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50)

作者:白鹭未双/白鹭成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甩了袖子,叶将白大步跨回主屋里去。良策硬着头皮问了一声:“主子,晚膳?”

“拿去喂狗!”

“……”

长念与北堂缪一起围着火炉喝甜汤,府上的姨娘十分慈祥,给她拿了新的棉靴来,柔声道:“少爷常说殿下脚小,靴子不好做,咱们几个闲着没事的便多做了几双,您试试?”

朝她甜甜一笑,长念双手接过棉靴,道:“劳各位费心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在宫里报的尺寸都要大些,所以靴子常年不合脚,亏得北堂府上的姨娘记得,总给她做靴子。

方才去一趟巡卫营,棉靴湿了,眼下正好去换上。

北堂缪看着她转过背去,低声道:“你今日好像心里有事。”

手上动作一顿,长念垂眸:“没有,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眼皮子浅,所以被巡卫营的阵仗给惊着了。”

炉子里的炭火轻轻爆了一声,北堂缪伸手烤火,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因为叶将白?”

“不是。”长念摇头。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不让你去巡卫营而苦闷。”

“……”长念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他,“你……”

“想问我怎么知道?”北堂缪垂眸看向她的肚子,扬了扬下巴,“那里头装了两条我派去的蛔虫。”

半点没玩笑的心思,长念抓着他,认真地道:“你要是知道些什么,便告诉我。”

别开头,北堂缪盯着炉火道:“昨日陛下在御书房提及想让你去巡卫营的事,国公就有反对的态度,我料他是想在三皇子那边讨个好,选择让你退步。以你的性子,定会委屈,故而我今日特地去了国公府。”

“但……等了半天了,总不见你提此事。”

长念扁嘴:“我就知道什么顺路都是骗人的,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骗人。”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北堂缪叹了口气:“我若一开始直说特地去听你诉苦的,你如今还会坐在这里吗?”

肯定连门也不出了,只说不用麻烦他。

两人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的,北堂缪很了解赵长念的性子,很多事情不直说,比直说的结果好多了。

尤其是涉及感情。

长念闷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北堂缪也没做错什么,只能自己叹口气,道:“罢了,我也没什么苦要诉的,本来能有今日地位,都依靠国公。他给我东西,我感激,他一旦不给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只是有些可惜。”

“很想留在巡卫营是吗?”北堂缪接上她的话,“不是因为巡卫营有多少好处,而是因为是陛下的意思。”

长念重重地点头:“是。”

“那我便帮你一把。”北堂缪道,“你想去,便去。”

“不用了。”换好棉靴,长念跺跺脚,又吸吸鼻子,“小事而已,牵扯上将军就变成大事了,不划算。”

北堂缪侧头,一双英眸认真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觉得殿下的事是小事。”他道,“你打小就不给我添麻烦,哪怕被人欺负也不来告诉我。好不容易有一次让我知道了,没道理还让我袖手旁观。”

“将军袖手旁观,对大家都好。”长念道,“北堂府不用牵扯进来,我也不用过意不去。”

眉目一沉,北堂缪起了身。

“念儿。”他道,“你是不是从未将我当亲人看待?”

察觉到他生气了,长念连忙跟着站起来摆手:“没有没有,将军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为何,你宁愿让叶将白帮你,都不愿意欠我一丁点东西?”

长念干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叶将白帮她,是需要她付出代价的,大家利益往来,她心里没什么负担。但北堂缪不一样,这个人帮她就是无条件地帮,哪怕得罪人也在所不惜。

“我还不起呀。”她小声喃喃。

不管是感情上还是财物上,她都还不起。

“我也从未要你还过。”胸口起伏了一下,北堂缪沉声道,“你再同我见外,那我也同你见外了。”

哭笑不得,长念问:“将军打算如何同我见外?”

