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转身面对着太子,季曼下意识地将手护在肚子上,眼里满满都是戒备。
“皇贵妃又生了小皇子,辙这一场大病出来,丢的东西可是不少。”太子慢悠悠地道:“夫人可知辙出来的第一件事,为什么就是找钰轩?”
废话,因为宁钰轩也是瓶万金油,他这会儿腹背受敌,可不得逮着使劲儿抹吗?季曼腹诽两句,抿唇道:“桑榆愚钝,不晓国事。”
太子轻笑两声:“你若是愚钝,我都不知道该夸谁机灵。钰轩是我的左膀右臂,任何可能砍掉我臂膀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未出世的人也是一样,夫人可明白?”
陌玉侯避他不见,赵辙心以为是因为聂桑榆怀孕,三皇子一派形势大好,所以宁钰轩有了反叛之心。他现在当要解决的,就是聂桑榆这颗钉子。
季曼苦笑,她与这孩儿何其无辜,宁钰轩是绝对不会因为这孩子做出什么临时决定的。亏太子与宁钰轩共事这样久,竟然还不了解他。
“太子想与桑榆肚子里的孩子两败俱伤?”季曼问。
赵辙笑出了声:“这样愚蠢的事情,夫人以为辙会做得出来?温姑娘不是还在这里么?怎么会轮到我来担这罪责。”
温婉顿了顿,竟然低眉顺目地站着不反驳。
季曼皱眉,太子这是明目张胆地想弄掉她的孩子,然后让温婉来担这罪责,最后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他当宁钰轩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蠢?
不过如今形势,聂家风头太劲,太子危机感十足之下,铤而走险,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季曼捂着肚子后退一步,看着赵辙道:“桑榆说过,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人伤害我的孩儿一丝一毫。”
“你要怎么拼这性命?”赵辙凉凉地笑着:“自尽吗?踏雪,把刀给她。”
踏雪当真丢了一把刀在地上。
季曼看了一眼,抿唇道:“损己利人的事情,桑榆不会做。太子想害死桑榆的孩子,又想摘得干干净净,怕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哦?”赵辙眼里满是轻蔑:“你能如何?”
她的确不能如何,但是都站在生死一线上了,总要说点狠话吓唬对方啊。季曼脑子飞快地转起来,现在要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孩子?
刀就在脚下,季曼想了想,低身下去捡了起来。
杀太子吗?那纯粹找死,不能干。杀温婉?没什么好处,还会被反咬一口。想来想去,季曼狠了狠心,要不往自己身上扎个窟窿,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假装流产?
可是她下不去手,电视剧里那些拿着刀子就插进自己身体里的勇士,季曼真是没有他们的果断狠绝。
刀尖都对着自己了,却迟迟不动,太子看得不耐烦了:“踏雪,帮她!”
踏雪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抓住季曼的手,也就一并将刀捏住了,面无表情地往她肚子上扎。
季曼使劲儿挣扎,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大喊有没有人能听见,喊宁钰轩的名字是不靠谱的,她还能喊什么?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季曼气沉丹田,大吼了一声。
院子里几个人都愣了,她吼的是什么东西?连赵辙都忍不住皱眉喃喃重复一遍,是什么暗号?
踏雪的力道也顿了顿,刀尖都已经在她肚子上了,季曼赶紧抓着这空隙,一把将踏雪推得后退半步,然后将手里的刀丢出院墙外头去。
“夫人?”鬼白的声音在院子外头响起,似乎是看见那把飞出去的刀,顿了顿开始敲门:“侯爷醒了,正在找您过去。”
赵辙本来还觉得这女人实在有趣,还想笑一笑,哪知外头竟然真的来了人。宁钰轩早不醒晚不醒,这个时候醒来干什么?
“夫人?”
季曼大劫之后心有余悸,一时忘记回答他,鬼白再叫了一声,季曼连忙扒拉着院门大吼:“鬼白救我!太子要杀了我的孩子!”
踏雪一把捂住她的嘴,季曼却继续“唔唔唔”,脚踢花盆,手掐踏雪,哪里还有平时半点优雅的样子。
鬼白顿了顿,声音也凉了:“还请温姑娘开门,侯爷正在找夫人,若是夫人出了什么闪失,侯爷这病怕也是好不了了。”
赵辙笑出了声:“病好不了了?好一个陌玉侯,真是吃准了我舍不掉他。踏雪,放开聂桑榆,带着她一起,我们去看看醒了的侯爷!”
