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会仔仔细细地检查案发前后几个小时的监控,最多查查案发前几天有没有可疑人物在那蹲点。
取近一个月的监控就是顺手之举,那么紧张到处找孩子的时刻有谁会把监控从案发当天看到一个月前?那么多监控摄像头,全部一个个看下来,根本没时间。
也就是安楠能够用三个显示屏同时二十四倍速甚至更快地看,记忆力又好,否则谁能记住一个月的时间段里有没有相同的画面?还是短暂的一分钟?
只要关键时刻的一分钟消失,后面的监控怎么可能成为关键的证据指引他们找人?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孩子没有从丢失的地点离开,兴许躲藏在什么地方,或者在哪里迷路,甚至有迷信的想到什么抓孩子的妖魔鬼怪上去了。偏偏没有想到有人篡改监控画面,导致他们的注意力被调走。
六起孩童丢失案里,没有一个目击证人看到或监控捕捉到有人抱走丢失孩童。
在没有拐卖迹象的前提下,警方无法在24小时内找到人,只能归结于失踪案当失踪人口处理。
失踪案主要的注意力在丢失的孩童身上,而拐卖案的注意力则是在人贩子身上,两者对象不同,主动方不同,调查方向不同,搜索范围不同。
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方向,做了无用功。
监控既然能在短时间内被人覆盖,那就证明有技术高手在背后支撑,绝对是大型的拐卖案。
还是团伙作案。
他们太相信监控所呈现出来的了!
孩子失踪后去查监控的时机再快,监控内容还是可以作假——这是一堂昂贵的奠定真假课程,代价是错过找到丢失孩童的黄金时间。
安楠连续高度集中注意力地看近三个小时的监控,眼睛酸胀难受,大脑也不好受,闭着眼睛放松思维让出电脑前的位置。
文沙很是狗腿地贡献出尉迟舒的蒸汽眼罩,用眼太多之后蒸一下会好受很多。
尉迟舒甩了一个“GJ”的眼神,弄得文沙方方的,心说最近没得罪尉迟哥啊怎么就要收拾他了呢?
公事上还好,一到私事上,两个人的脑电波完全没在同条线。
安楠的确难受,没有拒绝,由着文沙给她戴上蒸汽眼罩,调节到中间的那档。
眼罩插上电后热得不快,慢慢地散发热度和决明子淡淡的味道。
仗着自己首席大弟子的身份,文沙舔着脸问:“师傅怎么发现监控内容被覆盖的?”
安楠:“虽然对方为了效果逼真,避免光影错位太过容易被发觉不对,尽量用同一个时段的画面来覆盖,但六件案子里唯一一起室外的比较明显。”
看过无数遍监控的众人:“……”大概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吧。
失去视觉后,安楠的听觉变得灵敏许多,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直奔她而来,然后在她身后的位置站定,从他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咖啡味。
“怎么了?”是钟斯年的声音,略微嘶哑与疲惫,显然好段时间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安楠摇头:“没事,休息一下。”
她的本意是不愿多说,免得熬了许久的钟斯年担心,造成的结果却是她没想到的。
那群丢失孩童的父母亲戚们大晚上十一点了还留在警察局,派人在办公室门口张望呢。
一见里面的警察没有老老实实地帮忙找人,还在正大光明地休息,当即就火了,蹭蹭蹭地跑回去告状。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闯进来,直奔人群中戴着眼罩靠在椅子上最显眼最悠闲的安楠。
在那些人的手碰上安楠前,钟斯年、文沙、徐兴贤挡在安楠身前,其他警察们也全部围了过来。
众人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挡住来势汹汹不怀好意的人,把视觉受限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安楠围在里面。
安楠发觉不对,摘下眼罩。
在黑暗中度过一段时间,她半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
这时间不长,最多七八秒。
而就是这点时间,让她明白这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是为了什么。
“你们光拿钱不干活!”
“还说是警察呢,我们家孩子没找到,光知道休息!”
“我家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你们凭什么休息啊!”
