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写作业,苏陶时不时发出一点声音,是她用脑门按笔的声音。实在想不出题目的苏陶扭头才看一眼程穆清,对方就领会了。
程穆清放下笔,主动伸手拿过苏陶的作业本问她是不是第三题不会。
苏陶忙点头,她看到程穆清从他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支铅笔给她讲题目。程穆清一边讲解一边写步骤,这感觉对苏陶来说很熟悉,她看到程穆清右手虎口附近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她小学就记得。现在还能再见到,苏陶越想越觉得有种奇妙的缘份。
待程穆清讲完题,苏陶说:“我以前想过一件很傻的事情,程穆清。”
“什么事情?”程穆清略带好奇问道。
“我想成为你。我小学就在想,为什么我爸妈没有把我生成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聪明耐心,性格还很好。我想过,我要是你就好了,那肯定就不用担心受怕。当老师说班里就三个同学考试不及格的时候,我能幸运的不是那三个之一,如果不能像你那么好,那我只是大部分的,中等资质的学生之一也好。我真的觉得你很好。”苏陶笑回忆从前。
“我,我哪有那么好——”程穆清被苏陶的直白,说得不好意思,倏然红了脸。
“有的,很好。如果能成为你这样的人,我觉得就很好了。”苏陶认真肯定道。
程穆清面红耳赤忍不住害羞,同时他心里也理解苏陶说的意思,因为他也有想过自己要是某个别人就好了的想法,只是苏陶不知道而已。
“我是不是很傻很好笑?”苏陶见程穆清有些发愣,笑又问他。
“没有,不会,因为,我也有这么想过。”程穆清说道,他第一次告诉别人这个想法,他涨红了脸,也莫名如释重负。
“你想成为谁?”苏陶惊讶,好奇忙问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聪明,我只是笨鸟先飞,你同桌简行才叫真正的聪明。”程穆清没有直说,但也是说明白了。他和简行从小认识,他的妈妈都喜欢简行胜过他。
“简行有简行的聪明,你也有你的好,就像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找到自己好的点一样。不然总想成为别人很辛苦。”苏陶很开心和程穆清交谈,她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程穆清笑了笑,他和苏陶说:“写作业吧。”
“嗯,好,”苏陶点头拿过作业本,但继续写前,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程穆清,你还记得我们当时一起诗朗诵的那首诗吗?”
“记得,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一直很喜欢第一句,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苏陶的话至一半,程穆清自然接了过去。
苏陶笑出声。
程穆清也笑,同时又督促苏陶:“快写作业吧。”
张老师也是一早到学校办公室的,她在办公室里备了课,看看时间去六班教室巡逻,她想看看有多少学生提早到校学习。
结果,张老师只看到了程穆清和苏陶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张老师从后门进去的,苏陶当时笔掉在地上,她俯身捡笔的时候看到程穆清的鞋带散了,她笑对程穆清道:“程穆清,你的鞋带散了哎。”
程穆清闻言俯身低下头,不防苏陶捡好笔抬起头,苏陶的后脑勺撞到了程穆清的额头,程穆清低呼一声,苏陶忙说抱歉,也不自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张老师看到的感受是两人在玩闹,她出声呵斥了苏陶:“苏陶,你怎么在六班?”
两个人都一吓,回头对上张老师严厉的目光。
“回你自己本班去。”张老师对苏陶说。
“我只是在这里问程穆清问题。”苏陶解释道。
“不要打扰同学学习,你有什么不懂不会问我吗?”张老师说话口气有些急躁,是生气了。
苏陶便没了话,她看了眼涨红脸担心紧张的程穆清,不让他为难,合上书把笔放回笔袋装回书包,站起身提包走了。
苏陶一走,张老师就把程穆清叫出去谈话了。
简行是晚自习才到校的,他到教室的时候,教室正在课前准备,张老师在他们班级收作业,数学课代表和各组组长都在忙,整个教室有点吵杂。
而苏陶受到了优待,张老师就站在她位置边上翻看她的作业本。
简行放下书包坐下来,看到张老师皱眉瞪着苏陶的作业本,很严厉对她说:“你去我办公室等着,带上草稿纸和笔。”
苏陶点头。
简行扫了眼苏陶的作业本,他问道:“张老师,您是让她去办公室补作业吗?”
