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快了吧,”沈致行不着急,和她在一起,他从来都有很好的耐心,“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单独吃饭?”
他想问,她和苏时宇吃饭时,不是笑得挺开心吗?如果是沈致行了解江盈脉,真的会以为她变心了。但他更知道,这个女人对爱情的忠贞,就像一条警犬。
“没必要。”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如果是老板和员工吃饭呢?”他退而求其次。
江盈脉斜斜瞪了他一眼,“幼稚。”
沈致行哈哈大笑,江盈脉咬了口牛排,却将酱汁沾到了嘴角。他拿起餐布,轻轻的为她擦拭。
“怎么吃东西还像小孩子一样。”
江盈脉挣了下,可感觉他的手指都带着电流,划过她的脸颊时,热辣辣的燃烧。
沈致行目光沉了一下,深邃黝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这种暗示江盈脉再清楚不过了,仿佛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从前她会假装逃跑,然后被抓回来又巧笑倩兮的讨饶,实则是夫妻情趣。
她的脸很红很烫,她切着牛排,故意不去看他。而沈致行却是一直在看着她。
直到陆莉出现,他才放过了她。
江盈脉向她道歉,陆莉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你什么都好,就是义气。算了,既然沈董出面,我也不想跟计较了……什么时候飞申城。”
这几年江盈脉就住在申城,那边也有房子,不用提前过去准备什么,但身为经纪人,陆莉肯定要跟过去看看。
“下周吧。”
“我先让人过去给你那房子做做卫生。这两天发布会,我在这边跟着你。”
“谢谢莉姐。”
“行了,以后别闹脾气了。”陆莉也笑了。
三言两语,误会就说开了。江盈脉想笑,这俩人配合的还挺默契。
吃完饭,陆莉放任他们俩个人不管,自己上车先离开了。江盈脉也不戳穿,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纪经人希望旗下艺人闹绯闻。
而且她也不是靠绯闹博流量的明星,陆莉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她若是问了,倒显得自己矫情。
“我送你回去……有件事你听了一定高兴。”
第18章
江盈脉看着窗外,有一瞬间竟然抓不住自己思绪的一个尾巴,那种渴盼却又害怕的情绪让她惶惶难安。
车子在半路时,沈致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沈立勋的情况有变。虽然沈易行排斥他,但他必竟是沈立勋名义上的次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
“盈脉,要不要跟我去医院见见爸爸?”
江盈脉身体一怔,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沈致行带着江盈脉赶到医院时,沈易行正在和大夫讲话——这是一间高档的私人医院,以至这些年,沈立勋晕迷的事情并没有被外界所知。
一个佳美的董事长,按说就算重症晕迷也不至于对外保密,但这是沈易行的意思。他大概知道爸爸的遗嘱是怎样写的,所以他才会赶走沈致行,想有更多的时间来运作。
沈立勋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至少他晕迷了四年,而不是立即死去,这或许也是沈易行的希望。对于沈致行来讲,他更担心的是爸爸的安危。
以他的能力,不管佳美给不给他,他都可以有一番作为,他甚至想过让哥哥逍遥快活的过一生,赚钱的事交给他就行,他的头衔挂在公司,分红时半分不会少给他。但沈易行这样咄咄逼人,让沈致行也不想再同他客气。
这么多年,他拿沈易行当兄长,原来人家拿他当仇人。
“你来干什么?”沈易行深沉地皱着眉头。
可见他是多么让沈致行来看望沈立勋。
“我来看看爸爸……你能赶我出佳美,难道还能阻止我的双腿吗?”沈致行齿冷道。
江盈脉没理会这兄弟二人的口舌之争,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立勋,他已经瘦得柴包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去。
她心头一阵绞痛,没来由的捂住了胸口。
“盈脉?你怎么了?”沈致行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把他也吓了一跳。
“没事,可能是最近累了。”对,她最近的确很累,又是通告又是宣传,有时要站一天,腿都站细了。
“呵,你们俩可真是孝子孝媳,”沈易行嘲弄的勾了勾唇角,“都离婚了还在这演戏……沈致行,你最好下次别再拿爸爸来要挟我,佳美旗下的艺人与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不屑的看了眼江盈脉,仍然站在病房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生怕他们对爸爸做手脚,如今的情势,沈立勋还不能死去。
他的确是笨,这么多年也没有部署好佳美的一切。
江盈脉抬眸看了他一眼。佳美旗下的艺人?他指的是谁?苏时宇吗?
