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梦里人+番外(58)

宁尔容气愤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幸灾乐祸地道:“你瞧瞧表哥对这女人,几天没有放离开过身边了吧?要是温婉知道,一定没有你这样淡定。”

想想也是,温婉那小性子,能容在她刚进门半年不到的时候,陌玉侯又带个艺妓回去么?不能。只是宁钰轩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说了锦瑟是不会被带回京城的,只能用来在旅途中膈应她。

可惜她不在乎,陌玉侯不管做什么,只要不饿着她冷着她,就都不会让她觉得生气。

今天夜里江水有点不平静,船里睡得十分不安稳,季曼被摇晃得头晕,干脆就起身披衣到了甲板上透气,差点就晕船了。

夜深人静,天上无月,季曼看了看船上飘着的龙旗,前头的船与她距离不远,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船尾上站着个人。

嗯?还真站了个人?季曼连忙走到船头去看,这大半夜的,谁会跟她一样无聊得睡不着?

赵撤坐在船尾,朝着季曼的方向盘着腿,怀里有一把六弦琴,表情隔得远了看不清楚,但是应该不是梦游。

他这是要干什么?

赵撤看着她出来,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食指往琴弦上一挑起了音,便弹了一有名的《迢迢牵牛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季曼挑眉,这是大半夜情的节奏?她可没时间奉陪。

第一座船上还亮着灯,但是没有人闻着亲声出来。季曼回头看了看,自己这艘船的灯是全部熄灭了的,安静得一点人声也没有。

本来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曼的心里却是突地一跳。

不对啊,其他人熄灯也就算了,宁尔容是一向怕黑,晚上睡觉都点着灯到天明的,怎么会房间也是黑的?

背后起了层战栗,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什么,总觉得周围都是一股子危险至极的气息。

琴声还在继续,那是季曼能听见的唯一能让她觉得这世上不是突然人类灭绝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的声音。

“太子。”她试探着喊了一声,然而江水拍打着船身,巨大的声音轻易地埋没掉了她的吼声。

季曼终于感觉到了危险,一回头就可以看见,船上两个黑影在朝她靠近。

暗杀?季曼皱眉,不可能啊,聂桑榆没有得罪人到让人花大价钱请杀手的地步吧?什么人这么讨厌她,讨厌到了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兄弟,有话好商量。”季曼一步步朝船头退去:“大晚上的,你们两个人对付一个弱女子,不太好吧?”

那两个黑影置若罔闻,只是一步步朝她靠近。季曼觉得慌了,她没武功,不可能打得赢这两个人,一旦跳江那也是凶多吉少,怎么办?

回头看了看前面的船,季曼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声喊:“救命”

声音从江面上远远飘过来,赵辙垂了眼眸,低声问身后的人:“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踏雪半跪在地上,低头道:“属下无能,本来是吩咐将宁夫人房间里也点了迷药的,但是不知怎么……”

“罢了,动手吧。”太子淡淡地道。

踏雪稍微顿了顿,这两天跟着太子,他觉得太子还是对那宁夫人挺有好感的,真的就要这样杀了她?

“你在等什么?”赵撤见身后没动静,冷笑了一声,转身拿过他腰间的锦囊,拿出一枚烟点燃,咻地一声放上天空。

小小的一团烟,却是抹掉人性命的信号。季曼面前的两个人看见,便已经朝季曼伸出了手。

她逃无可逃,刚刚声音那么大,不但太子没听见,这一船的人更是没有一个人醒来。季曼咬了咬牙,一把推开面前两个人的手,一个翻身便往江里栽。

跳江还有生还的可能,落在那两个人手里,就一定是没活路了。季曼感觉到冰冷的江水淹没了头顶,这是隆冬,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这样跳下来,即使她会游泳,手脚也抽筋了。

“救……”拼命抓着船身上的挂绳钉,季曼努力将头伸出水面,喊了那么一个字。

冰凉的水跟利剑一样,将她从头穿透,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要猝死了一般,脑子里却倔强地有着最后一丝清明。