“她得补课了她,我建议她留级一年。”张老师毫不客气说道。
苏陶拿草稿纸的手一顿,她的唇却抿得很紧,酝酿了会说道:“我不打算留级的,张老师。”
“不留级你这个成绩打算考什么大学?如果不想考好的大学怎么不干脆去读职高?读完就不用读了。”张老师一把合上苏陶的作业本丢在她桌头,她看到她的一排耳洞,忍不住来气。
苏陶听到这话蹙眉,简行觉察到苏陶和张老师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题目不会做也不知道问,不懂装懂。这里不像十七中让你混日子,竟然来了市高,你就得好好学习,能向同学请教问题就不会问老师?花花心思不要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张老师早就想对苏陶说了。她今晚在六班班级里抓到一个女生偷偷新打了耳洞,而要巧不巧,那女生恰好和苏陶同宿舍,张老师觉得这就是不好的影响;放月假前,张老师也在课堂上抓到过给苏陶写情书的男生,张老师觉得这就是不好的风气;更让张老师不安的是,她听有学生说苏陶喜欢程穆清。总之这些不太端正的事情多少都跟苏陶有关。
简行觉得张老师的话意外的重,他看了眼低头沉默把拿出来的笔又放回笔袋的苏陶,对张老师说道:“张老师,每个人学习方式习惯不一样,你这么说苏陶,我个人认为您的话重了。”
张老师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化,但她自认为出发点是好的,且苏陶冷酷不知错的样子让她不敢心软,所以她认同简行说的理,嘴上还是严厉说:“如果话重能让她听进去,我不介意惹人讨厌。”
“您不然把苏陶的作业交给我来教,我是她的同桌,我有责任帮助她。”简行看透了张老师对苏陶的偏见,也看出了苏陶不再愿意去办公室的意思,他便说道。
“我就站在这里,是她的老师,她问我一个题目有没有那么难?”张老师觉得苏陶下午对程穆清的行为,说难听点就是勾引。张老师怎么也理解不了苏陶能问同学不能问老师的心态,就只能想到花花心思四个字,意外得贴合。
对于这句话,不等简行开口,苏陶抬起头看着张老师回答道:“很难,您现在这样的情绪和态度,让我问您一个问题更是难上加难。”
张老师听到苏陶顶嘴更火大,她说道:“我对谁都是这样的态度,如果你肯主动积极地去学,我才会对你改观。想要让别人对你态度好,是你要先去做出好成绩来。”
张老师在这个瞬间让苏陶想起了李希露,她和李希露曾经有过太多类似的争执,她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角度,最终都是吵不出结果来的。所以此刻,苏陶深呼吸一口气感到熟悉的心累,她在想要不要回应张老师。
而苏陶还在想,简行已经想好了,简行觉得这事张老师偏颇的都让他感到难堪了,他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张老师很意外抬眼看着忽然起身的简行,她听到简行说:“张老师,苏陶同学才来学校不到一个月,我很希望您能多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公正一点的评价。”
苏陶没想到简行会把她心里想的用这么简单直接的话说出来,她略微惊讶抬头看简行,只见他脸色严肃,眼神里都是坦荡和诚恳的正义。
张老师板着脸神色越发冷峻,她看着简行,眼睛里有很多情绪在翻滚,但最终她也是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接简行的话,又扫了眼苏陶说道:“你
第一节 晚自习去我办公室。”说罢,她就从后门出去了。
简行坐了回去,他听到苏陶和他说谢谢,他问苏陶:“你做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让苏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回到小学一年级,她考试考得不理想,老师批评她,父母对她失望,她不太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她说:“我没有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