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夫君(38)

这般一想,他趁陛下还在一门心思的哄小郡主,蹑手蹑脚的开溜了。

这边,顺熙帝实在是没法子了,索性道:“阿宁不是想你岑伯母吗,明日你就还回椒房殿,还跟你岑伯母住一起好不好?”

漪宁抽噎着止了哭声,抬起水汪汪的杏目望着顺熙帝,我见犹怜:“那,岑伯父不生岑伯母的气了?”

哭了那么久,如今好容易开口跟自己说话了,顺熙帝心情大好,忙摇头:“不生气了,阿宁说得对,这件事不能怪你岑伯母,明儿个朕跟你一起跟皇后赔不是,好不好?”

漪宁见好就收,也不哭了,反而伸手抱住顺熙帝的脖子,娇娇软软的唇贴上顺熙帝的侧脸,被胡茬扎到了也不介意,软软糯糯道:“阿宁最喜欢岑伯父了。”

“是吗?”顺熙帝被她哄得心花怒放,“那让岑伯父看看有多喜欢。”说着伸手去挠她痒痒。

漪宁最怕痒,被他挠得咯咯笑着,从顺熙帝的怀里滚落在床上,用柔软的蚕丝被将自己裹成个蚕宝宝。

外面的方德宣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嘴角不由噙了一丝笑。以前最常听陛下谈及幼年故去的大公主,言谈间总是无限感伤。现在有安福郡主代替大公主让陛下享受天伦之乐,必然是大公主在天之灵的保佑吧。

他这般想着,抬头看向苍穹之上的漫天星辰。

寝殿内,顺熙帝配漪宁玩闹了一会儿,又怕她夜里饿着,便问:“你岑伯母熬的粥,要不要喝些?”

漪宁乖乖点头。

这会儿看她这般听话,顺熙帝也十分满意,亲自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喂给她喝。

因为马上要睡觉,顺熙帝没敢喂她太多,只喝了小半碗便把碗放下:“今日天色已晚,你少用些避免夜里饿着便好,明日早膳岑伯父吩咐膳房做你爱吃的酒酿丸子,还有鳄梨羹。”

“好!”小姑娘爽快地应着,声音又软又甜,沁到骨子里。

“时候不早了,阿宁乖乖睡觉,可好?”顺熙帝说着亲自为她掖了掖被褥。

玩闹这一会儿,漪宁心情不再抑郁,整个人也乏了,便乖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鼻翼的两端落下浅浅的影子。

顺熙帝附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坐在床沿守着她,直到听到小姑娘浅淡而平稳的呼吸声,他这才轻手轻脚的回自己的寝殿。

——

皇后回到椒房殿时,太子岑璋在里面候着,听到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却只看到皇后带着金嬷嬷和银嬷嬷回来。

他探着脑袋一直往后面看,皇后见了叹息一声:“别看了,阿宁在承乾殿。”

岑璋明显十分诧异:“阿宁怎么留在承乾殿了,天色已晚,父皇也不放她回来休息?”照着往常,这个时辰阿宁早困倦了。

皇后看了眼太子,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大殿。

岑璋这下有些急了,忙跟上去:“母后,你怎么不说话,阿宁今儿晚上回不回来了?”

见皇后不回头,金嬷嬷伸手将太子拦下:“殿下,陛下将郡主留在承乾殿歇息,今儿晚上不会来了,天色已晚,您也早些休息吧。”

“可是……”岑璋犹豫着还想跟上去,金嬷嬷又道,“殿下,这回郡主失踪一事陛下怪罪到皇后头上,方才娘娘带了肉粥去看望郡主,陛下愣是没让皇后娘娘进去瞧上郡主一眼。殿下,您就容娘娘清净清净吧。”

岑璋步子顿了下来,到底没跟上去。

金嬷嬷和银嬷嬷进了大殿,皇后已经在寝殿的妆奁前卸妆了,两人忙上前去帮忙。

金嬷嬷帮皇后梳发,银嬷嬷则是出去打了热水待会儿给皇后洗漱。

皇后一直什么话没说,神情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不辩喜怒。

大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她侧头望向金嬷嬷:“璋儿呢?”