“不准休息!”
“找人!”
“再不找人,信不信我找人去告你们!”
原本,警局众人还想说说理,尽管过去的这些日子已经无数次用事实真相证明他们无法和一群失了智的人讲道理。
结果,对面这话一出来,全部火了。
“呵。”从背后传来一声冷意十足的讽笑。
安楠适应了室内充足的光线,忍住眼睛的酸涩和大脑的酸胀感,开口就怼。
“怎么,警察不是人啊?凭什么要他们为你们的不负责任买单?自己低头玩手机没照顾好孩子,孩子不见了,一个个的不从自己身上找错误,只会把责任丢到警察身上。这样是让你们好过一点,还是觉得警察是公职就得乖乖受着你们的气?”
警局众人:“……”顾问干得漂亮!
家属众人:“……”这人不怕他们告上去不怕他们曝光吗?
安楠还真不怕,从口袋里抽出那张让她处处受限的顾问证往桌上狠狠一甩,证件“啪”地甩在实木桌上,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那群人的脸上。
“你们再闹啊。信不信你敢闹,我就敢把这一群警察全部挖走,局里一个人看门的都不留给你们!”
警局众人瞪大眼睛,不由在心底给顾问鼓掌。
干得好,就是怼,怼得这群人不敢随便闹不敢胡乱耽误他们查案找人的进度才好!
家属众人则是惊呆了,他们仗着人多,法不责众,向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反正国家公职人员看重名声看重名誉,怕他们曝光,往日里只要他们一说,哪个不是乖乖就范认怂的?
怎么今天这一出就不好使了呢?
安楠专治不服,冷眼扫过,被视线盯住的家属们只觉得那是两把冷冰冰的刀,在他们身上狠狠地刮。
“再敢胡闹耽误我们办案,让你们的电视台帮你们找孩子去!他们最多就是不当警察,一样是打工的,凭什么不眠不休给你们找人还要被你们吵被你们烦,接受你们动不动的吵闹和威胁?”
“现在,我数到三,全部回去坐着乖乖等消息,否则……”
作者有话要说:肯定有妹子要说现实中不能怼免得破坏警民关系,没事,嘛,爽就行了
第100章
“否则”两字后面的内容还没出,一群家属跑了个精光。
跑得太急,地上还有不知谁掉下的手套没有捡,看着倒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警局众人:“……”
孩童失踪案发生后,他们兢兢业业不眠不休地找人却被质疑被烦扰被威胁,关键是近些年警民关系不好,他们不敢还嘴,还是第一次如此高兴。
怼人是很爽,一直怼人一直爽。
要不是顾及老爸屁股底下的局长位置,米瑗早怼回去了。
听安楠怼人很爽,听完了有点担心:“你这么说,他们不会找去你公司为难你吧?”
“所以……”安楠冷淡地瞥了眼办公桌上的顾问证件,这东西丢出去后一身轻松,还真不想再拿回来,“是个麻烦。”
警局众人:“……”嘿,顾问别真撂挑子不干了吧?
还别说,有过一次呢。
害怕。
钟斯年捡起顾问证件随手就给丢进了安楠包里,“这东西有利有弊,目前为止对你而言还是利更多。”
安楠挑眉:利更多?哪里看出来的?
钟斯年不可能在办公室跟她讨论自己在京市做的事,和京市大佬们对她的另眼相看,甩了个“之后再说”的眼神。
安楠也不是非要现在得个答案,“你们继续吧。”
见安楠找到头绪后像是要休息不再继续跟进的样子,文沙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你不跟了吗?”
“徒弟,别总依赖别人。”靠墙墙会倒,靠山山会塌,没有谁是永恒不变的依靠,能靠的只有自己。
安楠叹着气,说了句老气横秋的话,把蒸汽眼罩往眼睛上一戴,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正好让我看看你学了几个月的成果,现场评判,现场打分,赶紧的。”
文沙:“……”又不是选秀节目,而且师傅你闭上眼睛根本看不到徒弟的表现啊。