“留你在这里。”北堂缪眯眼,“就住在北堂府,我的院子里,再也别想去国公府。”

吓了一跳,长念摇头:“这……使不得。”

“不是要见外吗?我同你见外,便不会顾及你的感受。”北堂缪死抿着唇,眼神冰凉。

软下身子来,长念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别生我气呀。”

北堂缪不理她,头别到了旁边去。

长念围着他跳了两步,仰头看他的脸:“我也是担心你。”

不想听这话,北堂缪又扭脸。

长念跟着继续跳,非要对着他的脸道:“再说了,北堂家历来是不参合党争的,你帮我说话,在别人看来,就是北堂家与七皇子串通一气了,那怎生是好?”

“我本就与你串通一气。”北堂缪闷声道。

“可还有北堂家呀。”长念认真地与他讲道理,“那么多叔伯,还有北堂大将军,你都不管了?”

说不过她,北堂缪抬手就按住她的小脑袋,冷声道:“甜汤喝掉,去洗个热水澡,进暖阁再说。”

“哎……”长念还想再说,奈何北堂缪没给她机会,抬步就往外走了。

夜色沉沉,各府都已经熄灯入睡,国公府主院的灯却是一直亮着。

叶将白撑着眉骨,眼神阴鸷地盯着屏风上挂的那件百蝶穿花裙,已经盯了半个时辰了。

第63章 死断袖!

飞绣的彩线,点缀的珍珠,拢一段轻薄的烟纱,若衬着那人的脸,便像极了一场旖旎的春梦。

然而眼前只有裙子,没有人。

叶将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他似乎下意识地把赵长念当成姑娘了,但那分明是个男儿身,他近不得的男儿身,又怎能因着有亲近,便下意识地霸着她呢?

她去北堂府挺好的,有什么不好?将北堂缪也扯下来,这一汪湖水必定更加浑浊,浑水才好摸鱼。就算在那儿住下又如何呢?换个床铺睡罢了。

然而,脑海里却闪过北堂缪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带着野兽要守护领地的攻击性。

叶将白不悦地眯眼——那个人,把赵长念当成他的,可凭什么呢?他觉得是他的就是他的了?

气性上来,他起身,朝屏风走了两步。

然而,走到一半,又顿住。

叶将白扶额,喃喃地道:“像什么话,如此一来,岂不是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了?”

他喜欢的是女人,不是断袖!

转身回去软榻上,他缓和了神色,平静地吩咐:“良策,准备熄灯。”

良策从隔断外头进来,担忧地道:“主子,您的晚膳还没用。”

气都气饱了,还吃晚膳呢?叶将白很想这么说,可一想觉得不对,立马冷静下来,道:“一顿不吃也无妨,当清肠胃了。”

良策无奈,只得应下,替他更衣,看他上了床榻,便熄了灯。

躺在床上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帐顶,叶将白骄傲地想:看,老子不在意她,她去别处就去,老子照样能好好睡觉!

然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眼睁睁看着外头的天色亮起来,盯着眼下乌黑的辅国公愤怒地想,他睡不着,别人也别想好过了!

大年初五,皇帝于御书房召了几位臣子和长念,开始安排磨砺之事。但,刚开口说了个巡卫营,旁边的叶将白就站出来了。

“陛下。”他道,“七殿下身子孱弱,武艺平平,直接去巡卫营,恐是磨砺不了什么,反失威信。以臣之见,不如择护城军。”

长念站在旁边,闻言捏紧了手。

皇帝有点意外,近日辅国公与念儿甚为亲近,他还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反对,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就是他。

“据朕所知,念儿也有在习武。”帝王道,“有些根基的。”

叶将白淡笑:“陛下大可一试。”

“哦?”帝王看了看长念,“这要怎么试?”

“臣今日进宫,带了一名门客护身,那门客武艺尚佳,只是进不得崇阳门。陛下大可召之,令其与殿下过招。”

“……”帝王看了叶将白一眼,思虑片刻,道,“宣吧。”

于是,毫不意外的,赵长念看见叶良跟着大太监进来行礼。

气得笑了一声,长念望向叶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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