“回禀娘娘,太子殿下方才担心郡主,不过已经被奴婢劝回去歇息了。”金嬷嬷一边回着,一边帮皇后把头上最后一支翡翠簪取下来,如墨发丝没了固定系数披散下来,柔顺绵长,像上好的黑色的锦缎。

皇后叹了口气,从妆奁前起身,来到紫檀木洗脸架前接过银嬷嬷递来的帕子擦脸。

雪白的巾帕擦去脸上淡淡的脂粉妆容,露出那原有的容貌来。

秀丽的娥眉,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肌肤莹白如玉,在烛光下泛着红晕。

银嬷嬷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感叹皇后的天姿国色。

皇后的美不如陈贵妃惊艳娇媚,也不比魏淑妃骄纵之余还透着股子灵气,更不像刘贤妃出尘淡泊,宛若冰莲。她就像万花丛中永远引人瞩目的一朵牡丹,雍容大气,端庄典雅。不论相貌,单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便已分外迫人。

在她的映衬之下,所有的小花小草都显得黯然失色。

皇后的温和与柔善,让人在亲近她时又情不自禁带着一份敬畏。

有时候看着总不免教人感叹,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阖该便是母仪天下的。

“娘娘,陛下到底是何意,该不会郡主以后都还住在承乾殿里吧?”银嬷嬷为方才的事有些不平,若陛下当真这么做,岂不是驳了皇后的脸面?这让皇后娘娘日后处理六宫如何服众呢?

金嬷嬷瞪她一眼,示意她别再乱说惹得皇后不悦。

皇后倒是没怎么在意的样子,只莞尔一笑:“阿宁在哪儿还不是一样,她过得开开心心就好。住在承乾殿也好,陛下宠着她,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伺候得尽心竭力。”

“可陛下这么做让陈贵妃、魏淑妃她们怎么看皇后呢?”银嬷嬷想想都为自家主子不平。

皇后神色黯淡几分:“这件事陛下处理的没什么不对,孙嬷嬷的事的确是我的不是。”

金嬷嬷闻此上前,直接跪了下去:“皇后娘娘莫要如此说,当初皇后带安福郡主搬来椒房殿,让奴婢选几个得力的宫人伺候郡主。说起来,孙嬷嬷是奴婢指派的,若说有罪,那也是奴婢的罪啊。”

金嬷嬷和银嬷嬷两个人因为伺候皇后,宫女太监们才尊她们一声嬷嬷,可实际上也不过二十五六,皇后出身民间,没那么深的主仆贵贱观念,素来待她们二人极好。如今见金嬷嬷说着说着流出泪来,她亲自将人扶起:“哭什么,这事如何能怨你,后宫诸事由我掌管,我身为皇后自然要担负应有的责任。”

金嬷嬷擦了擦眼泪,仍觉得十分惭愧:“说到底,是奴婢识人不明,故而害了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摇摇头:“行了,你也无须介怀,这件事本宫怪不到你的头上去。对了,南苑你们二人明日去收拾一下,我想过去住两日。”

金嬷嬷和银嬷嬷皆是一惊:“娘娘怎么突然这时候想着去南苑住了?”

南苑是陛下刚登基时依着宫外时的住所建造的,平日里帝后都很少去,只偶尔来了兴致才会一起过去看看。

那里,是陛下和皇后两人共同的回忆。也彰显了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地位的与众不同。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皇后第一次自己主动一个人去南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去住两日。”皇后永远都是那份恬淡雍容的笑,“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俩都回去早早睡下,我这里有值夜的宫女,用不着你们在这儿熬着。”

金嬷嬷和银嬷嬷不好再问,只一起伺候皇后入了榻,盖上薄衾,放下幔帐,双双出了寝殿。

待寝殿之内只剩下自己,皇后躺在榻上却是辗转难眠,万千思绪萦绕。

——

翌日,早朝过后,内务府的人禀报,关于孙嬷嬷的事已经查出了些眉目。

“孙嬷嬷原是韩婕妤的舅母,韩婕妤舅父五年前病故,孙嬷嬷改嫁,育有一子。三年前小儿重病无钱医治,这才被迫进宫做了乳娘。据宁秀宫的宫女们说,圣上围猎之前,孙嬷嬷的确被韩婕妤叫去过宁秀宫。”说到这儿,李管事略微颔着首,“陛下,此事牵连甚广,若无陛下允许,奴才不敢找婕妤问话。”

李管事话音刚落,长浚伯带着秦六儿面圣,当着顺熙帝的面儿,秦六儿颤巍巍将昨晚上对长浚伯和邵恪之说的话又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随后哆嗦着匍匐在地上,不多时背上便已是汗涔涔的,整个人如坠深渊。

顺熙帝听了秦六儿的禀报,倒也还顾不得去计较一个小家丁的错处,只神色暗沉,面目威仪,肃穆的神情带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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