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之烈一听到苏未醒的名字就按捺不住了,跳出来打断他:“你刚才说什么?”

魏寻有点尴尬:“之烈,你怎么过来了。”

“你刚才说我落到苏未醒手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萧之烈才不让他打岔,继续追问,“所以我哥哥说的用非人手段折磨我的敌人就是他?他对我做什么了?”她摸摸胳膊,好像自己全身骨头皮肉都好好的,不像受过虐待折磨的样子。

魏寻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只知道你……至少你身手明显变差了,是不是?以前你是我们队里最强的。”

萧之烈摸摸鼻子。她见过魏寻的身手,比他还强,那的确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犀利女战士变成废柴呢?难道所谓的折磨是挑断经脉穿琵琶骨废武功?

真是古怪的梦。

魏寻看她不说话了,立即转道:“我和小璇要回去了,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去那边看看你爸妈?之武也在那儿。”

她看了看魏寻指的方向,在墓园最高处。“你们先走吧,我去看看。”

扫墓的人零零星星地都回去了,越往山上走火光越稀疏。萧之武独自坐在坡顶,面前有三座墓碑,一座是爸妈的,一座是妻子的,还有一座属于他年幼的女儿。

嫂子和侄女的名字是陌生的,而爸妈的墓碑上,却真真切切是她父母的名字。

如果说在梦里把何小小梦死了还勉强可以说是因为她心理阴暗对何小小羡慕嫉妒恨,那么爸妈,从小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爸妈,她怎么会舍得让他们死呢?

现在她有点觉得这个梦不是什么潜意识的反映了。没有谁潜意识里会希望爱自己的父母遭遇不幸的。

手电的光线让萧之武回过头来,看见是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石头:“今天这么早就醒了?过来坐。”

她乖乖地坐到萧之武身边。在这个幻梦的世界里,他们两个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她想起白天妈妈说起的哥哥小时候被拐卖的事,看着面前刻有爸妈名字的墓碑,心里有些酸酸的,转过头去看着他:“哥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个哥哥,但是这两个字叫出口却如此自然,仿佛已经呼唤过千百遍。此刻并肩坐在逝去亲人的墓前,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难以言说,却让她在一瞬间笃定了,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她的亲哥哥。

梦里她有了一个哥哥,但父母双亡;梦外双亲健在,哥哥却消失在茫茫人海,生死未卜。都有遗憾,但似乎还是现实更好接受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去轻靠在他肩膀上,像任何一对长期相处、感情深厚的兄妹一样自然。

萧之武微笑着拍拍她:“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是一个巫师,也许有些魏寻弄不明白的事,我可以帮你。”

怎么说呢?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在做梦?这个世界是她胡思乱想虚构出来的?现实里他是个两岁被人贩子拐卖的苦命孩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呢,而且这个梦一点都不美好,她不想做了。她摇摇头:“你帮不了我。”唯一能帮她的就是闹钟,醒过来就啥事都没了。

“之之,我知道你在被什么折磨。”他顿了一下,“你陷入了一个梦境里。”

萧之烈有些吃惊,坐直身体转过来盯着他。

萧之武笑了笑:“巫师本来就是精神领域的专家,我们靠这个吃饭的。”

“那……”她斟酌着措辞,“怎么办呢?”

萧之武却没有直接回答:“这几天你一天比一天起得早了。我出来时看你还睡着,就没叫你,早知道就等你醒了一起过来了。他们都太小看你了,你是萧之烈,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等于没说。这个梦越做越纠结,完全没看出有好转的迹象,晚上睡不好白天上班都没精神,也许该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说起来苏未醒还是心理系毕业的,是不是应该跟他说说。

她默默地靠回哥哥肩上。萧之武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问:“昨天你看我还像陌生人一样,我真怕你想不起我来了,怎么今天就像小猫儿似的粘着哥哥了?”

