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立马就往主屋的方向跑。
魏羡渊神色复杂,很想扔下她不管,可看她那跌跌撞撞明显不会武功的样子,还是慈悲为怀地跟了上去。
“啊……秦淮……”
一声喘息,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听得门外的杜未央瞬间僵硬了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都已经是夫妻了,还不肯同我多说话?”
“说什么?”沙哑的声音,带着点点调笑,宠溺无边。
心里“咚”地一声,杜未央的脸也白了。
顾秦淮和萧祁玉在里头,就算不通人事,听这声音也该明白一二。杜未央的包袱倏地就脱了手,魏羡渊连忙伸手接着,沉甸甸的一坨,接在了手里,也像压在了心上。
房间里一片调笑之声,杜未央呆若木鸡,一动不动,魏羡渊只好将她搬去后院窗户后头,以免过路的丫鬟撞见。
屋子里好一番折腾,终于是停歇了,萧祁玉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顾秦淮问:“要去一趟魏家别院吗?”
顾秦淮闭眼。
“不想去?可是你不是一向跟那杜家小姐有交情么?”半吃醋半打趣,萧祁玉道:“去问问看什么情况也好啊,突然就要成亲了。”
“与我无关。”轻轻吐了这四个字,顾秦淮翻身下床,披了衣裳慢悠悠地整理仪容。
“也是。”萧祁玉点头,往被子里一缩,眯着眼睛笑道:“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多看一眼,你也不许多看别人一眼。”
回头看她一眼,顾秦淮摇头,脸上带笑,满是宠溺:“你可以自己去。”
哼哼两声,萧祁玉嘀咕道:“我又有什么好去的?不过跟魏大公子交情不错,不去问问好像也没道理,要不就明日过去一趟吧,顺便问问他要什么贺礼。”
“替我。”
“明白明白,替你也问。”萧祁玉咯咯直笑:“你这人,真是惜字如金。”
屋子里气氛融融,像春日骄阳照着。
可屋外却是寒风凛冽,吹过魏羡渊冷如冰霜的脸,吹到杜未央通红的鼻头和双颊上,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啊嚏——”
☆、第6章 我们也成亲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魏羡渊汗毛都竖起来了,立马捂了她的嘴,抱着人就飞出了院子。
“什么人!”祁玉公主反应也不慢,当即就呵斥一声。只是这衣衫不整的,也不方便立马追出去,所以到底是没能拦住魏羡渊。
杜未央抱着包袱,眼神迷茫地看着前头,魏羡渊抱着她,表情也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呢?”哽咽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未央咬唇,想着想着又轻轻摇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顾大哥不会喜欢别人的,他跟祁玉公主才认识多久啊?”
说着,伸手就抓了魏羡渊的衣袖,跟求认同似的看着他。
魏羡渊脸色铁青,出了公主府就找了条巷子落地,没好气地松开她道:“天色不早了,找马车回去吧。”
“可是……”脑海里回荡着那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杜未央有些抓狂:“我怕我回去会失眠!”
“那你就呆这里吧!”怒火高涨,魏羡渊脑子乱成一团,一点耐心也没有,挥手就走。
“哎——”未央扁嘴:“你就不管我啦?”
