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乘虚在她身边低声道,“您劝劝?”

“你家主子那么聪明,哪里用得着我劝?”怀玉翻了个白眼,“我要回去休息了。”

“哎……”乘虚为难地挠头。

李怀玉走得果断,先去看了一眼陆景行,然后把就梧等人都打发去睡觉,最后自己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出神。

《放夫书》她写了,江玄瑾与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他那个位置上的人,早晚是要另娶的,娶谁都一样,她压根用不着操心。

只是白璇玑这个人……向来与她不对盘,以后真给江玄瑾吹枕边风的话,那还真有点糟。

翻来覆去地担心了许久,她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困意袭来,眼前一片朦胧。

已经熄了灯的屋子,突然亮了亮。

“什么人?”她嘟囔着问了一句。

青珀色的袍子拂过床边,有人伸手拍了拍她,温柔地道:“睡。”

熟悉的梵香味儿,怀玉轻哼一声。眼睛都没睁:“你来干什么?”

江玄瑾无奈地道:“房里被塞了人。”

白璇玑去了他的房间,就那么端坐着,等他去揭珠冠。

怀玉哼笑,翻身抱着枕头,含糊地道:“紫阳君也有被人逼出房间的这天。”

“是啊。”拉了被子盖过她的背心,他道,“要烦请殿下收留一晚了。”

“桌上、地下,君上喜欢哪儿就睡哪儿。”实在困得很,怀玉伸手挥了挥,声音越来越小,“没空招呼你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平缓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猫爪子轻轻地挠。

江玄瑾安静地低头看着她,她最近好像一睡就很死,不像以前,他一动,她就会被惊醒。眼下就算他把手放在她脸上,她也没个反应。

其实可以把白璇玑赶出去的,但江玄瑾突然觉得,他的房间被占着也挺好。

怀玉安稳地睡着,还做了个很平和的梦,梦里有羽毛拂过她的嘴唇,带着佛寺里冉冉的沉香。

第二天,李怀玉起身的时候,清弦已经在旁边候着了。

“白大人今日要走。”他道,“您快起身收拾,君上说等白大人走了,咱们也可以动身了。”

左右看了看,怀玉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清弦答:“卯时就到了。”

“……没看见什么人?”

“嗯?”清弦疑惑,“什么人?”

“没事。”怀玉起身下床。揉着脑袋想,昨儿多半太困了,一直在做梦。

收拾好了去饭厅,白璇玑已经坐在了里头。

一身嫁衣褪去,她换了常服,头发也挽成了妇人的髻。

“妹妹起得有些晚。”她一改之前的敌视态度,竟十分温和地对她道,“幸好我让君上再等等,不然你可要没得吃了。”

看她这一副春宵如意的模样,怀玉感叹,紫阳君真是厉害啊,才一晚上,就把怨妇变成贤女了。

要说心里舒服,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向来擅长掩盖情绪。半分也不显得狼狈:“那就多谢二姐了。”

“不用客气。”白璇玑道,“君上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被休弃了,日子不好过,咱们得多照顾些。”

背后的就梧脸色一沉:“白二小姐。”

“咦,这是谁啊?”白璇玑看了看就梧,又看了看李怀玉,“该不会是……?”

怀玉笑了笑,按住就梧,朝她道:“是你后爹,满意吗?”

她笑得甜美,说的话却是粗俗得很,白璇玑一噎,脸色微沉:“怨不得被休,什么教养?”

“这个问题你问你爹去呀。”怀玉挑眉。朝门口努了努嘴,“喏,都来了。”

白璇玑回头看去,就见紫阳君与白德重一并踏进了门。

她登时就闭了嘴,低头看着碗里的粥。

“人都来齐了。”江玄瑾走过来,很是自然地在李怀玉身边坐下。

怀玉脸上带笑,心里带气,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

不陪自己新夫人坐,跑来跟她挤什么?