船上两个人没有跟着跳下来,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在这天气里跳江的,哪怕他们的主子正在前面看着。

赵辙望着远处船身边挂着的那一团东西,那是聂桑榆,再过半个时辰,就算他不动手,她也会被冷死,亦或是被水冲开抓着挂绳钉的手,淹没在无边的江水之中。

他知道她今天必死无疑,这也是他安排的。既然聂桑榆不肯配合他,那就只能剪断这条纽带了。明日这便是一桩无头案,聂家自然不会与宁家轻易罢休,到时候两家对立,就是他坐收渔利的最好时机。

他是这样想的。

“主子。”踏雪看着太子停下来的弹琴的手,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赵撤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瞧瞧她是不是还拽着挂在那里?”

踏雪看了一眼,点头。

第60章 是谁救了她 为lanyu19水晶鞋加更

太子顿了顿,抚着琴笑了一声:“倒是倔强,明明是个女子,谁给她养成的这样的性子?你瞧瞧,江水这么冷,换个人下去,哪里还有力气像她那样抓着?”

踏雪看了将头别开,不去看江水里那人。虽然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跟着太子,早就看惯了生死,但是要这么眼睁睁看着个无辜的女人这样挣扎,心里到底还是有两分不忍。

“爷,这里风大,不如先回房吧。”踏雪道。

太子点点头,手压琴弦,琴声戛然而止,起身将琴抱在怀里往回走了两步,却终究停下了步子。

“踏雪,父皇常说,做大事不拘小节,对不对?”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有点恍惚。

踏雪无声地站着。

“我不应该心软。”赵辙抬了抬嘴角,手指却在六弦琴上收紧:“但是…还是将她捞起来吧。若是已经断气,那也是我尽力了…”

江水冲刷了这么久,又是这么冰寒的天气,怎么都该已经断气了吧……

太子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聂桑榆应该是已经死了,他捞她起来,应该不会坏事。

听着主子的吩咐,踏雪眼里有些犹豫,却还是将绳子绑在船的桅杆上,另一头抛下江里,自己顺着滑下水去,然后一点点放长绳子,直到够到聂桑榆。

但是,漆黑无声的黑夜里,在赵辙犹豫的间隙之中,早有人悄悄醒来,在船侧放下了绳子,将人安静地抱了上来。

于是踏雪拉着绳子过去,就只看见船侧垂下来的绳子,以及空荡荡的挂绳钉。

有人还醒着?踏雪打了个寒战,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看。

船上一片黑暗,早有人听了太子的吩咐,在晚膳里下了迷药,为防万一,还在各间屋子都点了迷药,应该是不会有人还醒着。

那会是谁下来,将聂桑榆给救走了?

踏雪想着,将前面的绳子松松地挂在了挂绳钉上,然后顺着船侧的绳子一路爬上了船。

地上的水迹一路延伸,倒是很好找人。踏雪跟着一直走,却突然看见二楼的房间外头,站着一个人。

“踏雪大人的功夫不错。”宁钰轩好像在观赏江水,听见脚步声,便侧头看向来人笑道:“这么晚不睡,跑到这艘船上来,可是太子有什么吩咐?”

陌玉侯没有中迷药?踏雪脸色白了白,七尺的汉子,难得觉得有些背后凉。

是他救了聂桑榆?那是不是也就知道了,是太子要朝聂桑榆下手?

不不,他只是听太子命令来救人的,陌玉侯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船上的人是太子安排的,怎么会怀疑太子?是他慌了阵脚,在宁钰轩的凝视之下,竟然差点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定了定心神,踏雪道:“太子半夜未眠,在前头船上看见这里有歹人要谋害宁夫人,故而让属下来相救。却不知侯爷已经将人先救走了。”

“有人要谋害聂桑榆?”陌玉侯一脸茫然,随即转身过去推开季曼的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人影,睡得好好的。宁钰轩回头看着踏雪道:“踏雪大人眼花了?桑榆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谁要谋害她?刚刚是明杰半夜不睡觉四处乱跑,才将我吵醒了。我又何来的去救人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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