季曼心跳得厉害,手被反剪在身后,踏雪押着他去开了门,就看见外面的鬼白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太子大步而出,挥手道:“走。”
鬼白点头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季曼一眼,季曼被押着走得踉踉跄跄,怎么看怎么危险。
太子脸色很冷,一路回到主屋,伸手接过踏雪手里的季曼,亲自带进了屋子。
第一百零四章 打不死的女主定律
季曼本来觉得,太子虽然不能容她,但是怎么也该在私下解决她,没想到这一次,赵辙竟然直接带着她与陌玉侯对峙了。
情况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她这个孩子影响真的这样大?
宁钰轩靠在床边,脸上的嫣红还没有散去,轻咳着看着进来的两人,沙哑着嗓子低笑道:“太子这是为何?可是桑榆哪里得罪了?”
赵辙轻笑一声,将门扣上,把季曼放在了一边的椅子里,而后才开口道:“夫人没有哪里得罪,是辙一时兴起逗她玩玩,没想到夫人当真了。”
季曼咬牙,刀子都抵她肚皮上了,还叫逗着玩?哪天她捅他一刀,也说逗着玩的,行不行啊?
宁钰轩垂着眸子,咳嗽了两声才道:“她有什么好玩的,跟只刺猬一样。只是婉儿还生着病,太子与桑榆逗玩,可别去惊了她。”
赵辙挑眉,看着那病怏怏的男人道:“我还当你是为什么醒的,原来是怕我惊了你的心尖儿。”
宁钰轩笑了笑:“太子有话,不妨同钰轩单独说。妇道人家,就让她出去吧。”
最近传话的人都告诉他,说陌玉侯对聂桑榆宠爱有加,甚至对温婉都冷落了下来。他今日来,已经做好了将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谈的准备。陌玉侯是他最有用的臂膀,自然不能生了什么嫌隙,更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聂桑榆而坏他大事。
赵辙都做好了让温婉跟聂桑榆那孩子相消相抵的准备了,也备好了后招,会让宁钰轩重新对他忠心耿耿。
可是,不知为何,他押着聂桑榆进来,不见他眼底有任何波澜,看聂桑榆现在满脸冷汗,明显是受惊不小的样子,也只是淡淡一瞥,似乎漠不关心。
这哪里有传说中的宠爱?赵辙抿唇,又看了聂桑榆一眼,她已经站了起来,捂着肚子慢慢往外走。
陌玉侯开口道:“太子亲自上门来试探钰轩,未免也太过不信任。”
“这哪里是试探。”赵辙干笑两声,看了一眼宁钰轩清澈的眸子,别开了头。
“钰轩一直在为太子着想,六部有异是早有之事,趁这次天花太子看清了人心,钰轩何尝不是清理好了人手。不过是皇上心稍有所偏,太子怎么就乱了阵脚。”
太子顿了顿,抿唇道:“你我同船已久,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没想到这次人事变动会这样大,平时忠心耿耿的人,都借着这次机会离开了,我心有戚戚,故而稍微失态罢了。”
宁钰轩很是宽容地一笑:“太子对钰轩应当多放心一些。”
赵辙有些惭愧地点头。
“三皇子抢尽风头,那便让他风光一阵就是。”陌玉侯轻咳两声,低声道:“高处不胜寒,既然有后招,又何妨多按捺一阵。等这阵子的天花一过,钰轩自有大礼送给太子。”
赵辙眉目松开,眼光深邃地看着他:“我没有看错人。”
果真是要得这天下,先得陌玉侯。
季曼躺回自己的屋子里,心还跳得很快。捂着肚子平静了一下,周身的冷汗才慢慢都冒上来。
柳寒云不声不响地去烧了热水,替她准备好了沐浴所用,然后走到她床边道:“去沐浴更衣吧,你这一身冷汗,等会会着凉。”
季曼一愣,感激地看她一眼。不过太子还在这别院里,她总觉得无法放松下来。
“我替你守着。”柳寒云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这人,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温柔得很的,脸上却总是没什么表情。季曼心里觉得有点儿暖,以后要是回了侯府,一定要好生感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