她咕哝道:“毕竟是亲哥哥,血浓于水嘛。”

萧之武沉默了片刻,才问:“是不是白天发生了什么?关于我的?”

萧之烈又惊到了,再次转过去盯着他。

他的表情很从容:“没错,白天,就是你……清醒的时候。”

“真难相信这是一个梦,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她喃喃地说,这种心灵相通、只言片语即可会意的默契,应该是非常熟悉信任的朋友亲人之间才会有的吧,“中午我跟妈妈打电话,她说我有个比我大四岁的哥哥,很不幸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没能找回来。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好奇怪的感觉。”

“难怪今天你对我亲热了很多,原来有这层缘故。”他笑了起来,“之之,我跟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

“我赌你明天白天,就会看到一出失散多年的亲人机缘巧合再度重逢一家团聚的戏码。”

“啊?什么?”萧之烈没听明白。

萧之武的面色却沉下来,霍然起身,转向漆黑的山顶大声喊道:“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我的命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

黑暗中有一道模糊的白影从山顶移动过来,靠近了才看出是一个人,和萧之武相似的装束,一身白袍,长发垂肩,在十米之外站住。萧之烈看不清他的脸,抬手打开手电照过去,突然的刺目光线让他扭过头去举手遮挡,一边无奈道:“之之,你又淘气。”

无比熟悉的语调,无比熟悉的声音,无比熟悉的面容——那是苏未醒,据说是这个诡异梦境的终极大boss,她的丈夫苏未醒。

他的表情也是无比熟悉的,就像每一天早晨他软语劝哄地把她从床上叫起来,就像每一个傍晚他站在公司门口等她下班接她回家,温柔得让人沉溺。他向她伸出手:“之之,到我这里来。”

她情不自禁地跨出去一步,立刻被萧之武拉住:“别过去,别相信他。他是来杀我的。”

她看了看相隔十尺剑拔弩张的两人,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哥哥,一边是朝夕相处的丈夫,该听谁的?

萧之武把她拉到身后,向后推开:“之之,你走远一点。”

她看不到,但是感觉得到,空气中有无形的力量开始转动,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不得不退后。无由来的风,从苏未醒面前三米处刮起,那么短的距离,竟然飞沙走石,卷起一条风龙。萧之武在念咒语,风卷起他的头发和衣摆,猎猎作响,而苏未醒纹丝未动。

狂风四散,沙石漫天飞舞,吹得萧之烈睁不开眼睛。她双手抱住脸,从手臂的缝隙里看到灰色的身影被风卷上高空,巫师的布袍在利刃般的狂风中撕裂成碎片。

她冲上去大喊:“哥哥!不要伤害我哥哥!”

风团中还有哥哥的声音传出:“之之,别过来!”

白影疏忽闪到她面前,温柔的声音近在耳畔,像以前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被他抱在怀里安抚时一样:“别怕,之之,只是个梦而已,没事了,没事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陌生的装束下,是无数个日夜朝夕相对、比自己的脸更熟悉的面容和神情。

他伸出了手。

狂风止息了,萧之武从空中摔下,喷出一口血。他挣扎着抬起头大吼:“之之,醒醒吧!你真的以为这只是……”

在苏未醒的手触到她的一刹那,她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快完了

☆、日之四

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萧之烈的心头还在突突跳着。她下意识地伸手往身侧摸去,却摸了个空。

苏未醒不在。

密实的窗帘遮住了屋外的光线,看不清天色。她侧身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凌晨五点十分。

屋子里静悄悄的,四周也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闹钟秒针走过的嚓嚓声。她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于是叫了一声:“未醒?”

没有人答应。

这么早,他去哪儿了?就算赶早班飞机也不需要凌晨四五点就出门。她爬起来打开卧室的灯,浴室、厨房、餐厅,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冰箱贴纸也没有,以往如果他突然有急事,都会在冰箱上留言的。打他的手机,铃声在卧室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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