江玄瑾被瞪得莫名其妙,倒也没吭声,沉默地用了早膳,然后带她去给白德重送行。

卷着的圣旨一直没有打开,太监也没有宣读,但白德重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打算回去禀明陛下。说紫阳君已经接旨。至于白璇玑,白德重没别的要求,只求他善待,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再想办法。

江玄瑾觉得这法子可行,与他相互作礼,态度极好地送他启程。

怀玉站在旁边看着,等马车一走远,扭头就打算回去。

手腕被人抓住,步子一滞。她回头,语气不善地道:“松开。”

“本君又是何处得罪殿下了?”江玄瑾皱眉,“一上午都没有好脸色。”

还想要好脸色?怀玉回头,讥诮地道:“君上与我只是合作互利,眼下又没外人,也要我笑脸相迎?”

下颔紧了紧。江玄瑾僵硬片刻,松开了手:“也是,太过为难殿下。”

怀玉摆手:“等会要动身了您知会一声就是,我去看看陆景行。”

又看他,睡觉之前看,起身之后看,不就是几道刀伤而已?江玄瑾冷笑,捏拳站在原地。

郡守府的侧门只剩下他和后头的乘虚,像是大戏散场之后,冷清得要命。

“君上。”有人轻轻地唤他。

江玄瑾头也不回:“白二小姐若是想在这里呆着,就最好不要与本君搭话。”

白璇玑吓得脸色发白,抓着裙摆站在他身后八步远的地方,小声道:“小女也不是有意要搭话,是有些事情,得让君上知道才是。是跟四妹有关的!”

江玄瑾侧眼看向她。

白璇玑连忙道:“之前溪云去找灵秀,无意间在她包袱里发现一枚铭佩,是陆掌柜的。小女觉得奇怪,她区区一个小丫鬟,怎么会得陆掌柜看重?结果一查出入府记录才发现,在您与四妹订婚之后,这丫鬟频繁出府,片刻即回。有好几次,府里甚至有人看见陆掌柜在西院出入!”

陆景行是一早就知道白珠玑是李怀玉了,所以才待她与众不同。

江玄瑾沉默地听着,等她闭了嘴,便拂袖往自己的房间走。

“君上不信?”白璇玑咬唇追问。

第69章 男人要会心疼人

她的声音落在空气里,像银针入土,半点回音也没有,江玄瑾兀自走远,青珀色的锦衣被秋风扬起,翩然若仙。

白璇玑呆呆地看着,觉得这好像才是传闻里紫阳君的模样,冷漠、清高、不爱理人。你把心挖出来捧给他,他也不屑一顾。

皇帝的旨意就这么糊弄着了,江家人和李怀玉一行人一同启程,要先抵紫阳主城。

怀玉一路上脸色越来越差,时不时就得撑着车辕干呕一阵。陆景行与她同乘,看她这辛苦样子,连连皱眉:“我能做点什么?”

接过就梧递来的水漱了口,怀玉回头笑道:“好兄弟同甘共苦,不如你也去怀一个?”

陆景行:“……”

跟这个人,真是半句正经话也说不了!

同行的人多,马车都排了老长一溜儿,中途休息的时候,乘虚从前头过来了。

“夫人。”他小声道,“君上请您去前头坐,说老太爷等会要是瞧见您不在,又得问了。”

怀玉摇头:“我就坐这里,老太爷要是问,便说我在同二嫂说话。”

真去同江玄瑾坐,照这个吐法儿,他定然会察觉到不对,请个大夫来就完蛋了。

乘虚有些为难,可见她执拗,也只能如实回去禀告。

江玄瑾站在马车边,听了乘虚回的话,冷着脸没吭声。

“这像个什么话?”江深嘀咕,“当着你的面与陆景行同乘?”

“陆掌柜受了伤。怀玉这是方便照顾他罢了。”徐初酿在旁边小声辩解。

江深没好气地道:“人那么多,用得着她亲自去照顾?她心里但凡有三弟两分,就该知道避嫌。”

徐初酿皱眉:“都和离了,避什么嫌?君上不是还迎了新夫人么?”

江深一噎,不悦地看着她:“你做什么非得跟我顶嘴?”

“妾身不敢,但这是事实。”

“你……”江深有点恼,正打算再与她争论,却听得江玄瑾开了口。

“没有。”

两人一顿,江深疑惑地问:“什么没有?”

“我没有迎新夫人。”他低声道。

徐初酿愕然,看了看远处站着的白二小姐,抿唇道:“若真是没有。您该同怀玉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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