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142)

作者:白鹭未双/白鹭成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殿下,这儿。”

“好,包起来。还有这个,也贵重,包仔细些。”

“是。”

犯了错一点不觉得该道歉,倒是又在这儿收拾起行李来了?叶将白这叫一个气啊,牙都要咬碎了!他真不知道这人是谁给惯出来的毛病,难不成她算计了他,还要他去哄着她?

咋不放佛龛里供起来呢?

愤恨地一甩衣袖,他大步回主院,一边走一边道:“谁都别去管七殿下,她爱走就让她走!”

“是。”良策应下。

主院里摆了矮桌,叶将白阴着脸喝了半盏酒,旁边有下人进来跟良策咬耳朵,他余光瞥着,就见良策听完点了点头,便将人打发走了。

“有什么事?”叶将白问。

良策犹豫地道:“是侧院那边……”

“关于七殿下的,不必来禀。”叶将白打断他。

“是。”良策老老实实地应下,然后当真站着不说了。

叶将白眯眼,捏着酒杯冷哼一声,凝神去听。

院门外有人经过,似乎有红提的声音,还带了不少东西,语气听起来都很吃力。

背脊微紧,叶将白仰头喝完杯中酒。

要走就走好了,他不稀罕。

院门外渐渐归于平静,再侧耳听,就什么也没有了。叶将白抿唇,侧头对良策道:“请些乐师来。”

“是。”

不少人盯着国公府呢,国公要什么东西,都是立马就送来的。良策传话下去要乐师,不到半个时辰,十八个婀娜的乐伶就排在了主院里,热热闹闹地吹拉弹唱。

“好。”叶将白笑着赞许,仰头又喝下一杯。乐伶里有受过调教机灵些的,上来便以洞箫尾托住酒杯,吹着一曲《广寒秋》,将酒与他敬上。

这样的花样新鲜得很,叶将白伸手接过,又是一饮而尽。那乐伶便跪坐在他身侧,捏着洞箫秋波盈盈。

这不挺好的?叶将白笑着想,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热闹没有?何苦强留一个人呢?

而且那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蛋。

酒意上涌之时,丝竹声好像小了些,叶将白皱眉,不悦地道:“大点声。”

乐伶们一抖,动作纷纷加大,叶将白茫然地看着,却总觉得耳边的声音在一点点消失,到最后,四周又变得无比安静。

“曲子呢?”他问。

旁边的乐伶张嘴跟他说着什么,叶将白听不清楚,他抢了她手里的洞箫,试着吹了吹,就听见单调空洞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不好听。

恼怒地将洞箫扔开,他捏着酒杯看着面前这一大群人的动作,眼神里阴郁更甚。

乐伶们被他吓坏了,个个面无人色,弹琴吹笛的手都在发颤。但饶是如此,叶将白还是觉得这院子太安静了,安静得什么也没有。

“国公?”

寂静之中,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叶将白侧头,看见赵长念满脸惊讶地从院门口走进来,心想自己可能是喝醉了,这人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他眼前?

可是,不管他眨多少次眼睛,面前的人都没有消失,并且还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抿着唇别别扭扭地道:“在街上看见个东西,料想国公会喜欢,就……拿来给您看看。”

叶将白迷茫地看着她,看着她打开手里的黒木锦盒,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东西。

“以前寒酸,送过国公一个消气挂件,但后来那挂件碎了,大抵是消不了气。”赵长念说话磕磕巴巴的,好像有点紧张,又有点满不在意地把东西往他手里一放,“试试这个好了。”

手心一阵凉爽,叶将白一震,终于回过了神。

上好的冰种挂件,尚未雕琢,但一手可握,跟她第一次送他的那个很像。

“你……”抿了抿唇,叶将白垂眸,“你不是走了?”

“啊?”长念茫然,“走哪里去?”

