几番挣扎。
“到底要说什么，这么难，赶紧说！”李熏然觉得凌远再不说出来一会自己就真的失去意识了。
“我喜欢你。”凌远忍无可忍的说了出来，并不是说出开头后面就能容易一些，只是既然开头已经说了，那么后面硬着头皮也要讲完。他看着呆呆站在他面前的李熏然，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理了理情绪一口说了下去。
“李熏然，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有正直的品性也喜欢你对陌生人的客气疏冷，喜欢你吃东西时开心满足的像个孩子也喜欢你傲然举枪肃杀帅气的样子，喜欢你受伤生病时软弱无力被我照顾的时候也喜欢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毫不敷衍犹豫、认真保护我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我……我从没幸福过，我也不信自己能够幸福。我以为以后也就这样过去了，但是认识了你之后，我知道了什么是幸福。”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哪怕只是简单待着我也觉得幸福。所以我想也许我有机会可以得到幸福。”
“李熏然，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愿意和我一直这样生活，我们互相照顾，白首偕老吗？”
凌远说完最后一句话屋子里一片寂静，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了，他太紧张，刚刚甚至想放弃，说出来后又觉得言语混乱语无伦次，两人站在客厅地板上，在还有一个人喝了酒的情况下告白，这超出了他原本的计划。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只觉得自己心口已经窒息到发痛了。
他深吸一口气，等着李熏然的回答。
李熏然从他第一句开始就一直是看着他却不说话的模样，他看起来好似在听，但是又不回答。唯一的安慰是他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还一直紧紧的攥着。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来就不确定的答案更加扑朔迷离。凌远面色也僵硬起来，他勉强笑了一下，声音干涩，“你若想拒绝就直接说，没有关系的。”为什么这种等待要这样折磨。
他话音刚落，心突然坠了下去，李熏然松开了手。
李熏然看着他说了这么久以来第一句话，“我听到了，你等会儿。”
凌远点头，“恩。”
李熏然转身进了卫生间。
等李熏然消失在视线里，凌远抬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胃，那里因为刚才太过紧张的情绪已经痉挛缩成了一团，一抽一抽疼的他面色苍白。深呼吸了几次，又想到李熏然，凌远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草率，也许他和李熏然的点滴并不是他以为的两情相悦。也许他在李熏然眼里并无特别，也许李熏然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情意……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了半天，李熏然突然出来了，又站在刚才的位置抓住他的手臂，认真的看着他，“好。”
凌远，“？？？”他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李熏然脸上全都是水，脸上的温度却仿佛比刚才还高了，眨眼的时候水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在坠落下去，狼狈又美丽。“我说好啊。”
凌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屏住呼吸，怕这是一场冬日里雪中安静的梦，多一点声音就会醒来，“你这是答应了？你喜欢我？”
李熏然猛地点头，“喜欢，凌远我喜欢你，我也爱你。”他想了想，舌头还是有点直，决定少说点话。
凌远一再确认，“我刚才甚至想你哪怕拒绝我也好，给我个痛快就行了……我已经在调整自己让自己能平静的接受你的拒绝，你就答应了。”
李熏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喝酒了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所以我就想了半天……”
“所以你是去卫生间冷静了然后洗了脸？”
“恩，冷水，还挺有效果的我觉得。”李熏然开心的拽着他。
凌远深吸一口气，虽然两人才刚互相表明心迹，但是他现在只想把李熏然按在腿上扒了裤子揍一顿这是怎么回事？这笔账一定要记下来，我的胃啊……
“你知道，我规矩严格，你以后每天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无拘无束了。”
凌远怕他只是一时冲动，事后酒醒会后悔。
李熏然嫌弃地挥了挥手，“你现在管我管的还少吗？”
凌远想想，的确是这么可道理。“可……”
李熏然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他的双手往上拽着凌远的衣领用力一拉，抬头用那双沾了酒气更加湿润朦胧的双眼执拗地看着凌远的眼睛。
“凌远，你现在是不是该吻我？”
只见凌远眼里的不确定与惶然，慢慢化成坚定。
他用低沉的嗓音把俩个字说的温柔而深沉。
“遵命。”
温柔而热烈的吻便落了下来，口腔与唇舌间流窜的是酒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