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几只浑身长满毒疮疙瘩的癞蛤蟆蹦了出来,个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猩红色的眼睛鼓鼓的圆睁着,宽阔的大口一开,一条甩着腥臭粘液的舌头顿时弹射出来,直奔白子羽的面颊而去。
当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甚是接近,那几只蛤蟆吐出的毒舌根本没有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几乎像是下一秒就要置人于死地。
可惜此时的白子羽修为已是远胜对手,白术手里那些蛤蟆吐舌的速度,在他眼中却是极为缓慢。
他漫不经心的探过佩剑,用剑刃在蛤蟆的身上拨弄了几下,立刻瞧见自己光亮的剑身上黏上了许多毒液,顿时便厌恶的皱了皱眉。
不再客气,他马上一剑一个,瞬间将那几只令人恶心的癞蛤蟆统统戳死,随后数剑并出,顿时便将这几只死蛤蟆又剁成了小块碎肉。
在他眼中这本是非常缓慢的一幕,但在白术眼中,却是他在瞬间便止住了毒蟾蜍的长舌,随后几息之间便将他这这些蛊虫全都剁成了肉泥。
他甚至根本看不清白子羽的剑法。
霎时间,白术一张面孔变得煞白,还保持着滚在泥地上的姿势不敢动作,嘴唇哆嗦了半晌,终于艰涩的吐出一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子羽用剑抵着他的咽喉,缓声道:“太虚门弟子——白子羽!”
白子羽?!
白术的眼瞳瞬间紧缩了一下,面色惊骇的望着面前的白子羽,半晌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他?
呆愣了好一会之后,他突然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怪不得呢,怪不得他刚才瞧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便觉得他的样貌有些眼熟。
原来是跟那青云国的小皇帝长得有些像……也跟他自己很像。
只可惜,面容样貌虽有显示指出,但是他们三人的气质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看在旁人眼中,竟然愣是发现不了他们的相像,找不出什么端倪。
白子羽身处太虚道门,自幼一身清灵正气,夹杂着几分少年人的不谙世事。
小皇帝白子云长于深宫之中,自幼被人操控,身上总是显着几分怯弱,还有几分不服输的野心。
而白术却是被玄虚国的巫蛊大祭司养大,从小到大接触到的皆是些毒虫蛊术,见到的尽是些乌糟肮脏之事,于是小小年纪便养成了一副阴森刻薄的性子,常年端着故作清高的姿态,身上却总是还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嫌弃的阴郁。
这三人若是站在一起,又有谁能想到,他们三个竟然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一想到这里,就算是已经束手就擒的白术,此时都不由得感到几分嘲讽至极的好笑。
当年青云国的太后打击异己,将小宫女偷生下的皇长子悄悄扔到了宫外,结果那孩子却并没有被冻死,而是被玄虚国安插在青云国的探子发现,然后捡了回去,在大祭司的手下学习,培养成了一颗棋子。
这个孩子便是他自己。
还有一个孩子,乃是贵妃之子,被太后造谣天孤煞星,然后将这个小皇子交到了一个江湖骗子的手里,从此再也没了讯息。
却没想到,那个叫做白子羽的小皇子,如今竟然又出现在青云国的境内,而且看起来一身本领,想来这些年过得也是相当不错!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白术这些年来对青云国的太后一直心怀怨恨,时时刻刻都在调查她以往的作为,所以知道白子羽的存在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他们这三兄弟中,当上了国主的白子云只是个别人手中的傀儡,做了蛊师的白术也只是一颗整日活在痛苦中的棋子。
但是那个明明应该下落不明的白子羽,竟是养成了这样一幅无忧无虑的模样,看来这些年活得相当痛快!
真不知道当年的太后,知道了他们三兄弟如今的模样,心里面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一想到太后那个亲手造成了他如今遭遇的女人,白术的思绪顿时又开始跑偏,简直就是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大约是瞧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骇人,此时的白子羽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上前离他近了两步,欲要把他给直接绑起来。
“如今你已无计可施,还不快快伏诛,莫要再想耍花样!”