没有要走吗?只是出去给他买这个冰种了?叶将白愣住,手摩挲着挂件,终于听见了四周分外嘈杂的吹拉弹唱声。

第185章 堪为权臣,不堪为君

“都停!”他低喝一声,看向旁边的乐伶,“全部下去。”

“是!”乐伶们慌忙起身。

“不必。”长念摆手,“国公继续听曲子就是,我只是来送个东西,这便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叶将白眯眼。

长念指了指旁边:“回侧院啊。”

压根没有要走,是他多想了。

心里陡然一松,叶将白这才发现自个儿原来一直在惦记这事,忍不住紧握了挂件,抿唇道:“来都来了,坐会儿吧。”

长念难得听话地在他旁边坐下,有点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想说。

叶将白斜眼道:“殿下还有何指教?”

长念乖乖巧巧地跪坐着,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骗了国公,是我不对。”

叶将白挑眉,颇为意外地看着她。

先前心里还堵得厉害,可她这一开口,叶将白发现,自个儿竟然瞬间就不气了,并且还觉得有些想笑。

“殿下竟然会认错?”

“有错自然是要认的。”长念道,“只是之前我想不通,与国公又是不共戴天,故而只想着以牙还牙,不觉得哪里有错。如今想来,是我不对。”

背脊有点发凉,叶将白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问:“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想要在下帮忙?”

瞪他一眼,长念摇头:“没有。”

轻笑出声,叶将白抬袖掩唇,狐眸弯起来,霎时盈了半穹的月光:“那可真是……难能可贵。”

嘴巴鼓起来,长念道:“我能说出来,已经是勇者,国公不接受也就罢了,笑什么?”

“不是在笑你。”叶将白叹了口气,眼波盈盈地睨着她,“在下只是……觉得欢喜。”

欢喜个什么劲儿?长念瞪他,脸上又忍不住泛红,小声嘀咕:“你这人真是奇怪,姚家那么大的事,是我认错就能抵了的?”

“姚家的事可大可小。”叶将白别开脸。

他气的,只是她骗他而已。

“我要是正儿八经地劝国公放弃极刑,国公可会听?”长念问。

叶将白想了想,摇头。

“那便是了,我想救下他们,只能瞒着你。”长念道,“在国公看来,人命能用来做震慑。但在我看来,人命关天,无辜者不该惨死。《帝王策》有言:暴君令人畏,德君令人敬,有畏无敬,则君必覆。虽然眼下龙位上无人,但国公作为掌权者之一,不该如此残暴。”

叶将白撇嘴,看着她这正儿八经说教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帝王策》上不过都是些虚空之论,她倒挺当回事。就眼下的情况而言,姚家就算当真被处极刑,也是不过分的。

“国公善权谋,但到底缺了些人性。”长念认真地道,“堪为谋臣,不堪为君。”

狐眸霎时半眯,叶将白沉了脸色道:“这些口舌仗,殿下何必与在下打呢?多说无益,还是要看局势。”

他若不堪为君,那谁堪?比他更心狠手辣的武亲王,还是面前这个柔柔弱弱什么也没有的赵长念?

“国公。”正想着呢,叶良从外头进来,神色凝重地道,“西城门外有异动。”

叶将白正了神色。

眼下七殿下回京,又有太后亲封的太子懿旨,武亲王受的威胁不小。他手里最大的筹码,就是如今还跟随着他的将士,这个时候做些动作出来,倒是不让人意外。

只是,武亲王许是等了太多年,不愿意再多等下去了,动作很大,也很急。

“李常安带着近三万人,在西城门外与北堂将军大营相对,城中已经戒严,但巡卫营无法管制武亲王带着的亲兵,皇宫附近形势都不太妙。”

叶将白道:“让林茂去守着西城门。”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看了赵长念一眼,将话咽了回去,只道:“有什么动静再来回禀。”

长念皱眉。

叶将白的人守着城门,北堂缪和李常安都在城外,这形势怎么看都是对她不利的,尤其兄长刚受过伤,若当真打起来……

拳头微紧,她朝叶将白道:“有没有可能,我们与武亲王坐下来谈谈?”

“谈什么?”叶将白哼笑,“眼下形势,已经没什么余地了。武亲王等了十四年,断不会让步,与其再与他拖延,让京都百姓更加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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