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潋滟(150)

画眉这动作太过温柔多情,似乎不太适合帝王。

“朕只是想,若是能像寻常夫妻那般,朕替爱妃画眉,爱妃替朕绾发,于愿足矣。”皇帝轻笑道:“不过朕没替人画过,画得不好看,爱妃可别嫌弃。”

潋滟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甚至想伸手去探探他额头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怎么就这样浓情蜜意的?

“爱妃不愿意么?”亮晶晶的眼眸?淡了下去。

“啊,没有,臣妾荣幸之至。”潋滟回神,连忙笑道:“皇上想画便画吧。”

司马衷勾唇一笑,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捏着她的下巴便慢慢靠了过去。

她的眉形很好看,只用稍微轻画即可。帝王手有些抖,许久都没敢落下眉?。

等了一会儿,潋滟释然了,抬眼看着有些走神的司马衷,轻声道:“皇上要画,可要好好地画,要是画得不好看,臣妾是断然不会出门的。”

她可是爱惜自己的这张脸了。

帝王回神,连忙仔细给她描眉。简单的几笔,却让他紧张至此。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终于画完之时,司马衷收了手,轻吐出了这么一句。

潋滟咯咯地笑,转头看着铜镜里头,还好,没画歪。

“皇上这话说得,到底您是夫婿还是臣妾是夫婿?”她笑:“画眉这事儿,情意是长,可终究不适合铁血儿郎,皇上您啊,还是让臣妾来绾发吧。”

说罢,起身将皇帝按在凳子上,潋滟十指纤纤。将他那一头乌?的发梳理好,用金镶玉的簪子挽在了头顶。

“当真像是寻常夫妻。”司马衷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人,轻声道:“若是无俗事之扰,爱妃可愿为朕绾发一辈子?”

潋滟头也不抬,张嘴就答:“愿意。”

司马衷微微动容。

“今日,干脆你我就做一天的平常夫妻试试。”帝王转身。拉着潋滟的手道:“你不自称臣妾,我也不自称朕,你唤我宁瑾,我唤你沉心。可好?”

他最近当真是很热衷讨好她。潋滟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应:“好啊。”

帝王笑得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潋滟跟着迈步。看着前头的人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她答愿意,不是因为前头有个“无俗事之扰”么?这假设本不成立,她回答什么也便都不用负责了。

瞧,她就是这么狡猾。

不忍心伤这人的心,哪怕耍些小心机,能让他开心一些也好。

宫里的荷塘之中当真开满了荷花,一朵朵藏在碧绿的荷叶之下,娇羞地不肯出来,却又露了半池的风情。

帝王弄了一艘小舟,撑一支长篙,回头冲她伸出了手:“沉心。上来。”

荷塘不够大,自然不能用画舫。潋滟将手伸给他,提着裙子跳了上去。

小舟几晃,帝王连忙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而后撑住竹篙,轻笑:“你这样乱跳,等会儿翻了船,你我今日便要做一回落汤鸡了。”

水光凛凛,太阳也不是太热,周围都是荷叶的清爽之气。潋滟嘴角上扬,抱着司马衷的腰看着远处的荷花:“落汤鸡也无妨,就当洗一回澡。皇…宁瑾,你往那边走,我要那一朵荷花!”

帝王轻笑,撑着竹篙往她指着的地方走,听着她语气里的欢快之意,忍不住也开怀。

舟入藕花深处,潋滟松开他。低身去采荷花。奈何手劲不够,愣是没摘下来。

“要用掐的,不能扯。”帝王看得哭笑不得,连忙撑住长篙,也去帮她。

荷花摘下来,梗竟然跟藕一样中空有洞。潋滟这是头一回自己采荷花,不由地有些惊奇:“宁瑾你瞧!藕是不是从这里长出去的?”

帝王点头:“若你不采花,再过些时候便可以采藕。”

嘟嘟嘴,潋滟将花抱进怀里,坐在舟上道:“有花堪折直须折,摘一半的花留一半的藕,都可以享受才是最好。”

司马衷听得低笑,继续往前划。

今日云层很厚,阳光也就不剩多少。虽然有些闷热,但在荷花池中,怎么都是舒坦。潋滟没忍住,脱了鞋袜将脚伸进了池水里。白生生的脚映着荡漾的水,前头的人不经意地回头,就看得失了神。

“啊,快停下!”潋滟看着前头高高的荷叶丛,连忙出声提醒:“不能往那边走了!”