他一边警告道,一边向白术的肩臂伸过手来。
跌倒在泥地上的白术,满面木然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掌,眼底深处也不由的闪过一丝狠辣怨毒。
同样是被太后谋害抛弃的孩童……凭什么他这么些年都被当做棋子一般任人摆弄、遭人嫌弃,而白子羽这厮却是活的那么快活?
凭什么?!
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在白子羽的手掌马上就要触及他的肩膀时,白术突然一抬手臂,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弹射而出,猛地扑向白子羽。
而他自己则是瞅准这个机会,猛地一翻身,从泥地上高高跃起,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像远处飞奔而去。
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还是想要逃走,于是就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搏了一把。
而这条黑影,就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眼看着那道黑色的细长影子即将要咬上白子羽的手背,一旁一直密切关注这边的老伙长也不由得着急了,不顾自己肿胀的手臂,睁圆了眼睛急声吼道:“小心有蛇——”
那道黑影,分明就是刚才在他手背上叮了一口,便毒得他半边身子都动不了的黑色毒蛇!
伴随着老伙长焦急的呐喊声,与之相对应的,却是铸机长老等人毫无在乎的神情,好像根本没把白术最后的杀手锏当回事。
铸机长老甚至还有闲心望着白术逃窜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就在那条细长的黑蛇,张开的毒牙即将沾上手背皮肉的那一瞬间,白子羽却是默默地一皱眉,瞬间将体内的灵气护在周身。
只见那条黑蛇一口咬下,却仿佛啃上了一口生硬的铁块一般,两颗毒牙竟是“咯嚓”一声,瞬间被白子羽周身一层无形的铠甲硌得断裂开来,猛地迸飞出去。
突然之间没了毒牙的黑蛇一脸懵逼!
就在这条可怜的小蛇怔愣的时候,白子羽已是慢悠悠的伸过手来,捏着它的七寸,从容的将其打了个死结。
随后,他抬头看向远处白术逃窜的背影,手中长剑一甩,猛地投掷了出去。
“啊——”
远远地,白术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等到众人望去时,才发现他竟是白子羽方才甩出的剑刃钉在了地上,一条小腿都被那柄薄如蝉翼的长剑穿透,淋漓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湿透了他的裤腿。
眼见白子羽已经将拿下,铸机长老这才摇了摇头,略微不满的说道:“到底是年轻,没什么对敌经验,拿下这么个小卒子,竟然还要花费这么长时间,以后还是要多加磨砺才是。”
白子羽被自家长辈责备了一通,不由得稍稍低落,只得乖乖地向长辈点头认错。
一旁的老伙长、督查军官、以及一众兵卒等人,见到此时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全都呆愣愣的瞪大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解决了?
那个仅凭着一群毒虫,就独身一人将他们整支大军全数吞噬的巫蛊术师,被眼前这群人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给……生擒了?
一众凡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不禁沉默良久,相顾无言。
既有死里逃生的喜悦,也有想起方才惨死同袍的悲怆,更是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恍惚,各种情绪瞬间蜂拥而来,逼得几人以堂堂七尺男儿之躯,几乎要落下泪来。
此时,一旁的白子羽瞧着他们这群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顿时略有些不忍心,当下便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老伙长被那条黑蛇咬伤的手臂。
此时,那伤口上的毒素已经从手背蔓延到整条胳膊,又从胳膊蔓延到了半边身子,那些紫红色的肿胀几乎都快要到心脏的位置。
老伙长此时除了脑袋嘴巴能够活动一下,其余整个身躯早就已经被毒素麻痹的动躺不得,只余下等死一条道路。
白子羽抬着他肿胀的胳膊,皱着眉梢瞧了瞧,然后便起身来到白术身前,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回来,随后便提着他来到了老伙长身边。
“你下的蛊毒,怎么解救?”他拽着白术的衣领问道。
白术稍稍挪动了一下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腿,瞧着自己眼前又在多管闲事的修士,不禁冷冷的嗤笑一声:“真不知道你活得由多幸福,竟然还有这份闲心来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