前头的人走得潇洒,没有半句回应。
想想看也是,祁玉公主都已经……魏羡渊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男子还好说,就算娶了妻也能另娶。可女儿家就不一样了,身子给了谁,就一辈子是谁的人了。
相比之下,她还算幸运。
苦笑两声,杜未央抱着包袱蹲下来,感觉全世界就她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却哪儿也不想去。眼前渐渐模糊,模糊之中,她好像又回到了与他初识的那一天。
顾秦淮是顾大学士家的义子,她随父亲去顾家拜望的时候,就看见他被一群小少爷围堵在后院的墙边。虽然是势单力薄,可顾秦淮气度了然,脸上无半分惧色。与那些纨绔子弟相较,杜未央觉得这人很不一样,很有趣。
眼看着那群小少爷要打他了,杜未央拿着新做的弹弓就打了石头过去!后院里顿时鸡飞狗跳,她梳着乖巧的双环髻,脸上表情却万分凶猛,龇牙咧嘴地追着他们打,直到把人打出了后院。
许是太意外了,当时只有十七八岁的顾秦淮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那笑意像融化了冰山,暖和的水流下来,温暖了她的全身,让她起了一阵战栗,心口也是一跳。
“你叫什么?”他问。
收起弹弓,小未央含羞带怯地道:“杜氏未央,见过公子。”
一看她这模样,顾秦淮笑得更凶,扶着墙,差点没直起腰。
“我交你这个朋友。”他说:“在下顾秦淮,秦淮河的秦淮。”
秦淮河是条古河,温润大气有底蕴,顾秦淮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成熟稳重有风度。打从那一天起,杜未央就开始做要嫁给他的梦,醒来的时候,顾秦淮一般就来看她了,有时候给她带民间的玩意儿,有时候给她带好吃的点心,虽然话不多,但也能安安静静听她叽叽喳喳一整天。
“你以后想娶谁啊?”某天,杜未央壮着胆子问了他一句。
顾秦淮没回答,眼神在她脸上流转,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摇了摇头。
杜未央当时觉得,他可能是害羞,照他这经常来陪自己玩的样子,肯定也娶不到别人了!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顾秦淮成了驸马,在新婚的房间里跟公主云雨,用当年对她说话的语气,宠着萧祁玉。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风呼啦呼啦地往里头吹,吹得她整个人都没了知觉。
她该去哪里呢?又该怎么办呢?声名狼藉,爱人另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喂。”
正想着呢,面前就停了一双鞋,鞋的主人听起来心情不太好,恶狠狠地道:“你再不走,我真把你扔这儿了!”
杜未央一愣,缓缓抬头,就看见了魏羡渊那张满是不耐烦的脸。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委屈到了顶点,抱着魏羡渊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哇——”
哭声伤心欲绝,听得魏羡渊眉头皱得更紧:“别哭了!”
“嗷呜呜哇哇——”
“……我怕了你了还不成吗?”松了脸色,魏羡渊叹息:“不哭了,外头太冷了,我衣裳没穿够,咱们回去再说。”
这种情况,不是一般都说“外头太冷了,你衣裳没穿够”吗?这人怎么只考虑自己的?
杜未央哭皱了一张脸,还不忘嫌弃地抬头看他一眼。
又好气又好笑,魏羡渊伸手就将人拎起来,翻着白眼道:“还有心情嫌弃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要一起喝个酒啊?”
“好。”抽抽搭搭地答应,扯了他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杜未央点头:“吃烧烤吗?我会烤。”
“嗯。”将她扛在肩上往巷子外头走,魏羡渊轻笑:“以前我会挑食,喜欢一样菜,就只吃那样菜。现在不了,那样菜没得吃,那我就什么都吃了。烧烤挺好,很配酒,那别院里埋着不少女儿红,挖出来不醉不归!”
倒挂在他肩膀上,眼泪竟然流不太出来了,杜未央抿唇,抓着魏羡渊的肩膀闭了眼。
真好啊,还会有人带她回家。
魏家别院里飘散起了烧烤的香味儿,胭脂麻利地在细铁网上翻动着肉和菜,杜未央和魏羡渊一人抱了一坛子酒,只管吃不管烤。
“你倒是机灵,还会这么吃烤肉。”半坛子酒下去,魏羡渊笑了出来:“有趣。”
“这算什么,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机关啊,暗器啊,毒药啊,八卦周易啊,样样精通!”杜未央骄傲地挺了挺肚子:“我爹虽然时常责备我不守规矩,但在背后也经常跟人夸我呢,说我要是个男儿,一定也能进刑部当官!”
瞧瞧这会的都是些什么?魏羡渊摇头,灌了口酒道:“怪不得顾秦淮不喜欢你,谁喜欢女儿家天天鼓捣这些啊?”
杜未央不服气了:“魏羡鱼不也喜欢造兵器吗?”
“所以她到现在还没嫁出去。”魏羡渊哈哈大笑。
恼怒地踩他一脚,杜未央泄气地看着铁丝网上的肉:“每个人都有天生喜欢的东西,我就是对这些感兴趣,顾大哥也没说不喜欢啊,还夸我做的东西很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