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李稼与莲花宫有勾结?”江昀问道。
周禀年点点头:“的确如此,臣扮做商人四处寻访,每每提起关于缥缈村的事,那些人纷纷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闭口不谈。臣花了许多银子才从一位老者口中打听到的,那位做法的高人左脸有一朵黑色的莲花。想来必是那莲花宫的左护法廖武无疑。”
江昀闻言,冷笑一声:“想不到严无矜还能看上李稼这样的蠢货。”
“对了,王铁牛呢?”江昀问。
周禀年面露愧色:“自前日进城,他便与臣失去了联系。”
江昀一愣:“跑了?”
周禀年点点头:“臣一直在暗中寻找,然后碰见那位英雄,便被带到这里来了。”
江昀这才将目光看向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林越。
林越不禁感慨,终于想起他还在这里来,这茶真苦,一点都不好喝。
“行了,别糟蹋那茶了。”江昀看着林越那牛嚼牡丹的模样,忍不住道。
林越看向江昀,目光里带着一丝委屈:“渴。”
“说起前日,恰好听闻太守府闯入刺客,你刚好住那里,你可见着那人?”江昀问道。
林越一手撑着头,懒洋洋:“那人蒙着脸,我可什么也没瞧见。”
江昀在桌底下踢了踢林越的脚:“别以为朕不知道陈漠这几日总往外跑,难不成是那李府小姐被你藏起来了。”
明显感觉到江昀话里的那丝酸味,林越立即直起腰,严肃道:“陛下哪里话,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会做这种事。”
周禀年狐疑地看着林越,这国师说话,怎么跟立誓一样的?
“周大人无需担心,王铁牛在我手上。”林越道,“那日他混进太守府,刺伤了李稼,后来伤得不轻,我趁乱便将他救了过来,放在舍弟的几位朋友那。”
“多谢国师出手相助。”周禀年感激道。
“只是,臣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告知一二。”周禀年道。
江昀点点头:“大人请讲。”
“为何陛下与国师会出现在这?”周禀年疑惑道。
江昀看着林越。
林越轻咳一声:“陛下听闻丹溪一事,心里担忧,想着要来探访一下,方才舒心。”实际上是来看我的。
“陛下心系百姓,实乃万名之福。”周禀年笑道,“那国师为何也来了?”
“因为我是仙人呐,要给陛下护法。”林越洋洋得意道。
周禀年:“……”
待周禀年退下后,屋内仅剩林越与江昀二人。
“时间还早,要不先休息一下?”林越提议道,“然后带你去见王铁牛。”
江昀点头:“嗯,你在这守着。”说完,走到榻边,和衣躺下。
林越绕过榻边,翻身到里侧,趁着江昀愣神之际,手自然的放在他腰上,轻声道:“这样守着更放心。”
☆、坑弟
丹溪城东街的一条小巷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窄小的院子内正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的男子,不时伸长脖子向前张望。
林越揽着江昀正巧翻上墙头。
“林大哥。”张小六一喜,摇着手喊道。
林越冲张小六微微一笑,然后抱住江昀跳下来。
张小六眸里闪烁着敬佩:“不知林大哥可有意做我拜水宫宫主?我们兄弟四人定当誓死效忠。”
江昀侧过头看着林越,眉心微蹙,怎么走哪都招人喜欢?
