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的面色很沉着，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复，可是眼底的神色却又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一般。
半晌，莫怡人才怔怔地张嘴，说了一声：“对不起。”
叶泽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他微微低下了头。
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双眸，令人捉摸不透他的神色。
带着几分轻快的语气，叶泽说：“你不是还有急事吗？快去吧。”
莫怡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不知道能对他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快去吧。”叶泽抬起头，嘴角带着一点弧度说。
莫怡人咽了口口水，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随后，她便拿着书包离开了。
莫怡人离开以后，叶泽却依旧站在原地。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眼神中只剩下一丝自嘲和可笑。
明明已经决定好不跟她说的。
明明已经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是别人……
可是他还是说出口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个这么喜欢的女孩。
是他自己都无法抑制的喜欢。
身在他们的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多脏的事也都在他身边发生了。
明明只是想要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个圈子里却又参杂了那么多肮脏的浑水。
这几年，他亲眼看着自己从一个普通的少年变成能面不改色应付各种场合，喜怒不形于色，时时刻刻带着面具的陌生人。
有时候，他自己都要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更别说那些没有他的家境，没有他这么幸运的人。
虽然他们身不由己，但是有时候目睹他们做出的那些事，他真的只觉得厌恶。
看多了人类肮脏的一面，他时常想，他以后还能真心实意地喜欢上别人吗？
是她让他知道，他能。
所以，即使知道希望有多渺茫，他还是忍不住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叶泽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无可救药。
莫怡人走到校园门口的时候思绪依旧有些恍惚。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以至于上车的时候都是很机械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都忘了跟纪淮打招呼。
纪淮看着莫怡人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有趣，也不启动车子，一手撑在车窗边托着脑袋，就那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纪淮终于笑着说：“怎么了？终于学傻了？”
莫怡人怔怔地转过头看着纪淮，“啊，抱歉。”
纪淮挑眉，“没事，走吧。”
“嗯。”
纪淮启动了车子，两人来到了纪淮家旗下的一间咖啡厅，这几天莫怡人都在这里给纪淮补课。
今天也不例外，莫怡人从书包里拿出了笔袋，从里面挑出一支笔，正准备在本子上写什么东西的时候却又发现拿反了。
纪淮第一次见莫怡人这样。
刚才他还以为她只是有点累所以有些没精力，可现在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显是发生了什么。
“我上次讲到哪了？”莫怡人开始努力回想，“哦对，这一页吧。”
纪淮却没有看课本，而是看着莫怡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怡人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了，“没有啊。”
纪淮明显不信，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看着她。
莫怡人被他的视线盯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看着桌上的饮料，想了想，还是说：“叶泽……刚才跟我告白了。”
第59章
咖啡厅内，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纪淮低下头，拿起饮料喝了一口，随后又抬起眼睑，目光落在莫怡人身后的某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所以，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莫怡人也低下头，缓缓地搅动着自己的饮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跟他道歉。”
纪淮了然，心中像是莫名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紧张。
莫怡人盯着饮料中的冰块，脑海中又想起了刚才叶泽的表情。他让她离开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她却莫名很不安。
纪淮看着莫怡人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可能还有些内疚。
纪淮脑海中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开口了：“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会怎么回答？”
莫怡人身体忽然僵了僵。
她会怎么样？
如果跟她告白的人是纪淮，她还会这么苦恼吗？
这个想法让莫怡人忽然有些心跳加速。
如果纪淮跟她告白了的话……
她会怎么做？
虽然之前冯悦心就说了纪淮很有可能喜欢她，但是当她真正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没准备好。
莫怡人的沉默让纪淮心里不禁沉了沉。
可能，他在莫怡人心中也没有比叶泽重要多少。
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行了，开个玩笑而已，做题。”
“嗯。”
然而，这个“玩笑”并没有让莫怡人感到更加轻松，反而让她更加有负担了。
接下来学习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如之前，都各怀心事。
仅仅半个小时后，纪淮放下了笔，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莫怡人也没有心思学习。她现在只想回家一个人静静地在房间呆着。“嗯。”
回到家以后，莫怡人洗了个热水澡，直接在柔软的大床上倒下，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忽然想起之前冯悦心和袁依晴之前所说的。
叶泽都被她们说中了，那纪淮……
不过，那两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叶泽喜欢她的？
她自己怎么都没察觉？虽然她之前是觉得叶泽有些过于关心她了，不过毕竟叶泽本人已经否认了喜欢自己的事情，莫怡人也就将这事情抛掷脑后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没眼力见？
这时，莫怡人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一看，竟然恰巧是她和冯悦心袁依晴三人的群聊，冯悦心发来的微信。
【我好无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袁依晴：【……】
【是手机不好玩还是帅哥不好看？你竟然还好意思觉得无聊？！】
冯悦心：【嘤嘤嘤，手机玩腻了，帅哥也看腻了，感觉生活都没了乐趣。】
【@你老哥，怡人在干嘛啊啊】
莫怡人打了几个字：【嗯，没干嘛，刚洗完澡。】
【噢噢，姐妹们出来玩啊啊】
过了两分钟，没人回复，冯悦心便开启了刷屏模式。
【我好无聊】
【我想吃烧烤】
【吃火锅】
【吃炸鸡】
【什么都行】
【为什么没人理我？？？】
【是不是姐妹了还？？】
【真姐妹就出来约！！！@袁小可爱啊啊，@你老哥】
袁依晴：【知道了！】
冯悦心：【太好了！怡人呢！】
莫怡人也无法对姐妹的咆哮视而不见，正好也可以出去散散心，于是回道：【好吧，去哪？】
于是，三人大晚上的去了一家火锅店，莫怡人和袁依晴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然而看着冯悦心的在线吃播也都忍不住吃了起来。
三人吃得脸颊都红彤彤的，火锅里冒着热气和辣锅的香气，气氛融洽。
她们的话题从最近喜欢的包包鞋子衣服到附近新开的店，又莫名转移到了冯悦心和葛佳翔身上。
冯悦心吃得好好的，聊到他突然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酸梅汤，抹了把辣红的嘴，恶狠狠地道：“那个臭小子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袁依晴诧异，“你们俩又咋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别提了！”说到他冯悦心就来气，“前一天晚上把我给约出去，第二天人都没来！给他打电话竟然说是在和朋友打游戏，忘了！忘了？？？我他妈甩他两大嘴巴子看他还敢不敢给我忘！”
袁依晴和莫怡人露出了怜悯的神情。
“这也太不厚道了!”袁依晴和小姐妹一起怒骂。
“嗯，看来他最近欠捶了。”莫怡人也加了句。
“是吧！”见小姐妹为自己说话，冯悦心心里这才好受些，不过嘴上还是忍不住碎碎念，“打游戏就算了，竟然还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