“沈易行,你就这么恨我吗?”沈致行受伤的瞪着他。
“对,我就是恨你,一个野种,居然想吞掉我们沈家的家产,我怎么能不恨?”沈易行满眼泪水,他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不住的摇头,“如果我妹妹当年没有走失,她一定比我聪明……”
沈致行知道沈立勋还有一个女儿,当年走散了,也是沈易行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沈易行很小的时候遭遇过车祸,撞了脑袋,所以他比一般人反应迟钝。
“我是野种?沈易行,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吗?”沈致行摸了把脸,仿佛自己才是可笑的那个人。
“大哥,致行一直拿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夺你的家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江盈脉抱住了沈致行的手臂,想分担他的痛楚。
她承认,此时此刻,她比他还要痛苦。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沈易行朝她吼。
沈致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恢复了一惯的淡定,“沈易行,我们这次来,是来看爸爸的,不是来吵架的。”
“他不是你爸爸——”沈易行像疯子一样嘶吼,仿佛想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入了沈家的祖藉,我就是他的儿子……”沈致行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盈脉,你去打盆水来,给爸爸擦擦身子。”
“哦好。”江盈脉突然就乖巧起来,拿了水盆就往外走。
沈易行在门口拦住了她,“不许你们碰爸爸。”他身材高大,像棵大树一样高昂着头,捍卫在那里。
沈致行接过江盈脉手里的盆,赌气道,“我去接水。”
沈易行依旧不肯让他过去,沈致行指着床上的沈立勋,厉色道,“你是想让爸爸躺在那里,看着我们动手打架吗?”
“致行?”他们要打架?江盈脉吓了一跳。
“打就打,我怕你吗?”沈易行的思绪果然幼稚。
“让开——”沈致行瞪着他喊。
沈易行气急了,又不敢真的跟他动手,一撇眼,看见桌上的一暖壶热水,抄起来就泼在了沈致行的身上。
江盈脉冲上去挡了一把,沈致行怕烫到她,一转身抱住了她,那壶不太热的水从他的头顶浇到了脚心。
幸好不是刚打来的开水。
“你没事吧?”江盈脉赶忙转过他的身体查看,全身不住的在颤抖。
只是红了一点点,没有烫伤。
沈致行转头幽幽的看着他,“你满意了?”
沈易行疯够了,终于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抱膝大哭了起来。
沈致行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上了车,他就脱下了外套,车里暖风烘得很热。江盈脉觉得干燥,也脱下了外套。
“我送你回家。”他系上安全带,严肃的打着方向盘。
他全部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也没有转头看江盈脉,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带她来。
江盈脉一肚子的关切之词,只在舌尖上打了转,又生生咽了回去。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来安慰他了。
沈致行在楼下停了车,却没有要她下车的意思。两人沉默了许久,久到江盈脉觉得空气都在慢慢地燃烧……她的脸很热,呼吸也很热。
看了眼他的衬衣,已经干透了。
北方的冬天干燥,暖气遇上水蒸汽,简直是风卷残云的速度吞噬。
“你……”
“想安慰我?”他转头笑了笑。
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说得敷衍,还不如不说,但若是情真意切,她仿佛已经丧失了这个能力。
沈致行身体一凑,一张笑脸凑到了她的眼前,江盈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下,偏着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