林越轻咳一声:“多谢张宫主好意,林某心领了。”
张小六很是可惜,话题一转:“那人已经醒了,林大哥去看看吧。”
“多谢。”林越说完,便拉着江昀走进屋里。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素白纱帐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林越松开江昀的手,拉过一旁的凳子,道:“你便在这坐着,我去看看他。”
江昀点点头。
林越走到榻边,拂开纱帐,看着王铁牛脸上被利刃划开的长痕,伤口已经结痂,犹如一条长蜈蚣蛰伏在人脸上,胸前数不清的刀伤交错,让人看了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
王铁牛听闻声音,慢慢地睁开眼,艰难道:“多谢国师出手相助。”当时若是林越不救他,他早已死在乱刀之下。
林越拧眉道:“其实我不太懂。”
“国师请讲。”王铁牛道。
“陛下既已派钦差大人,也答应你会彻查此案,你为何还要潜入李府?”林越道。
王铁牛闻言,眸里涌起热泪,哽咽道:“那日我随周大人进城,听见不少百姓茶余饭后在那讨论缥缈村一事,皆是感激李稼之举,不少文人对他歌功颂德,说因为他的明智之举,平息了龙王爷的怒火,让大伙过上好日子。”
王铁牛握紧双拳,泪水肆意流过脸颊:“可事实并非如此啊,我缥缈村那么多人无辜惨死,竟无一人替他们喊冤,而李稼满手鲜血,却被人奉若天神,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你就潜入太守府,想要刺杀李稼?”林越反问道。
王铁牛点头道:“是的,即便是赔上这条命,在所不惜。”
林越嗤笑一声:“不自量力,你真当那些衙卫是面团捏的不成?”
王铁牛表情讪讪,不再言语。
大街上,林行云正与周禀年坐在馄饨摊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馄饨。
林行云拿起勺子正准备舀第一个馄饨,碗却换了个方向。
林行云颇为生气地转过头,只见未来嫂子端坐在旁,而哥哥却站在一边,正把碗移到嫂子面前,笑得那叫一个欢。
林越干脆把林行云手里的勺子也给抢了过去,道:“你不是说饿了?赶紧尝尝。”
江昀微愣:“这不是云儿的么?”
“他不喜欢吃。”林越道。
林行云刚想反驳,看见自家哥哥递过来含着威胁的眼神,弱弱道:“嗯,不喜欢吃。”
周禀年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哪怕是天子坐在身边也不慌,慢慢悠悠吃完,这才开口道:“少爷可是到看王铁牛?”
江昀吃不惯馄饨,吃了一个便推到一边,林行云想接过,又被林越半途截了去,气得转身跑到别处寻吃的去了。
“嗯。”江昀微微颔首,“待会收拾一下,与我一同去锦绣山庄。”
周禀年:“是。”
最终,林行云只买了一包话梅味的瓜子回来,因为没钱了。
方鸽子也刚好从外面溜达回来,不由分说便抢了林行云一半的瓜子,把林行云气哭了,任凭怎么哄都没用。
江昀担忧地看着门外的林行云,道:“当真没事?”
“管他作甚?”林越毫不在乎道,给江昀倒了杯茶,“哭累了就不会哭了。”
江昀瞪了林越一眼:“哪有你这么做哥哥的?”
“真的。”林越无辜地眨了眨眼。
江昀也没哄过小孩,虽说侄子也有那么几个,可与他都不算亲近,每每也只有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那些孩子又极为谨慎,别说是哭了,就是笑也不敢在他面前笑。
江昀想了想,打算尝试去哄一哄林行云,却见方鸽子蹿了出来,一把打晕了他,然后直接扛走了。
江昀:“……”这真的是亲师父么?下手这么重。
“怎么决定去锦绣山庄?”林越适时转移话题。
“客栈不安全。”江昀道,“李稼之前明显有杀你之心,近日被王铁牛分了心,暂时没有空来处置你,等他回过神后,定是会对你不利,是以,这客栈不能再待下去了。”
林越看着江昀久久不语,心里一阵暖流经过,流向四肢百骸,有人关心的滋味,就是不一样。
江昀被他看得不甚自在,微微别过头。
林越上前一步,搂住江昀,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江昀脸一红,推了推林越,不自在道:“坐好!”
林越轻笑一声,手依旧搭在江昀腰间:“可今日城中戒严,想要出城,怕是有点困难。”
“都说国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想来这些难不住国师的。”江昀调侃道,“是吧?”
“嗯。”林越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装模作样掐了掐手指,“还是陛下懂我,今晚咱们就可以出城。”
晚间,林行云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走进屋里,就见林越双手环胸靠在桌边,脸上洋溢起温和的笑容,犹如冬日里的阳光一般,和煦动人。
林行云身子一顿:“不好意思,走错了。”然后连忙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