帝王一惊,连忙撑住小舟,却还是已经闯错了路。荷梗都被小舟给压弯了不少。

“哎呀。”潋滟连忙站起来,挡开支到她面前的荷叶。冲帝王撇嘴:“你想什么去了?”

想你。

司马衷轻咳一声,岸上已经有宫人要过来救驾。不过他抬手制止了他们,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没办法了,沉心,咱们游回去吧。”

潋滟呆了,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刚刚说什么?”

游回去?回头看看,这里离岸边很远不说,到处都是荷叶荷花。水塘面上的水是干净,下面可都是淤泥呢。

“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帝王笑吟吟地脱了外袍丢在船上,用长篙试了试水深:“跟着我就好了。”

“我不是怕水,倒是担心我们能不能平安游回去。而且…您毕竟是皇上。这样有失体统。”潋滟说着,心里??地想,她小时候上天入地什么没做过,还担心游水么?

“都说了今日放纵一回,只做平凡人。”帝王侧头一笑,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当真纵身入了水。

三更3点半啊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七章 荷花可堪顾,佳人与殊途

“哗啦——”岸上的宫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想下水救人,却被一边来找人的江随流给拦住了。

潋滟怔愣地看着,眼前有剔透的水珠高高溅起,太阳不知何时从云层后面悄悄探出了头,洒下一片明艳的光。

水里的人湿透了衣裳,脸上的神情却格外轻松:“沉心,下来。”

眨眨眼,潋滟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真是落汤鸡就当沐浴一回了。”

说着,也褪了宫装的外袍,轻轻地滑下水去。池水清凉,潋滟脚下踩不着底,只能迅速地往外头游。

“哎,等等我。”司马衷正欣赏潋滟的水中姿态,一眨眼却见她跟只灵巧的鱼儿似的。瞬间游出去老远。

他连忙跟上,顺手采一朵荷花,拉住前头的人,放进她怀里:“不是来采荷的么?就这样回岸上,多无趣?”

潋滟抱着荷花。一边划水一边?着脸看着帝王:“你今天就是故意要拉着我做这坏规矩的事情的么?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帝王低笑,温柔的眉眼映着水色,看得潋滟微微脸红。

“有人会看见么?”他故意大了声音,喊了一句。

岸上的人很是上道地纷纷转过身去。江随流捂着眼睛。叹息地回答:“没有。”

潋滟:“……”

帝王笑声朗朗,拉着她往荷花盛开的地方游,碰到淤泥也不在意,伸手给她采了一朵又一朵。

“人面荷花相映红。”他打趣,伸着湿漉漉的手。划上了她的眉眼:“你要是天天都能似今天这样开心,那便好了。”

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唇便叫人含住了。潋滟大惊,怀里的荷花散在了水面上,下意识地就将帝王一把推开。游出去老远。活像一只被咬着了尾巴的鱼。

心口跳了几跳,潋滟竟想起那让她万分不想记得的人,仿佛看见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一双?眸里有被背叛的痛楚。

不!她白了脸,飞快往岸边游。她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谈何背叛不背叛?她不该想起他的,以前都没有过。

她现在算是司马衷的妃嫔,也已经尽力在做好一个妃嫔了。除了心,她可以将其他都给他,虽然…虽然是有过这样的觉悟,但是当他当真以现在的身份,而不是当初的傻子的模样来亲吻她,她还是被吓住了。

游出好远也没听见身后的动静,潋滟压了压心口,停下来回头看。

司马衷还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隔得远了,看不清他眼里有什么。

有些愧疚,潋滟咬咬唇,连忙往回游。她刚刚,没做好一个妃子该做的事情啊。

“你…不要回岸上么?”她游到他身边。小声地问。

司马衷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荷花。

生气了么?潋滟无措地想,这该怎么哄?哄小傻子好办,可帝王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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